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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景枫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侧,眼睛无意间扫过她雪白的纤足,又不着痕迹的移开,“春夜风寒,去把鞋子穿好。”
以柔听话的走上斜堤,一边穿着鞋,一边打量着景枫身上那淡蓝色的长袍,笑嘻嘻道:“你又犯相思病了吗,皇兄?”
“皇兄?”景枫看了以柔一眼,眼中掠过一丝的笑意:“很虚伪,是吗?你我明明曾有夫妻之名,现在却又以兄妹相称,欺骗世人。可是你更虚伪,连自己都骗,你有没有自问过,执意要回天翼国,究竟是为了恨还是爱?”
“当我被迫去天翼国当人质时,就斩断了过去;当我成为翼帝的宠姬时,就没有了未来;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我还能去哪里?” 月光下,以柔年轻秀丽的容颜清雅脱俗,眼眸中却是历尽苍桑的疲惫,“因为爱,所以我要成为他句正言顺的妻子;因为恨,所以我要图谋他的江山。”
“以柔,朕欠你们瑞王一家甚多,所以朕并不需要你为曦国做任何事,只希望能让你过得好一点,这样做会让你觉快乐点吗?”
“陛下能告诉我什么是快乐吗?”
负手看着天际的明月,景枫的眼眸比夜色还浓,“快乐是一种感觉,因时与人的变迁而不同,在认识蓝妤之前,朕征战天下,世人瞩目,朕觉得很快乐;认识蓝妤之后,蓝妤就是朕的快乐,但是重建曦国、一统天下,是朕的使命与责任,所以,朕现在只能放弃快乐。”
“陛下不快乐吗?”
“是的,朕很不快乐?你呢,以柔?”
“我?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快乐是什么,但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希望自己站在至高处,让世人仰望着我。也许得到了我想要的,我就会快乐一点。”
“朕确保你总有一日会得到你想要的,在此之前,请你先帮朕得到朕想要的。”夜色中,景枫的侧影如鬼斧神工的雕刻般优美,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忧郁。
唯有蓝妤才能带给他那样的忧郁,就象皓晨一样,口中品到一丝苦味,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陛下想让我做什么?”
“帮助她离开天翼国皇宫,只要出了宫门,一切自有外面的人接应。”
“她未必会愿意走。”以柔摇了摇头,“虽然她对翼帝无情,但皇子毕竟是她的亲骨肉,陛下认为她会舍得下孩子吗?”
沉默的看着起起伏伏的潮水,一如景枫此刻的心情,半天,才淡淡道:“那个孩子长得象谁?”
“象蓝妤多一点。”
“如果,朕与蓝妤的那个孩子还在的话,不知道会象谁。”瞟了一眼以柔,见她满脸的惊诧,不由笑了笑,“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朕,虽然你们所有人都刻意隐瞒,但朕还是有办法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事情的。夜深了,回去安歇吧。”
回到营地,以柔向景枫屈膝一礼后,正想回房,又听得景枫道:“以柔,请替朕带一封信给她,告诉她,朕在等她。”
迎着景枫的视线,以柔看见自已在他眼眸深处苍白的倒影,“以柔想请问一句,在陛下眼中,以柔算是什么,曾经的妻子,还是现在御妹,抑或什么也不是?”
“是朋友,患难之交的朋友。”
终于绽开一丝真实的笑意,从景枫手中接过信,“即然是朋友,就请陛下相信,无论用什么方式,以柔定会为陛下达成心愿。也请陛下给以柔一个承诺——将来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不要让皓晨死于以柔以外的任何人手中。”
“朕答应你,”景枫笑若春风,直诚坦然,伸出一手道:“要不要击掌为盟?”
