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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在讲了这些情况后,就开始起草发言稿的开头部分,他说一句,我记一句。就在这个时候,陈云同志给他打来电话。打完电话之后,他就说得很慢了,有时甚至五六分钟说不出一句来。这时,我意识到在反冒进这个问题上,他的内心有矛盾,因而找不到恰当的词句表达他想说的话。
周恩来不用秘书起草发言稿,除了考虑到这次检讨的重要性以外,恐怕还有一层因素——毛泽东刚刚在《工作方法六十条(草案)》中列了这样一条:“一切依赖秘书,这是革命意志衰退的表现。”
5月5日,中共八大二次会议在北京开幕。按毛泽东的安排,会议开幕的头一天,由刘少奇代表党中央作《工作报告》。
这份报告,是按毛泽东的思路作的,在许多重大问题上发人深思:
——报告从“我国现在有两个剥削阶级和两个劳动阶级”出发,断言“在社会主义社会建成以前,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斗争,社会主义道路同资本主义道路的斗争,始终是我国内部的主要矛盾。”改变了八大一次会议关于国内主要矛盾的提法。
——报告肯定:“毛泽东同志提出的15年赶上和超过英国的口号,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口号,要当促进派、不要当促退派的口号”,“迅速地被几亿人口组成的劳动大军所掌握,成为极其伟大的物质力量。”
——报告以毛泽东的语言再次号召,“全党同志在建设事业中要做‘促进派’,而不要做‘促退派’”。
“跃进”年代(6)
——报告以党内正式文件的形式确认,1956年跃进中只是个别缺点,反冒进是错误的,“其结果是损害了群众的积极性”。
——报告认为,由于反冒进,1956年到1958年间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出现了一个“马鞍形”。并把反冒进放在反面教材的位置上进行批判:
一个马鞍形,两头高,中间低,1956年—1957年—1958年,在生产战线上所表现出来的高潮——低潮——更大的高潮,亦即跃进——保守——大跃进,不是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了吗?
马鞍形教训了党,教训了群众。现在全国的广大群众对于生产的跃进充满信心,而且决心把社会主义建设的速度继续提高。
报告以不容置疑的语言指出:
“那些反对提高建设速度、反对多快好省这个方针的批评,都是站不住脚的。”
党的全国代表大会正式对反冒进定论,这在无形中就把反冒进的主帅周恩来、陈云等人推到了被告席上,他们在党的全国代表会议上再度作检讨。
5月17日,在陈云作完检讨后的第二天,由周恩来作检讨。这就是那篇在内心异常苦闷和彷徨中花10多天时间并数易其稿起草出来的发言稿。
由于篇幅所限,我们只能摘取周恩来发言的核心部分:
——这次会议,是一个思想解放的大会,也是一个充满共产主义风格的大会。大会的发言丰富多彩,生动地反映了人民在生产大跃进、思想大解放中的建设奇迹和革命气概。真是一天等于20年,半年超过几千年。处在这个伟大的时代,只要是一个真正革命者,就不能不为这种共产主义的豪情壮举所激动,也就不能不衷心地承认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建设路线的正确,同时,也就会更加认识反冒进错误的严重。
——反冒进的错误,不是偶然发生的。这个错误的思想根源是主观主义和形而上学。在多数问题上表现为经验主义,在某些问题上则表现为两者的混合。思想方法上的这些错误,结果造成了建设工作中的右倾保守的错误。这样,就违背了毛主席一贯主张的社会主义建设的总路线、总方针。
——我是这个错误的主要负责人,应该从这个错误中得到更多的教训。
……
经过这次大会,毛泽东认为反冒进彻底地达到了目的,所以他在会上宣布:
反冒进(的问题)解决了,现在中央是团结的,全党是团结的。
毛泽东为了预防以后党内再次出现反冒进与反“反冒进”之类的原则分歧,又向全党提出了警告:
代表大会的同志,你们注意一下,中央委员会要特别注意,要顾全大局,谁不顾全大局,谁就会跌筋斗。
有人认为讲了分裂,心里就不舒服。我看讲了好,大家有个精神准备。
