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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回来，还没有去办公室。”秦文强的脸稍微红了一下。
许教授却没有注意，他经常处在物我两忘的境界，对于难以用适当的数学语言精确表达的微妙感情不太在意。“哦，是这样，我介绍一下也行。简单地说0组就是专门负责研究大规模生产需要的各种工艺，也包括对各种适当的新材料进行测试和选择，以保证各种产品的生产质量、降低生产成本的课题组，如果要给一个适当的名字，应该可以称之为‘产能优化研究组’。”
“就是要用最便宜最快的方式生产出合格的产品咯。”
“是的，用数学方法讲是最优化的方式。从经济角度上讲就是要把利润最大化，既要省钱还要办好事情。比如你们现在搞的那个飙风战士和小武直，每个成品涉及的零部件数量数以万计，每个部件又有几十上百道加工工序，而选择的材料其实也不止一种方案，再加上按照模块进行组装调试，最后的总装调试，涉及的一个数据网络是很大的，有很多地方存在优化的潜力。”
这还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工作，难怪需要这位与数字打交道的专家。秦文强对这个问题没有太高的研究兴趣。他另外找了一个有趣的问题：“许老师，你这个小组的排名该是在最前面吧？”
许教授笑了：“那当然，再往前就是负数了，用起来不方便。”
“在野骆驼工程队这个小组编号有什么规律吗？”
“当然有规律，这个编号规则是我当初制订的。双数的研究组一般负责的是关键性的战略性的研究方向，或者研究具有战略价值的特殊的武器技术为主，单数的课题组一般负责的是专门的某项具体的战术级别产品的研究，比如你工作过的13组负责的是侦察直升机，顺便搞出小武直；15组负责的是空中轻骑兵的模拟训练系统。不过１组有一点特殊，有点象救火队，哪里有需要就去哪里帮忙，但是工作性质还是以解决某个具体设计中的问题为主。”
“这么说野骆驼工程队有很多小组啦。”
“具体有多少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每一个小组的规模以至存在与否是根据任务的需要定的，而不是象很多传统的科研单位是按照固定编制来定的。”
“按照固定编制来应对不停地变化的科研需要是最愚蠢的编制方式。”
“没错，小伙子，看来你很有经验啊。哦，我忘记了，1组全部是有经验的设计人员组成的。”
“我们这里提高效率、降低成本主要依靠数学方法吗？”
“不能这么说。数学在我们所有的工作中到处都用得到，当然我负责的是统筹学，是专门优化复杂的协作系统的效率问题的。我们这里工作的专业人员其实很杂，效率问题最后要直接与工艺、材料、质检、劳动保护、环保等专业直接挂钩的，这里的主力科研人员从工人到我这样的数学老师等等各种人都有。”
“哦，要不我还真奇怪楚萱的数学其实很一般，怎么能到你这里来工作。”
“我这里一般不研制全新的材料，那是国家更加基础科研的问题。不过我们这里专门研究这些新东西的运用，我们把运用的各个环节集中在一起，就是为了让那些基础研究的成果不至于一直躺在实验室里。因此我们的研究工作具有有很强的基础研究和工艺研究的双重特点。”
秦文强心想，原来如此，楚萱在MPME就常干这个，看来还是在做老本行—；—；把各种奇怪的材料都找来，测试是否能够满足要求，就象爱迪生当年实验灯丝的情况一样。
所谓“基础研究”，要么是思想上难度极高，在理论上需要有超越性突破的研究；要么就是这样非常艰难，要通过大量实验大海捞针式的持续努力。
秦文强坐了一会儿，提出要去楚萱的工作现场看一看，许教授答应了。他打电话叫来一个人带秦文强去。
穿过长长的回廊走道，进了几道门以后来到一个小厅里，厅里放着很多计算机，有一面墙全部是透明的玻璃，在这里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很大的操作间。这里就是试验复合材料的一个实验室。
操作间里有几个人，穿得象太空人一样。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为了追求洁净，而是因为这里的空气中充满了各种毒气，不仅不能呼吸，而且还可能损伤皮肤，让美女变成恐龙。0组是整个基地里美女最多的项目组，自然要受到特别的关照。
