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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景象让冯以安心绪起伏,既兴奋又含了一丝妒意。回到海景房,他洗澡出来,看见她对着窗外暗沉的大海出神。他抱住她,将她抵在那面窗子上吻她,同时将手探入她衣内,她全无抵抗。
然而,他以为经验丰富曾经沧海的那个女孩子,在他进入时,从咬得紧紧的嘴唇中逸出痛楚的呻吟,手指紧紧扣在床单上,身体僵直,面孔扭曲,那样生涩,那样紧张。
她的第一次。
意识到这一点,他竟然有些狂喜,吻着她咬出细密齿痕、渗出血丝的嘴唇,轻声对她说:“我爱你。”
辛辰只将头略略一偏,手指松开床单,移到了他的背上。
站在这个空荡得几乎有回声的房子里,辛辰苦笑了,“对不起,以安。我不知道男人的处女情结是怎么回事。我只能坦白告诉你,你那时是个很体贴的男朋友,但第一次对我来说,只是人生的必经阶段。我不后悔跟你在一起,可那不是让我留恋容忍一段已经破裂的关系的理由。”
“我没猜错的话,你曾经有过一次难忘的恋爱,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对吗?”
“我们一定要一点点清算旧账吗?谁没点儿前尘旧事。”辛辰有些不耐烦了,“到我这个年龄,生理上的处女比较容易碰到,心理上的处女大概就很稀罕了。这样计较没什么意思。”
冯以安扬起眉毛,“这段时间,我的确是在说服自己。如果就是忘记不了你,我又何必跟自己较劲。我看你只是不肯全心付出,倒并不拒绝快乐,不拒绝别人的关系,没固执到一定要给一段过去殉葬。那么好吧,我也退一步。我们重新开始好了,试着好好相处。”
辛辰有点儿惊异。她确实没想到,在经过父母强烈反对、对她感情质疑后,冯以安还会提出这个建议。她沉默了好久没说话,这个静默让冯以安心底凉透。他强自冷笑道:“你肯犹豫这么点儿时间再拒绝,已经给我面子了。”
“以安,你对感情的要求比我高。像我这么不够坚定明确的感情,经不起你来反复考量、权衡。我若答应你,恐怕以后还是会让你失望的。”她轻声说,“而且坦白讲,我也不愿意去面对你父母的反对。那样太累,太耗心力跟自尊,对我不合适。”
冯以安沉默一会儿,“那告诉我,你以后打算怎么生活?”
“你也看到,这边要拆迁了。我忙完手头的事,会去我父亲那边住一阵儿,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回来。我计划走几个早就想去的地方,然后找个合适的城市定居下来,找份过得去的工作,种点儿花,交一个相处轻松愉快的男朋友,周围有见面就点头打招呼的邻居,闲时和朋友出去纵山徒步。这样就很好了。”
“记得上次我指给你看的房子吗?本来以为,我能为你提供那样的生活。”
冯以安曾在开车载着辛辰经过市中心某个路段时,指一栋公寓给她看,说他父母已经为他在那边买了房子并装修好,只待他定下心来结婚。他突然转向辛辰,半真半假地笑,“你喜欢这个地段吗?”
“不错啊,生活交通都很方便。”
“这边物业不错,保安措施也好。装修时我特意让他们不要封了朝南的阳台,面积不算小,可以种点儿花。天气好时,放把椅子看书,或者把笔记本搬出来工作都不错。”
辛辰笑,“嗯,我也不喜欢把阳台封得死死的,回回看自家的防盗网都觉得碍眼。”
那是从海边回来以后,他们相处最融洽的一段时间。冯以安对她体贴得无微不至。他们头一次含糊触及到结婚这个话题。他试探地说,她随便地答,都状似无心,可又都带着几分认真。
想起旧事,辛辰也只能惆怅了,“希望你的下一个女友比我来得合适。以安,你应该拥有一份父母祝福又让你不存犹疑的感情。”
冯以安冷笑一声,“果然你的感情非常收放自如。不过祝福得这么大方,你不觉得对我更是一种伤害吗?我们大概再见面连朋友也做不成了,那就不用多余说再见。你保重自己。我先走了。”
第十九章加深的陷溺
(他错过了她七年之久。她的生活中出现过什么,又消失过什么?她曾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又曾在她的生命中留下印迹?)
