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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勾画民族心灵的史诗:百年恩公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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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哭声,使大人的面孔变了颜色,变了形状。那又青又长的脸和嘴巴,结构成的一副副怒相,仿佛憋足了氢气的气球,一触即破。
阿妈尼冲到吕叔跟前吆喝道:“这会儿你舒坦了吧?喜欢透了吧?大家爬明起早地跟着你干,孩娃们都馋成啥样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难怪人家说瞎狠瞎狠,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吕叔想跟阿妈尼解释什么,嘴干张了几下,还是咽回去了。
火头婶上去拉住阿妈尼的胳膊说:“算了算了,老吕也不容易。他守了一季儿瓜园,也没搞过一回特殊,他也亏得很呢!”
吕叔蹲在地上,把郭富贵犒赏的那支金旗烟点着了。他勾着头闭着眼,大口大口地吸烟,任凭阿妈尼狗血喷头地骂也不还嘴。他心里却一直在抗衡:这全世界的娘儿们都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光讲那吃吃吃,吃到肚里到哪儿啦?不吃也没见欠死你们!现在不打仗了,上级的命令就不是命令?指示就不是指示?任务就不是任务了?现在是建设新中国,建设社会主义哩!就凭你们这些臭娘儿们的思想觉悟,还能不倒退到旧社会?旧社会的日子还没有过够啊?一个人光想着为自己活着,还有什么劲儿?明年再想法儿多种二亩瓜,紧着你们吃不就妥了。一个外国娘儿们在中国大老爷们儿脸前叨叨地不停数落,最终使吕叔忍无可忍,他劈头盖脸地对阿妈尼吼道:“你以为惹烦了我,也没法儿把你撂到南江里了是不是?你要知道恩公河可是没有盖盖子,恩公河里的鱼可不讲你是哪国人!”
阿妈尼一头撞在吕叔的胸口上撒泼:“你敢!你敢!借你个胆试试?吓死你!吓不死你我不是阿妈尼!”
吕叔只好节节后退,心里却想: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臭娘儿们一般见识,现在是众怒难犯,当回哑巴也憋不死我!
好多年后,我才体会到吕叔那会儿的狼狈相,是地道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那会儿唯上级领导的话是听又极容易满足于上级信口表扬的吕叔,是不在意乡亲们的口水的。

第55节:卷六 芝麻叶面条(1)

32.公元20世纪50年代末
芝麻叶面条
阿妈尼把吕叔弄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早已是轻车熟路,不过这一切大都发生在家里,是关着门悄悄进行的。
据说,他俩曾达成过一项君子协定:吕叔心甘情愿在家拉下风当孙子,阿妈尼可以在家为所欲为地做皇上;可在外边这得打个颠倒,吕叔是脸朝外的人,要的是脸面,阿妈尼要乖得像猫儿才行。
这次,阿妈尼当众撕开脸皮,可让乡亲们开了眼。火头婶算是抓住了小辫子,待大家都散后,火头婶对蹲在地上的吕叔说:“我说瞎驴,你整天晃荡得像大尾巴狼一样,谁知道也是纸糊泥捏的,恐怕天天都得跪搓板吧?”
吕叔全没了过去的装腔作势,也不再满嘴唾沫星儿地乱喷大侃“女儿经”了。他很勉强地龇了龇牙说:“怕老婆有酒喝。”
火头婶笑道:“你诡谲得不轻,还喝酒呢,喝阿妈尼的洗脚水吧!起来,别哭丧着脸像丢了魂一样,我给你一团芝麻叶,回去下工夫擀一顿面条儿。要不,阿妈尼得半月不叫你上床。”
吕叔立马来个坏笑说:“那我可有空儿,帮火头哥拉边套了。”
火头婶不懂这句关外的黑话,但清楚吕叔操这副腔调筐里肯定没好杏,脸一红斥道:“瞎驴,你胡尥蹶子吧,听不懂好歹话不是?再胡吣,看我把你的驴嘴撕叉!”
吕叔在火头婶家讨得一团芝麻叶后,看到院子里那棵香椿树梢儿上,还剩几片肥大的叶子旗子般高高招摇,就弯腰捡起一块小砖头,随手吊了吊眼线,一发打出去,便悠悠飘下一片叶子,如此连中数元,准确率达百分之百。
火头婶说:“瞎驴,到底是当过兵的人,手头真准啊。”
吕叔又龇牙一个坏笑道:“还有更准的,你想不想见识?”
火头婶清楚他又要胡吣骚话,随手抓起一把粪叉,高举着朝他拍来,吕叔见状乐颠颠儿地跑走了。

第56节:卷六 芝麻叶面条(2)

