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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想抬起头来,却被剃头师傅按了头,修剪脖子根的头发,他只好低着头斜了眼很牛气地说:“张老头儿!让你一个炮,一个马,你也赢不了我!”
站在一旁的一个剃着光头的老头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呸!我让你一个马一个炮还差不多!”
沪妮继续向前走着,树阴下还没有唱川剧的老头,现在时间还早。屋外依旧有人躺在躺椅上乘凉,肚皮上放着的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地放着川剧。两个不大的孩子追逐着跑过沪妮的身边。沪妮把背上的包耸了耸,包里因为有一些书所以很沉。
走出小巷,来到繁华热闹的大街。沪妮把包放了下来,驻足等待,脚边的行李是一个铺盖卷和一个不太大的帆布包。
几分钟过去,一辆中芭车在沪妮的面前停住,一个女人扯了沙哑的喉咙吼着:“妹儿纳,火车站走不走?”
沪妮弯身拿上行李,跳上了中巴车。
还没坐稳,中巴车就迫不及待地开足了马力向前奔去,沪妮一个踉跄,卖票的胖女人一把抓住沪妮的胳膊,说:“妹儿坐稳!”
沪妮坐下来,来不及把自己的汗擦一下,先把钱掏给了那个在自己旁边等待着的女人。
中巴车浮躁地在这个炎热下午的街头行驶着,沪妮低了头,昏昏欲睡,汗水湿漉漉地粘在她身上,一个夏天,都是这样地粘着,似乎都已经习惯了。闭上眼睛,昨夜几乎一夜未眠,但却是怎样也睡不着的。赶火车,怎样把自己安顿在另一个城市,未来有太多的为可知的因素,让沪妮不安。沪妮甚至有些犹豫,也许像小言说的那样,在这里找一个不错的人嫁了,就不用再出去飘荡。但是有太多的理由足以让沪妮放弃这样的念头,预想里有太多精彩的东西还没有体验。而且,向来沪妮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卑。
漂亮朋友(十三)
金子
火车站,和炎热的天气一样的热闹。沪妮混在凌乱嘈杂的人群中,匆匆地向排了长队的车门走去。
上车,寻找自己的座位,把东西放好。一切安顿下来,汗水如注。沪妮把水和食物放在桌子上,再拿了两本书下来,漫长的旅途,没有东西来消磨时间是不行的。
沪妮终于把自己放在了座位上,还好座位是靠窗的,一坐下来,沪妮才想到了伤感。沪妮认真地不能阻挡地伤感起来,还有太多的忐忑不安。第一次一个人坐上从上海到重庆的火车时,沪妮多少是带了对未来的塌实憧憬的,她有一纸大学录取通知书让她对未来有足够的信心,至少她的安身之处她是不用担心的了。而现在,未来的一切都是不可知的。沪妮突然地感到害怕。但她却不能不硬了头皮继续她的旅程。因为不管在哪里停留,都是需要勇气的,一个没有家的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感觉,一种没有根的感觉。
热。满车厢无边无际的热还有闷,车厢里所有的窗户都大开着,头都吹晕了,还依旧地热。沪妮的口很渴,她忍耐着不去喝水,洗手间外面的队伍太长,而且,车上没有水,能够不去那个地方就不去的好。有婴儿剧烈地哭起来,年轻的母亲抱着他来回地在车厢里摇晃着,哄着他希望快点止住令人更加心烦气燥的哭泣。
天渐渐地黑了,沪妮旁边的一对年轻男女互相支撑着对方的头睡着了,嘴张得大大的,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他们大概也是出去找工做的,沪妮羡慕他们,因为他们是两个人,他们不孤独,也有人来分担彼此的勇气。
沪妮对面的一家三口农民模样的人也开始在寻找好的睡觉的方式。男人钻进了座位的下面,把身体很舒展地放平了,很快地响起了呼噜。女人坐在座位的最外面,六、七岁的小男孩在座位上把身子躺平了,把头枕在妈妈的腿上,睡着了,嘴角开始流出黏液。女人也歪了脑袋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沪妮趴在窗台上,看着漆黑的车外的世界,陌生的原野不断地闪过,火车车身发出有节奏的轰隆声 。在这样陌生的景致和持续不变的声音里,沪妮突然地觉得累了,她真希望火车就这样一直的开下去,那么她就永远不会去面对即将面临的一切。
在火车的颠簸中,沪妮昏昏地睡去,再昏昏地醒来,窗外依旧地黑暗,然后再昏昏地睡去,反复许多遍以后,天蒙蒙地亮起来。
旅途还很漫长,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非常地珍惜着车上的安闲和淡定。下车以后的所有情形,就都是未可知的了。