冯以安迈步走向敞开着的大门,却见门外靠楼梯扶手处笔直立着一个人影。他坦然而立,完全不介意别人推测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冯以安停住脚步,适应一下外面的黑暗,只见面前男人穿着浅灰色条纹衬衫,个子修长,清俊的面孔上表情肃穆,看得出来,不是上次在酒吧中巧遇的那个开朗英俊的大男孩。
两个男人眼神相撞,他没一点儿躲闪。冯以安有一点儿了然,回头看看辛辰,“我太高估自己了,居然以为你关手机躲到一个空荡荡的房子里来只是为了避开我。祝你好运!”他绕开那男人,扬长而去。
辛辰踱几步,走到正对大门的位置,歪头看着门外的路非,笑了,“上午你还拉我,我以为你不会屑于听别人对话呢。不知道你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可是我好像也警告过你,偷听总能听到让自己不自在的资料。”
路非走进屋内,“抱歉,我没及时走开。”
他下午给辛辰打电话。她手机关了机,到了晚上,也没回辛笛家。他对她回去哪里毫无线索,几乎是本能地开车到了老宿舍。这边看上去比以前更为杂乱,然而五楼她的窗口却透出了光亮。
他以为自己应该松一口气,可是想到这个一直敏感的孩子,现在摆出刀枪不入,波澜不惊的姿态面对一切,却到底要回到一个废弃的房子中来独自消化心事了,他的心隐隐作痛。犹豫一下,他决定还是上去看看,哪怕她不欢迎他的打扰,也不能任由她一个人难过。
辛辰家的门敞开着,一个男人的声音清晰传了出来。他的教养提醒他应该走开,然而他却做了完全相反的事。
路非这么坦白承认旁听了她与冯以安的对话,她倒无可奈何了,“听也听完了,你请回吧。”
“太晚了,这里不够安全。我送你回去。”
“也不知怎么的,我似乎突然成了香饽饽,前男友一个个找上来。谢谢你们的好意,很能满足我的虚荣心,可是太密集,让我应接不暇。我实在有点儿消受不起,还是不要了。”
她含笑调侃,声音平和,将话中带的刺掩饰得若隐若现。路非深深地看向她——两个人只隔了几步距离,彼此都能清晰看到对方的脸,落在各自眼里的是熟悉的面孔、复杂难言的表情。
她不记得曾多少次这样看着他。在她的眼中,他曾凝视她,带着明明白白的贪恋;他曾含着微笑,眼中是盛得满满的温柔;他曾那么痛苦和无奈,视线仿佛织成网,不舍地将她缠绕;他也曾将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如同路人;而现在,他的眼神中全是深切的痛惜。
辛辰承受不起这个目光的密度与重量。她突然没有了尖刻嘲弄的力气,疲惫地说:“路非,如果你刚才听得足够多,那你应该知道,不管是谁,我都不会任由他在我生活里进进出出。你这样放下身段看牢我,不顾全你的风度听我的隐私,摆出和我纠缠下去的姿态,有什么意义?”
“从前我的确放不下我的身段,一直顾全我的风度。这两点让我就算爱着你,也是一个自私的男人。在失去你七年时间后,我怎么可能还去保留矜持的姿态?可是小辰,请放心,我不会违背你的意愿纠缠你,不会拿你不喜欢的问题和要求来烦你。”
辛辰笑了,左颊边那个酒涡隐现一下随即消失,“那好,我可是真累了,走吧。”
辛辰反身去关上阳台门,拎起搁在地上的背包,关了灯,反手锁上门。路非在前,她在后,下了一层楼,她才意识到,置身于黑暗中,她竟然没有依着每次出门时的本能反应拿出手电筒,只紧紧跟着前面这个笔直的背影。
她猛然停住脚步,正要摸向自己的包,路非回过头,伸手过来,稳定而准确地拉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干燥温暖。她往回一缩,他握得更紧,轻轻一带,两人变成并行。楼道狭窄,到转角处,不时有堆放的杂物绊到走在外侧的路非身上,而他的步幅却始终不变。
出了单元门,他才松开手,走到自己的车前,替她打开车门。她坐上去,开了手机,打辛笛的电话,“笛子,大妈现在怎么样?”
“还好。医生会诊了。心脏的情况比较稳定,也排除了美尼尔综合症,再观察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唉,你让路非带过来的鸡汤很好喝。”
辛辰嘿嘿一笑,“我明天带鸽子汤过来。你让大妈好好休息。今天赶时间,没来得及进去看她,对不起。”
放下手机,辛辰靠在椅背上,并不说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