以柔含笑,狠狠回击一掌,胸中的抑郁,在夜风中丝丝散去,有真诚相待的朋友,也很不错,何况还是这么优秀的朋友。
远处,子修与文涛看着月光下那一对嘻笑中的璧人,心中欣慰无限。
辰时,曦国送亲的兰舟抵达莞河西岸,九驹龙辇内,皓晨漠然望着延绵的红绡、飞扬的旌旗,眼中是一片事不关已的平淡。沿着维系在陆地与兰舟之间的阶梯,以柔步步走下,烟罗云霞织绵的宫装,攒珠凤冠,是公主的仪容妆扮,却不是新嫁妇的妆扮。她早就不能算是新嫁妇了,凤冠下轻轻摇曳的珠帘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是喜还是悲。皓晨迎向前,牵着她的手登上龙辇,没有丝毫暧意的手,令以柔想起了夜间莞河的水,凉得透骨。
车队向着天翼国帝京方向飞驰,一路上,皓晨虽与以柔朝夕相处,却不曾交谈一语,直至临近帝都,皓晨才似漫不经心般的问以柔有没有话要对他说。
以柔苦笑一下,无论是皓晨还是景枫,要瞒过任何一个人都不容易,从怀中取出景枫要他转交的信递过皓晨:“陛下问的想必就这个吧。”
接过信,皓晨的眼角微微一跳,一抹阴狠飞掠而过,双掌一合,信在手中化作一堆纸屑。把手伸出车窗外,狂风吹起手中的纸屑,如飞雪般四处飘散,很快不见踪影。
“陛下为什么不看看信里面的内容?”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口中的苦味被冲淡了些许。
“没必要,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朕但愿从来就没有见过景枫这个人。”漠然的话语,透着刻骨的恨意。微阖着眼,长长的羽睫轻轻颤动着。
他会有哭泣,会落泪么?以柔突然很想知道。
梦碎
悠扬的鼓声响彻金銮宫阙,一声、两声……,庭院深深处,杨柳堆烟,帘幕无数重。蓝妤浴在三月的春光中,默数着鼓声,乌黑的发,用一支紫玉钗盘住,垂珠微晃,波光流转。斑驳的阳光透过垂柳帘幕,落在她淡蓝色织锦衣裙上,在她周身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令她美得虚幻。
龙门鼓响过九声后,接着三声低沉的呜号,“小离,宫中今日在举行什么庆典?”蓝妤问陪侍在身后的宫女。
“是册封皇后的庆典。”回答她的,是皓晨的声音。
身后,侍女小离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皓晨,一身庆典时的冕服,织金九龙盘旋,在暖暖的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光。他的脸上无一丝喜色,双眼一霎不霎的凝视着她,是喜是悲,是恨是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明知此时此刻不该在这里,却管不住自己的脚步,就如垂死之人,犹要作最后一搏。她是他的毒药,也是他的解药,痛着恨着,却舍不下,忘不了。
盈盈波光扫过面前的人, “恭喜陛下。”蓝妤似敷衍般的说完一语,眼光不肯在他身上再多作停留,旋继移向一旁的翠绿垂柳。
迟疑的伸出手,攫住她的下颌,强行转过她的视线,“你不问新皇后是谁吗?”
蓝妤清浅一笑,那样的神情,看似温柔,却不带一丝情意,“这于我又有何关?”
手,无力垂下,“是,这于你,的确无关。”手在袖中握紧、松开、再握紧,终于挤出一个艰涩的笑容:“你从来就不曾在乎过,不曾关心过。”
“陛下该走了,误了吉时可不好。”扔下一句话,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向屋内走,房门在蓝妤身后合上,他被摒弃在了房外。她的声音依然温柔,她的身姿依然婀娜,而她对他却是这样的残忍。
心中如一把火,烧得他痛彻心肺,痛得他几欲高声叫嚣。一脚踹开房门,粗暴的抓起她的手腕,拖入卧房。在蓝妤还来不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时,已被狠狠掷在床上,紫玉钗斜飞了出去,流水般的长发倾泄而下,落在枕席间,妖艳魅惑入骨。看着皓晨高贵华丽的冕服落在了地上,蓝妤才从茫然中惊醒,琥珀色的眼眸中浮起一片寒霜,“陛下,你需要冷静——”余下的话音被皓晨的唇齿所吞筮。
他非常的冷静与清醒,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纱衣撕裂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不理会蓝妤愤怒激烈的挣扎,他只想占有她、揉碎她,在她身上留下永远也抹不去的痕迹。“蓝妤、蓝妤——”他一直热烈而凄绝的唤着她,如野兽般喘息着,交缠着,体内充斥着残忍的快感。他要她,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身。
开皇大殿,新皇后以柔在朝廷命妇的拥簇下,沿着乌金白玉阶而上,待国君金口玉言册封赐印后,她将接受文武百姓与朝廷命妇的朝拜。走入大殿,庄严华贵的御座上空空如已,两旁文武百官窃窃私语。紧咬玉牙,盯着高高的御座,努力不让自己的愤恨显露出来。清冷的双眼一一扫过窃窃私语的人,待所有人都低头禁声不敢再语时,以柔才平静而沉稳道:“众聊家在此稍候,本宫现在去请陛下。”
凤辇向听雨轩驶去,辇车内,以柔微合双眼,闭目养神,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今日他竟让她受这样的羞辱,那么,用不了多久,她定会加倍奉还给他。前面,皓晨的近身侍从及亲卫队在听雨轩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