火头婶冲着吕叔的背影,给我们交代任务说:“跟着他,看他是咋给阿妈尼擀芝麻叶面条儿的!”
恩公祠人老几辈子,盛传这么一句顺口溜儿:沾沾恩公祠的水,就变成了面条儿鬼。
穿开裆裤时,对这句顺口溜,我是跟着瞎喊,瞎起哄。等我长大了,有本事了,满世界飞了,所到之处,免不了的一则壮行,即是光顾面条铺。新疆的揪片子吃了,山西的刀削面吃了,北京的炸酱面吃了,武汉的热干面吃了,广州的清水捞面吃了,曲曲弯弯的方便面吃了,西北部山区用饸饹床子轧成的荞麦面条、高粱面条、红薯面条儿也都吃了。尝遍了这些高档的、中档的、低档的面条后,我得出的结论是:在恩公祠的芝麻叶面条儿跟前,那些花里胡哨的面条儿都是孙子。
恩公祠出产一种芝麻叫霸王鞭,听名字就能想到它的形状:直捻捻的,高挺挺的,粗实实的,如同霸王项羽浴血沙场时使唤的物件。霸王鞭不仅出油多,它的叶子也墨染般的绿。叶片不大,呈桃叶状,但很厚实,一掐一股油。乡亲们掐芝麻叶,很讲究,也很挑剔。首先,讲究季节、时辰、天气。小暑的前三天、后四天,是掐芝麻叶的最好季节。最好的时辰是寅时,还要选准气候:天阴不掐,下雨不掐,没露水不掐,有大雾不掐,出太阳后不掐。掐时不能见叶就揪,更不能一把捋,要分出个头叶儿、腰叶儿、脚叶儿。“头叶儿嫩,脚叶儿老,要吃还是腰叶儿好”,头叶就是霸王鞭梢上的五六层叶,脚叶是鞭把处的五六层叶,撇去这两部分就是腰叶了。把那些被露水露了一夜的腰叶掐下来,放在锅里用文火焯一下,捞出来晾晒干即成。到吃时,再提前用温水泡发,去水,拌入葱花儿、姜末儿,浇上小磨香油,浸透滋润之后,静等下锅。
再说面条,芝麻叶面条通常不用净麦面,而是用“擀汤面”。“擀汤面”是用六份麦子、三份绿豆、一份黄豆,混磨而成,比净麦面不仅多出绿豆的清香,还多出黄豆的浓香。擀出的面筋软,细长,经煮,耐嚼。和面时如再甩入一个鸡蛋,放一小撮细盐,那面条成色就更佳。面条下锅,煮沸一滚后,再把调制好的芝麻叶放进去,即刻香气四溢,满屋子、墙旮旯,甚至连老鼠洞、街上的杨树缝里,都荡漾着芝麻叶的香味儿。这芝麻叶面条,条儿香,叶儿香,汤儿更香,再配上一小碟香椿捣辣椒,吃得满头热汗淋淋,痛快之极。那香味儿,能闹得人六神无主,只想一样事,就是喝芝麻叶面条。恩公祠的老人祝寿吃,小孩过生日吃,给客人送行吃,说是吃“铺路面”,面条长,今后的路更长。这些说法,外地也有,大同小异,不新鲜。新鲜的是,恩公祠的夫妻两口,若刀兵相见了,都要精心擀一顿芝麻叶面条,这叫“香叶子包包,长条子缠缠,两口子变成汤圆圆”。
火头婶为吕叔这般策划,就是让吕叔与阿妈尼成汤圆圆。据说,当年阿妈尼就是被吕叔做的芝麻叶面条儿给香晕了,才铁了心地朝汽油桶里钻的,为的是将来吃一辈子芝麻叶面条。
吕叔从小就是恩公祠出了名的面条鬼,一般人每天吃一顿芝麻叶面条,就解馋了,吕叔得吃两顿。他的口头禅是:“好面卷子是俺的命,见了芝麻叶面条俺就不要命了。”
吕叔朝鸭绿江那边过时,没忘记往背包里打一袋子芝麻叶,吃完了就让家里寄。在部队休整或战斗间歇,他总是在炊事班泡上一晌,亲自下手擀一顿芝麻叶面条,自己解解馋,也让战友们解解馋。
吕叔会这门手艺,若时间长不动擀面杖,他就觉得手指发痒。在阿妈尼家初次亮相时,阿妈尼惊叹他能把面和成石头蛋,用擀面杖擀成一大片,用刀切成绺绺线,下到锅里团团转,面条与芝麻叶生死恋,舀到碗里是莲花瓣……
当时在阿妈尼眼里,吕叔是魔术师般的人物。阿妈尼没想到天底下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有能做这么好吃东西的男人。这芝麻叶面条,吃了还想吃,一辈子都吃不够,哪能会吃够!
我们蹑手蹑脚,像猫一样贴近吕叔家的窗下时,听到阿妈尼还在向吕叔打冷枪。阿妈尼说:“你这样做好嘛,到年根儿又能领回一张大奖状。”
吕叔一边朝案板上按揉着面团,一边笑眯眯地答道:“把奖状糊到墙上,省得买年画了。”
阿妈尼说:“谁也不像你,这么铁板死筋。”
吕叔说:“有铁板的时候,也有软鼻子的时候。你今天当众撕了我的脸皮,我不是也没敢放个闲屁吗?”
阿妈尼说:“我再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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