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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组单独在外,荒山野岭,骚扰惊吓在所难免,常有野猪、野鹿和老百姓散养的水牛光顾、践踏菜地偷食胜利果实。廖树林进步不小,他自告奋勇每晚看夜,手提马灯步枪到处巡查守卫家园,慢慢的胆子也大了、心也不慌了。因其出色表现,工作总结时受到连队嘉奖,走火伤人之事再也无人提起。
“生产队员”们的生活虽然枯燥艰苦,但也常有乐趣。
一天午休,炎热难以入睡,几个人便凑在一块,摇着扇子天南海北闲聊。一头毛色发黄、长满斑点的小动物,从篱笆下面探头探脑的钻了进来。起初大家以为是只山猫,便不理会,想把它赶走了事。再细瞅瞅,不对,山猫没这么大个儿,也比它机敏灵活的多,那鬼精灵不可能大白天的钻到宿舍里来。
“豹!”刘振海压低声音断言道。
果然是只乳臭未干、步履蹒跚的小豹子。这小东西进得屋来,好奇地东张张、西望望,嗅嗅脸盆、扒扒水桶,又竖起两只毛绒绒的小前爪,把脑袋伸到床铺上视察一番,清闲自在旁若无人,完全没把这几只“呆若木鸡”放在眼里。
廖树林朝弟兄们使个眼色,用极小的声音说:“抓活的。”
几个人马上心领神会,一边用眼珠子密切跟踪那小东西,一边不动声色悄悄将手伸向雨衣、草帽、棉被等“捕猎工具”,全身攒劲蓄势待发。
小豹在铺底下转了一圈,觉得兴味索然,摇摇摆摆走了出来。刚露头,廖树林一声怪叫:“上啊!”抓起棉被,一个恶虎扑食捂了上去。其他人闻声而起相继扑来,不管手持何物,劈头盖脸往下就扣。转眼间,桌子也倒了床也翻了,所有能喘气的统统砸成一堆。摞在最上面的那位,拉开武松打虎的架式,挥舞竹竿拼命向下乱压,口中嚷道:“按住了!按紧了!别让它跑喽!”说着,伸手往人堆里就掏。
“抓住没有?快看看,抓住没有?”夹在中间的刘振海从脚趾缝中挣出嘴巴,脸憋得通红。
垫底儿的廖树林重压之下已然呼吸窘迫言语不清了。他几经挣扎,终于透过一口气,翻着白眼含糊不清地叫道:“快下来!早他妈跑啦!”
“你再好好看看,肯定没跑,你背子里捂的什么?”上面的人不信。
“那是枕头!要真是豹子也让你们砸出屎来啦!”
垂头丧气的“猎手们”从地下爬起来,瞧着尚未喘过气来的廖树林,一齐笑弯了腰。
“笑个屁!有什么好笑的?其实就差一点儿!”
他还不服,余勇可贾。
第七章 孟洪岁月(三)
艰苦的生活的确锻炼人,出国刚半年多,张小川就当官了——猪倌。
指挥连不设专职饲养员,由各班派人轮流喂猪,每班喂一个月,赶上猪多就麻烦点,碰到猪少就轻松些,每月一号准时“点名”交接。既体现了公平、公正的原则,又免得把长期减员固定在某一个班而影响战备,大家都锻炼锻炼,符合“轮战”精神。
正值雨季,轮到了报话班。
班长周援朝犯了难,眼下,“大将”刘振海被长期“冻结”在菜园子献身“后勤事业”,还有一个病号因慢性胃溃疡被送回国内治疗。所剩人马两头奔忙,已是捉襟见肘,一号战勤班子又不能轻动,哪里还有富裕劳力去养猪“搞副业”?假如发动全班利用空闲时间轮流喂,既不准时又不专业,显得有一搭无一搭不够重视,恐怕领导挑理,质量也无法保证。到时候接手是肥猪,交出去是“排骨”,兄弟班排也不答应,平白无故糟蹋了班集体的荣誉得不偿失。
把这事儿推掉更是万万不能的,自尊心不允许,拈轻怕重不是他“周大哥”的性格。思来想去苦无良策,吃罢晚饭,便找到排长商量此事。
见他一脸愁容,佟雷不觉暗暗好笑,一边习惯的擦着子弹,一边说:“区区小事,何至于愁眉锁眼,周兄也有为难的时候?”
“你就别阴阳怪气的了,有什么主意赶快说,想看老周笑话呀?”