天尽头的怅茫(一)
金子
在海南的新港下了船,沪妮就真的叫很茫然地不知所措了。码头一派热闹景象,许多大陆人还在潮水一样地涌向这座在这几年间有许多神奇的制富传说的岛屿,这里遍地是黄金,随手就可以撅到一桶。但此刻沪妮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给自己找一个安身的地方。
上了一辆公车,不一会儿沪妮被吐在了海口的街头。站在陌生的街头,沪妮茫然地看着四周的一切。这里没有传说中的繁华,没有漂亮的摩天大楼,但有装修富丽堂皇的酒店和夜总会等娱乐场所。没有足够宽敞漂亮的街道,但满大街都跑着高档次的小车,其中不乏奔驰,街道上已经很多的出租车,居然还被路人抢着上,几个人拦了出租车,跟司机激烈地还价,谁出的价高谁上。这是个正在建设中的城市,随处可见正在修建中的楼盘,到处都是工地,到处都是机械和灰尘,充满了希望的感觉。当然,城里也没有令人向往的椰风海浪,不过有久违了的碧蓝开阔的天空。周围有许多的人来来往往,似乎可以证实这里确实是售票员所说的,“海口最繁华的地段”。不久,沪妮就会从这些人流中分辨得出那些是本地人,哪些是大陆来撅金的人。
沪妮拎了东西慢慢地走着,还没有安定下来,就感到了这里浮躁的空气,或许这样的烦躁来自她本身也未为可知。
走过一家旅店,比较老的房子,小小的楼身上做了大大的招牌:XX宾馆。但估摸这样的“宾馆”价格一定是低廉的。沪妮走进去,她只是想赶紧地放下沉重的行李,然后痛痛快快地把几天未洗的,满是灰尘和汗水的身体好好的洗一洗,把已经发黑的白色T恤换下来,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宾馆”几乎没有大厅,在进门处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里面的人负责登记,就像一个小小的旅馆一样的。这样的陈旧和简陋给人安全感,这里一定是不会很贵的。
里面皮肤黑黑的女子用很生硬的普通话问沪妮要大铺的还是套间,沪妮要套间,她想像不出一大屋子人挤在一起有多可怕。价格出乎意料地贵,沪妮还不明白,那个时候的海南,是个可以叫做挥金如土的地方,物价自然是不便宜的。沪妮踌躇着,还是决定住一天。
交了押金,沪妮跟了那个普通话都说不明白的女孩,上了狭窄的楼梯,穿过狭窄的没有灯的走廊,进了二楼的一间房间。房间小小的,就放了两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没有空调,还好有一把风扇,一台小的黑白电视。房间有一个小小的洗手间,没有浴缸的简易洗手间。
洗澡,洗衣服,把洗好的衣服挂在洗手间里。把风扇打开,沪妮却怎么也不想躺到这张散发着陌生人气味的床上。沪妮决定出去,认识一下她即将生活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发生一天就把工作找到的奇迹。
街头,太阳没有一点遮掩地晒在人身上,却比起重庆的热来温和了许多,因为这里有风,沪妮茫然地向前走着,一个男子迎面走来,走到沪妮面前时很大方地问了一句:“小姐,包一晚多少钱?”沪妮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于是恶心加愤怒齐齐地涌了上来,她瞪了他一眼,匆匆地离开。
当她看见满街穿梭的或风骚或扮淑女的,眼睛不停闪烁的女子时,明白了刚才那个男人那样唐突的理由。“在北京嫌官小,在深圳嫌钱赚得少,在四川嫌结婚结得早,在海南嫌身体不好。”那个时候的海南,绝对是男人们是乐园。
买了一份当地的报纸在街边的椰子摊上坐下看起来,上面的招聘广告不多,而且大多是跑业务的。沪妮继续向前走着,没有忘记记住来时的路。
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沪妮往回走去,今天她当然一无所获。在路边看到一个米粉摊,坐下来,要了一碗番茄鸡蛋粉。沪妮的旁边座位上是两个黑瘦的年轻小伙子,穿着很普通,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们大口地吃着碗里的米粉,不断地发出“扑呲、扑呲”的声音。
米粉端上来,很大的一碗,却没有什么味道。沪妮管不了那么多,把没有味道的米粉吃进去一大半,吃饭对她来说,早就不是品味的意义,而是最现实的:填饱肚子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