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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他的手一直搭到我们分手的路口。
我停了下来。
“你回去吧。”
他沉思了一下,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你让我回哪去?”
“当然回你自己住的地方。”
“天这么晚了,我回不去,房东早把大门锁上了。”
“这不关我的事。”
“我帮了你的忙,你怎么不领情呢?”
“你总不能住我那吧?”
“你睡你的觉,我不打扰你。”
“这不是打不打扰的问题。”
“噢!天黑就不能在你那看小说?”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不就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吗?”
“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如果我是女的,就可以不走了,是男的,你就不留我,对吧!”
他要设法达到目的,而我不会让他达到的。如果他真想看小说,那么非得今晚上看吗?如果他真是梦中召唤我的那个人,那么我现在和第一次见到他一样,除了感激之外,没有什么感觉,但爱情不是感激。
那个我曾隐约听到的声音,“洛桑,你别走!”,虽然当时我的心里一动,但我不知道那是真实,还是梦幻?真实也好,梦幻也罢,反正今晚我不会让他去我那里,这是对我最起码的尊重,我这样想着。
“你在想什么?”
“你必须回去。”
他看我说得这么肯定,就改变了说话的语气。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温和,但我没被他的温和引诱。
“反正你是要回去的!”
他冷冷地看着我,好像我不领他情似的。
“我是回不去的!”
听他这么说,我很不耐烦。
“回不去也得回去!”
“难道你让我在大街上过夜吗?”
他的声音很大,而我扭头就走。
这时,我突然觉得他像个无赖,后悔跟他费了这么多口舌!难道世上的无赖就是这样的吗?
我明明知道他是个无赖,为什么还要跟他啰嗦?难道在我的潜意识里喜欢他?不!如果我喜欢他,为什么还让他走?如果我不喜欢他?
啊!天哪!这是怎么了?
正当我狂乱不已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人一把拉住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走?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爱你?你知道吗?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找你,但她们都和我作对,谁也不告诉我,我好想你!”
“不!你说什么?告诉我,是真的吗?”我不知对谁说了这句话。
当我回过头去时,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时我才知道没有人拉住我,也没有人跟我说话,是我的听觉出现了问题,可能是太紧张了。
我知道他一定很难过,但我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听凭心灵的指使。
我的心还没有向他开启,我的爱在沉睡。
那么别怪我!也许那个声音是你,但不是今夜!今夜我依然是夜空中那颗孤寂的寒星,在浩瀚的天宇里。
如果你是我今夜的梦,请你伴我入眠;如果你是我明天的太阳,那么就照耀我这块贫瘠的土地。
我相信,这是一种美丽的生活之贫瘠,又是一种不幸的贫瘠之美丽。
当我进入梦乡时候,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我似乎走到了夜的尽头。
忽然我觉得有一只胳膊轻轻地挽住了我,同时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我爱你!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然而你却那么冷寞!”
这声音把我从梦中唤醒。是谁的声音?我似乎想不起来!难道是他吗?真的是他吗?但回想起来又不像!管他呢?我还要睡觉,明天我还要写作。
朦胧中我又觉得有人挽住了我的胳膊,这回不是轻轻地挽,而是非常有力。
我努力挣脱他,但怎么也挣脱不了;我想问问他,但说不出话来;我想看看他,但却睁不开眼睛。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失去了自由?我为什么失去了自由?
我什么时候才能从那痛苦的睡眠中醒来,从那呼啸的狂风搅乱的朦胧睁开眼睛,我的心灵在说。
我费了好大的劲,睁开眼睛。此时,我多想看到黎明的曙光从那一望无际的大海里升起,然而我什么也看不见。
夜,还在沉睡。
二
窗外曙色将至,世上的一切东西都在消失,惟有昨夜的梦缠绕在我的心间。
突然,我感到吃惊,这是为什么?难道这是一种没有纯理性的原始之爱?我不知道。
我走出屋子,心里非常烦乱,我需要散散心。
呼啸的北风在疯狂地刮着,我穿了一件单薄的大衣,不知不觉走到了被毁灭的遗址面前,不禁思绪万千。
人们在这片土地上创建了美,然而又把它毁灭了,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美为谁而存在?为什么而存在?
啊!沧桑的人类啊!你们为什么在创造美的同时又要毁灭美?难道这种美是僵死的,没有道理的,就像理性之于理性,它缺乏美感和诗意。没有自由的幻想,没有生命的呼吸,因此,要把它毁灭?
毁灭吧!没有毁灭就没有创造,没有创造就没有动力;没有动力,生命就将死亡,没有动力,生命就将成为骷髅。
一个骷髅的民族是没有诗意的民族,没有诗意的民族就没有美,没有美的民族是一个骷髅的民族,一个骷髅的民族,注定是要毁灭的!
我们不要毁灭!我们要崛起!
风越刮越大,我的衣服实在承受不了这种刺骨的寒冷!面对这毁灭了的家园,我的心更冷。
我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走到半路,碰见刚来时在苏滢那认识的林雪梅,如果不是她向我打招呼,我还有点认不出来。她的神情好像不如刚认识时,看起来有些憔悴。
“好久不见,这么冷还出来?”
“你好,这么冷,你怎么也往外走?”
“心烦。”
“太冷了!不如去我那坐坐。”
“好吧。”
我们一起走了回来。
屋里炉火正旺,我们渐渐地暖和了过来。
“人是需要火的。”
“是的,但更需要生命之火!如果生命之火熄灭,人类就消亡了。”
我们笑了起来。
“你学的什么专业?”
“社会学。你呢?”
“哲学。”
“你什么时候来的北京?”
“我在北京上的大学,毕业后由于没有关系,分回家乡当老师。当了半年的老师,觉得没意思,辞职去了深圳,在深圳也没呆下去,又回到了北京。”
“你现在的生活来源呢?”
“上班时挣了点钱,不过也花得差不多了。以前和我男朋友在一起,现在我们分手了,他说等他的画卖了,给我一笔钱。”
“怎么分手了呢?”
“他又找了一个女孩,但他说过,他很爱我,永远爱我,我是他惟一所爱的女孩。”
说完,她的眼泪流了出来,但我不知怎样安慰她,从她的眼中,我知道她的心里很苦,很痛。
我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谈过恋爱!否则,如果我像她那样,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啊!我多么幸福!然而幸福为什么不给每一个人?就像阳光不能照耀每个人一样。
我暗下决心不谈恋爱,因为我要幸福地活着!正当我决心想要幸福活着的时候,有人在敲门。
我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路尚楠。
我差点惊叫起来,啊!上帝,你来干什么?是谁让你来的?我惊奇地望着他。
“你也在?”他的目光落在林雪梅的身上,她低头应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谈。”
因为她哭过,我不好留她,可我多么希望她不走啊!当我送她出来时,她小声问我。
“你喜欢他吗?”
我摇了摇了头。
“如果你不喜欢,我呆会过来。”
我点了点头。
她走后,我回到屋里。路尚楠正在看一本书,他见我进来,就放下手里的书。
“这几天过得好吗?”
“还好,谢谢!”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听他这么问,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因为我有点不知所措。
“啊,不!没有。”
“那就别低着头跟我说话!”
“我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