“你看,你看,谁阴阳怪气了?乱扣帽子,寻师问计一点诚意都没有,我还不说了。”佟雷惬意地闻闻铜弹壳,扭头又去擦枪。
“别,别,算我态度有问题行不行?现在都火上房了,有什么法子,麻溜往出掏,我可是跟三班长铁匠说好了,明天上午接班,到时候可别出洋相,还望不吝赐教。”说着,周援朝笑嘻嘻递过一支烟来。
佟雷正色道:“摆在你面前只有一条道,人手再紧,喂猪也必须派个专人去,马马虎虎的糊弄肯定不行,这是连队的大事。我的意见,让张小川去,这小伙子虽有些幼稚调皮,可我觉得是个好苗子,有股子虎劲。一则,刚交了入党申请书,正好考验考验他,重锤之下出好钢嘛。二来,他目前还上不了一号班,不能单独完成战斗任务,暂时离了他问题不大,平常值班大家多分担辛苦点儿。总而言之,上有你老周以身作则正确领导,下有弟兄们不辞劳苦积极努力,小小难题岂有不克之理?”
“好,就这么办!”一经点拨,周援朝笑逐颜开,“一会儿我就找小川谈,不过雷子,我还有一事相求,战斗警报万一人手不够你可要亲自上机帮我一把。”
“那是义不容辞,咱绝不作壁上观,陷周兄于水火。”
决心既定,周援朝连夜下山,把张小川拉到“馒头石”上,一五一十谈了想法。小伙子没料到领导如此看重和信任自己,有机会单独执行“急、难、险、重”的任务是属难得。心想,从前总是像个孩子似的跟在大人屁股后头干这干那,如今也要单枪匹马独当一面了,不由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倍受鼓舞,二话不说满口答应,娃娃脸上表情严肃目光坚毅,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周援朝又简明扼要交待注意事项,嘱咐他注意安全、别贪玩,张小川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猪,发誓言表决心都是多余的,完成任务喂好猪要靠行动!他憋了半天迸出一句:“班长大哥,您就瞧好吧!”
第二天,张小川走马上任。
猪圈在伙房下面三、四十米处,地势平缓树大林密,朝上看去,枝繁叶茂的树冠如同巨大的锅盖扣在头顶上,遮天蔽日难见青天非常闷热。太阳光透过林木间少有的缝隙,一缕一缕照射进来,风吹摇曳影影绰绰,给这个原本昏暗的地方平添了几分阴森与可怖。
顺着山坡,五个猪栏一字排开,巧妙利用树干和圆木做支撑,像高脚楼那样架在离地面一米多高的半空中,如同空中楼阁,上下通风可防止雨水冲刷,相对保持干燥和卫生。每根立柱表面均用罐头皮剪成锯齿状加以包裹,锋利的齿尖一律向下,再抹上黄油,滑溜溜的,能够防止毒蛇野兽攀爬。当然,要确保万无一失是不可能的,只不过“防君子不防小人”罢了,大型肉食动物根本不用费劲巴力地去爬,一窜就上去了。遇到如此“歹徒”,只能任由所为,总不能把个猪圈搁在树梢上吧?那是鸟窝!
猪是云南当地土猪,塌腰垂腹、耳长腿短。此猪个头儿虽小,速度极快,能爬善钻、弹跳力强,性子急、脾气坏,又啃又咬野性十足,完全不似北方的良种大肥猪,温顺柔和憨态可掬。它们时常不甘“囚禁”,跃出圈外,摇头晃脑四处闲逛,如遇惊吓更是蛮劲大发集体“越狱”,虽获自由并不走远,化整为零在附近林子里徘徊。
猪身在外,心系食槽,按时就餐,断不会忘。时间算得精,钟点掐得准,只要到了喂食的当口不必呼唤,拿棒子一敲木槽,“ 邦 邦、邦 邦”,所有“散兵游子”都用最快速度奔回家来,你踩我踏、连抢带夺、猛吃猛喝。“酒足饭饱”一哄而散,真是来的急、去的快,不吃白不吃。
张小川上任伊始干劲十足,清点猪头,计十四口,八头在圈里,六头在野外。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熟悉情况,把每头猪的体貌特征一一记牢,烂熟于心,什么“黑脑袋”、“短嘴巴”、“花屁股”、“烂眼边儿”,有名有姓,以便随时清点,做到“齐装满员”。这是周班长教他的,猪喂得好坏与否姑且不论,最起码不能跑了、丢了的,越养越少,因为这是连队财富、公家财产、百姓血汗!
接着,他默不做声地干了起来,伐木劈柴、担水烧火、剁芭蕉、挑泔水、煮猪食,起早睡晚,风里来雨里去一身汗一身泥,瘦小的身影整日忙碌在恶臭阴暗的猪圈旁。由于总在泥水中爬上爬下,解放鞋烂得露出脚指头,塑料凉鞋破得成了拖鞋,他索性挽起裤腿,打起赤脚来回跑。有时累得大锅里煮着猪食就在灶膛前睡着了,被炊事员老孙背回宿舍都没醒。梁大胡子心疼地说:“咱们帮他喂一顿吧,这孩子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