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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软的泥已经埋住了大腿。他曾听人说,躺倒是一个可取的办法,可是周 围全是泥水,也颇使人为难。犹豫了许久,他才伏在地上,终因陷得过深,没有挣扎出来。
夜色渐浓。刚才还有一点暗淡的光亮,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不一时又下起了小雨。铁 锤本来胆子很大,这时却被恐惧震慑住了。他想,行军路上或远或近总会有掉队的人,如果 听到他的声音一定会来救他,昨天,他正是听见那位老炊事员的声音才奔向他的。于是,他 就大声喊道:“同——志!……同——志!……”
他的声音越喊越大,却没有一点回应。
“也许我今天真的完了……”他心中暗暗地想。当这个念头一出现,更增加了他的恐 怖。他连续又挣扎了几下,已经深深地陷到了腹部……
这时他并没有最后绝望。他想,总是会有人来救他的。即使到了明天,也总是会有收容 队或后续部队。为了不再陷下去,他拼命用两臂抵住地面,决心支持到天明!他睁着两只大 眼,向前不停地凝视着。恍惚间,他果然听见脚步声了,而且不是一个人,是许多人迈着齐 刷刷的脚步,向他走过来了。他看见那戴着红星军帽的队伍,可爱的同志们,真的过来了, 就要来到他的身边。他似乎和小李正高高举着花炮在迎接着他们……
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了一阵冷雨,把他打醒了。他的双手仍然死死地抵住地面。这时, 他觉得又渴又饿。他取下水壶,里面只有几口水了,小心地喝了两口,觉得舒服了一些,登 时又饿得难忍。他用力拔了几棵野草的叶子,嚼了嚼,又涩又苦,就吐了出来。这时,他忽 然看见对面不远处有一个死马的骨架,那个骨架似乎比昨天那个马的骨架还要高大,上面还 有不少的肉。他觉得这匹马距离自己是这样地近,不过几公尺左右,只要自己稍稍爬上几步 就可以够上它了……
午夜,旷野里出现了六七支火把,向这里渐渐移近。人们终于来到了他的身旁,为首的 正是小李。但是,铁锤的身子几乎完全陷下去了,地面上只露出一个戴着红星军帽的头和宽 阔有力的肩膀……
“排长!”
小李发出一声撕裂心魂的叫喊,扑了过去。随着夜风,他的哭声在荒冷的旷野上传得很 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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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红飘带 (六十六)
毛泽东一觉醒来,觉着睡得心满意足,异常舒适。昨天赶到班佑,已经很晚,实在困乏 已极,警卫员把他领进一座房子,铺好床,他便睡下,连身也没有翻,就睡到日上三竿。
他醒来一打量,才看出这是一座牛屎房子。四周的墙全是用一摊一摊的干牛粪堆起来 的。然而房子颇大,迎着门是神像,桌上放着念珠,地上放着蒲团,是藏人念经的地方。房 子正中是专烧牛粪的灶火,上有天窗。小吴和小沈两个警卫员正在烧水,把成簸箕的干牛粪 倒进灶膛里,便毕毕剥剥地烧起来,浓烟从天窗滚滚而出,并不呛人。两个警卫员的情绪看 来很高,脸上都充满微笑,想是为走山草地而欣幸。他们两个在草地上都曾陷在泥窝里,被 毛泽东拉了出来,所以对毛的感情也就更深了。毛泽东刚从床上坐起,两个人便跑过来,笑 着问:“您睡得好吗?”
“我可从来没睡过这样的好觉。”毛泽东笑着说,“是什么床这样舒服?”
小沈把软软的铺草掀起来,笑着说:“你看看是什么床?”
毛泽东一看,原来是一大堆干牛粪,不由得哈哈大笑。
水烧开了。毛泽东喝了一大缸子,便信步走出院子。这里仍旧是藏区,房子的样式却和 黑水芦花又有不同,左看右看,差不多全是牛屎房子。每座房子上都树立着一枝枝旗竿,上 面挂着写有藏文的白布经幡,风一吹,这些白色的旗林就啪啪地响成一片。这同藏族水磨房 里能够转动的经卷一样,意思是借助水和风时时刻刻都在诵经。
毛泽东信步走到村南,这里有一片不小的红柳林。有些红柳差不多有一搂粗,因为苦 寒,树长得很慢,想来总有几百年了。林子旁边是一道清澈的小河。早晨的阳光照耀着,满 地都是美丽的野花。
他走出林子,向南一望,草地上还有些零零星星的掉队人员,正向这里吃力地走着。有 几个人已经快走到村边,其中一个人戴着眼镜,拄着根棍子,穿着踢里拖落的大袍子,样子 很象徐老。待走得近了,才看出果然不差,他还牵着一匹马,马上骑着一个小鬼。再后面是 谢老,由樱桃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他的破棉衣上沾着一块一块的稀泥,看来是跌倒过 的样子。眼镜缺了一条腿儿,用一根白线挂在耳上。胡子长得很长,显得相当衰弱。
毛泽东紧走几步,赶到他们身边,亲切地笑着说:“徐老,谢老,你们俩很有点吃不消吧?”