秦文强走到玻璃墙前面，立刻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当然首先那个穿着臃肿防护服的，个头娇小的自然是熟悉的老婆大人，面罩是透明的嘛；另外一个是13组的组长高圆圆；最后那个躺在实验台上的象一块放大了的鸡骨头的黑家伙却是小武直上的重要机体的结构部件，这个家伙的形状也是秦文强认识的，它应该是高圆圆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经过多年的发展以后，复合材料，特别是高强度的碳纤维复合材料的加工技术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复合材料的生产不再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简单地说现在的复合材料的成型有一些象糕点加工：原料依照需要进行剪裁，然后根据需要用不同配方的有机树脂材料一层层压在或者包在模具上，然后用一个大烤箱按照一定的温度和时间烘烤。这个实验室如果把原料换成面粉、调料和水，真象一个大型糕点房，当然具体操作程序要复杂和细腻很多倍，烘烤的温度也要高得多，时间也要长得多。秦文强看着这两个在糕点房里忙碌的女性，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难怪楚萱做的饭菜好吃，敢情是采用科学方法训练的结果啊。
终于等到中午下班时间了。小厅的通往更衣通道的一侧门打开，里面的工作人员陆续走了出来。
“你老公亲自来接你了。”高圆圆开着楚萱的玩笑，她们已经很熟了。
楚萱脸红红地，尽量用平静一些的语气道：“你来啦。”
秦文强道：“走吧，我们一起吃饭。”
就这样秦文强连续几天，每天都自然地以公务的名义，跟着楚萱一起来上下班。
这一天楚萱继续进去做实验，秦文强则依旧坐在外面，在自己的一台笔记本计算机上敲敲打打。
高圆圆这次没有跟进去，看着无聊的秦文强，笑道：“没有事情做是不是很无聊啊，护花使者先生？”
“我这也是工作嘛，现在我需要到处走走，了解一下各个项目的进展。”秦文强无力地辩解道：“再说我还在休假期间。”
“行了，现在项目还有一些重大技术问题没有完全解决，你不出力可不行。”
“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不过材料专业我可不在行，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刚开始见到飙风战士的时候你也说只是改装过吉普车，对改装直升机不在行，现在可好，把项目弄得那么大。”
“好了，我们可以讨论正题了吧，看看我能做什么。”这个女人的记性怎么那么好，秦文强心想。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目前的样机和小批量生产的大部分都还用的是金属的部件，特别是钛合金部件。有关小武直这样的属于近战为主的武器是否使用大量的复合材料一直存在着很大的争议。
最早的争议是合金材料的维修性要好于复合材料，因为复合材料无法焊接；但是象钛合金和各种高级铝合金、锂合金这样的材料也并不好焊接，要想在一般的维修条件下也无法用焊接的方式维修。13组的设计师们努力把机体结构模块化，使组装工作象装PC兼容机那样容易进行，大块地换件成为维修的主要方式，这个问题并不突出，而考虑成本和减重，另外还能额外带来降低雷达信号的好处，大家都倾向于大量采用复合材料构件。
后来大家的主要争议集中在抗损性不佳这一条上。复合材料由于内部的纤维构造，破损以后容易整个崩裂；而金属材料在这一方面要强很多，即使发生变形也还有相当大的剩余强度。
不过这个问题最近也得到了很好的解决。0组汇集了一些专门研究纤维纺织材料的强度问题的专家，另外又找来一些植物学家—；—；不错，是植物学家，对各种植物组织，也就是存在于木材、茎叶中的天然纤维的结构提供各种原始的显微构造作为参考，专家们改良了复合材料中纤维的各种纺织方法，碳纤维、玻璃纤维和凯夫拉纤维等各种纤维材料在优秀纺织工人和设计师的帮助下被灵巧地编制起来，然后用环氧树脂、双马来酰亚胺树脂等各种树脂材料包裹在一起。由于学习了大自然上亿年进化的智慧，复合材料构件在抗损性上有了很大进展，与金属材料相比各有特长，通过实弹射击和破坏试验后，大家现在都很支持采用这种新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