中共八大二次会议以后,周恩来更是被“反冒进是方针性的错误”压得内心异常的痛苦和矛盾,从组织原则上他必须彻底认错,但从唯物主义原则上他又必须实事求是,矛盾的心态促使他不得不做出一项痛苦的抉择——辞职。
到目前为此,我们尚未看到周恩来亲笔写的书面辞职报告,也未看到别人直接录下他辞职的口头报告。
但在档案中却留下了中共中央讨论他辞职问题的简要记录。
1958年6月9日,中共中央就周恩来提出“继续担任国务院总理是否适当”等问题专门召开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出席会议的有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林彪、邓小平、彭真、彭德怀、贺龙、罗荣桓、陈毅、李先念、陈伯达、叶剑英、黄克诚。会上讨论了周恩来等人的工作安排,与会者一致认为:周恩来“应该继续担任现任的工作,没有必要加以改变”。
会后,毛泽东嘱咐中共中央总书记邓小平起草一个会议记录。6月22日,邓小平将写好的会议记录报送毛泽东。毛泽东当即批示:“退(杨)尚昆存。”
的确,无论在建设思路上毛泽东和周恩来有多大的分歧,终究他们在半个多世纪的合作共事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和密切的合作关系,不仅如此,在当时的情况下,论才华、能力、威望等等综合性的素质,还没有人能取代周恩来的职位。
“跃进”年代(7)
我们也可以推论——以周恩来对党、国家和人民高度的责任感,在后来“文革”那样混乱的局面下,他也未提出过辞职问题,而坚持“不倒,不走,不死”;在反冒进受挫后提出辞职,应该是周恩来以退为进的策略。
周恩来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总理的岗位上前后26个年头,即便有他这次提出辞职和后来林彪、“四人帮”的阴谋篡位,但直到周恩来去世,他的地位从未动摇过。
尽管岗位没有变,但八大二次会议后,面对中国大跃进的风潮,周恩来等一批主张反冒进的领导人,却对中国经济建设的走向失去了主要的发言权。
1958年夏天,随着毛泽东的头脑发热,全党全国的大跃进热潮一浪高过一浪,浮夸风和共产风在各地迅速滋长起来了。周恩来等人已经无法再明确表示反对了。正如邓小平后来所说:搞大跃进,“毛泽东同志头脑发热,我们不发热?刘少奇同志、周恩来同志和我,没有反对,陈云同志没有说话。”
中国进入了一个不顾客观经济规律,只凭主观臆断,甚至“假、大、空”满天飞的年代。
当时的报道中,各地争先恐后放生产卫星。有记者甚至拍摄了一张照片——一颗比成人还大的玉米像火箭一样飞驰在天空。《人民日报》也曾发表一张照片,一个小孩能坐在“卫星田”的稻穗上而不掉下来。尽管有人不相信这样的夸大宣传,但是因为怕戴“右倾保守”的帽子而不敢公开讲话。
各级干部的浮夸风、弄虚作假风不断增长,达到惊人的地步。到处充斥着脱离实际的唯意志论。到处飘着“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只怕想不到,不怕做不到”等等口号。
随着大放生产卫星的形势,8月间,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北戴河召开会议,确定了根本达不到的生产指标,掀起了全民炼钢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高潮。
苦闷中的周恩来,对用土法炼钢铁一事深表怀疑,他曾让秘书去基层调查。秘书回来告诉他,炼出来的铁大部分是废品。大炼钢铁造成了极大的资源浪费,周恩来十分痛心。1958年底,当他听说四川省有几百万人还在山上大炼钢铁,并且没有冬衣御寒时,他再也沉不住气了,果断地下令:马上下山。
也曾有一些不愿放生产卫星的地方迫于形势的压力,请求周恩来让他们也放点生产卫星,周恩来当即阻止他们放。但是,形势的迅猛发展,最终仍拦不住“上天”的“卫星”……
周恩来深知,在现有的领导体制下,只有等主要领导人毛泽东本人觉悟过来,“大跃进”中的问题才能够纠正。
毛泽东真正发觉并开始纠正“大跃进”的“左”倾错误,是在1958年11月郑州会议以后。11月2日至10日,毛泽东在郑州召集部分中央领导人、大区负责人和部分省、市委书记开会,开始冷静地思考建设问题。他在党内发出了认真阅读斯大林《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