“我还行,就是谢老够呛”徐老抢着说,“平时,你们老问我为什么不骑马呀,不骑马 呀,这不是,过草地就用上了。”
说着,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所以,这一次你还是没有骑马。”毛泽东笑着,看了看马上驮着的那个小鬼。
“我的小鬼病了,我也不能把他撂在草地上嘛!”
毛泽东一低头,望见徐老的袍子下,露出一条红裤子,惊奇地问:“你穿的是么子裤子?”
“没有法子!”徐特立叹口气自嘲地说,“裤子太破了,别人给我一块红布,我就缝起 来,你瞧,比新娘的裤子还鲜艳吧!”
徐老的话,引得毛泽东笑了一阵。毛泽东又望着谢老那衰弱疲惫的样子,问:“谢老,你的马呢?”
谢老还没接话,樱桃笑着望了他一眼,说:“他送了人了!”
“送了谁了?”
“一个干部。”樱桃说,“在贵州,那个人一天拉痢拉血,浑身肿得不象样子,一步也 走不动,眼看就得寄下来,谢老就把马让他骑了。”
“后来呢?”
“后来,过金沙江,那匹马没拉好,被水冲走了。那个干部觉着对不起谢老,哭了一 场。谢老说,冲走就冲走了吧,我也练练走路。从此就一直走到这里。”
毛泽东深沉地叹息了一声,望着谢老那虚肿的脸,又问:“你的身体怎么衰弱成这样?”
“他把粮食都给了年轻人了,自己去吃野草。”樱桃又插嘴说。
“润之,我开始信心还是有的。”谢觉哉抬抬浮肿的眼皮,“后来,我就觉着我不一定 能走出草地了。我想,粮食还是让给年轻人吃吧,他们有希望走出草地,为革命工作的时间 也长。”
毛泽东的脸上出现了深深感动的表情。
“我这次能走出草地,主要得感谢同志们。”谢觉哉说,“那天要不是董老,恐怕就没 有我谢觉哉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湿润了。樱桃怕毛泽东听不明白,就插上说:有一天,谢老实在走 不动了,拐棍也陷在泥里拔不出来,万般无奈,就把他背上那条花毯子丢了。后来,董老见 草地上扔着一床花毯子,一看就知道是谢老的。他想,如果不是谢老万不得已,便不会丢掉 这条赖以活命的毯子。这样,董老就把毯子拣起来,到了宿营地还给他。
“就是这条花毯子。”樱桃笑着向自己背上一指。
“这个鬼草地,现在总算走出来了!”谢觉哉望着毛泽东感慨地说,“润之,我跟你 说,这样的困难我们都能够战胜,不会再有什么困难能吓倒我们了。中国革命是真正该胜利 了!”
“好,你说得好!”毛泽东连声说,“我们是真正该胜利了!”
“这个村子是班佑吗?”樱桃笑问。
“是的,是班佑。”毛泽东笑着回答。
马背上那个满脸病容的小鬼,插进来问:“我们这就算走出草地了吗?”
“走出了,基本上走出来了。”毛泽东又说。
樱桃笑得象一朵花似的,两个眼又笑成豌豆角了。小鬼如果不是在马上真要跳起来了。
这时,从正北方有十几个人骑着马奔驰过来。毛泽东转过身来,用手遮着阳光一望,只 见为首的那人,一手牵着丝缰,姿态英挺威武,第二个脸型长瘦,就象沾在马上那样沉着从 容。来到近处,那两人显然发现是毛泽东,就急忙跳下马来,打了一个敬礼。毛泽东见是陈 昌浩和徐向前,忙上前同他们握手。经过毛儿盖一段相处,彼此都比较熟了。不过陈昌浩与 徐向前不同,陈少年得志,比较自负,在毛泽东面前谈笑自若,毫无拘束,而徐则认为自己 不过是“小党员”,一举一动都比较拘谨。
“毛主席,你睡得好吗?”陈昌浩笑嘻嘻地问。“很好。”毛泽东亲热地笑着说,“我 在牛屎堆上睡了一个最好的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