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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今天早上怎麽没人喊我吃早餐?这……」
汪母往餐桌望去,桌上空无一物。
「哎,这媳妇!回来第一天就赖床了。」
汪母走到儿子的房门外轻敲着,片刻後没回应,再敲。等了一下,还是静寂无声,她推开房门,见床上空无一人,床被单整整齐齐的,好似没有动过。
汪母纳闷地走向客厅说:「都不在?难道夫妻俩夜里跑出去玩了不成?」
汪母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开冰箱拿牛你,忽见鲁少晖自外面匆匆进来。
「嗳,少晖,瞧你紧张兮兮的!舜国他们到那儿去了?」
鲁少晖吞吞吐吐的:「我……我也在找他们呀!」
「搞什麽?在玩捉迷藏?梦蝶一度假回来,人就好像怪怪的。少晖,是怎麽回呀?」
「可能是时差的关系情绪不稳,一下子还没适应过来吧?」他随便撒谎道。
「唉,我真希望她赶快生个孩子,好陪我度过无聊的时间。」
鲁少晖一见汪母渴望含饴弄孙的神情,赶忙藉故逃之夭夭,惟恐汪母再追问下去,会揭穿汪舜国不能生育、人道的真相。
如今找何梦蝶回来是最要紧的,但是汪舜国找了一夜仍未找着,现在人尚在外面,他自己也像无头马车四处乱撞,却一无斩获。
两个男人都心焦如焚,也就未详细去思考何梦蝶最可能去的地方,仅仅在她曾经去过的地方搜寻。
已经在黑夜里走得筋疲力尽的何梦蝶,此刻正在谭姊家中休憩,当然是任谁也寻不着。
她现在像一只慵软无力的小猫般缩躺在沙发上,而谭姊则侧坐一旁抽着菸,陷入沈思。她两眼空洞地望着谭姊,期待谭姊能为她拿主意。
「汪舜国这样对你大不公平了!竟然联合好友来设计你。」谭姊为她叫屈。
何梦蝶咬着嘴唇,又开始有泫然欲泣的感觉。
「不可以再掉眼泪了,要振作精神,没有了男人,就要靠自己!」
「我现在才完全了解小毓当初为什麽那麽痴傻了!女人让男人暗中摆布却毫不自知,难怪她会做了那种选择。」何梦蝶幽泣道。
「傻是没有定义的,端看你怎麽想。如果对於曾经走过的路而没有结果,但却一直钻不出来,那才叫做傻,而事情总要有个结果的,是不是?」
「谢谢你,谭姊。我现在忽然好想回家哦!」她疲惫不堪地说。
何梦蝶是心理上的疲倦,而汪舜国和鲁少晖为了找她,付出的是身体上的疲劳。
他们拖着乏力的身躯败兴而归,面对一桌饭菜,却也食不下咽。
窗外响起雷声,让人心慌慌的扰乱情绪。不过片刻,便唏哩哔啦下起倾盆大雨了,汪舜国放下筷子,颓丧又焦急地走到客厅踱来踱去。
勉强用餐的鲁少晖也搁下碗筷,劝他:「总要吃点东西维持体力,才能再找呀!」汪舜国丧气地摇摇头。
窗外开始滴滴答答地下起雨来了。「她会不会回乡下去了?要不要打电话看看?」
「我不能,她爸爸若知道了这件事,准会杀死我的!」汪舜国想起何父在结婚喜宴上的警告,心中十分懊恼。
「可是这样子也不是办法,总要说清楚呀!」
汪母见他们两个饭吃了一半,跑到客厅去不知在商量什麽,表情又那麽怪异,而且媳妇也好像失踪了似的,一直不见人影。她除了满怀狐疑外,更是满腹牢骚。
「你们两个在叽叽咕咕什麽?梦蝶呢?她到那儿去了?」
汪舜国与鲁少晖尴尬的对视着,默默无言。
「这个家从梦蝶回来开始就不太对劲。唉!为什麽你娶了媳妇,就什麽都不对劲了呢?」汪母盯着儿子,唠叨不停。
汪舜国垂着头不发一语,开门跨了出去。
「你到那儿去?」汪母纳闷地喊。
鲁少晖看看不对劲,急忙跟了出去。
外面雨愈下愈大,雷声也不断轰轰作响。
汪母自言自语:「唉,我怎麽生出这样的怪胎?结婚前还跟我聊上几句,结婚後都懒得理我了,到底那儿出了差错?」
跑出去的汪舜国漫无目的的走在豪雨中,任凭雨水打在身上。他时而狂笑、时而嚎啕、时而嘶喊,想倾泄心中长期压抑下来的感情,最後却无助地跪在大雨中痛哭。鲁少晖追上来,想扶起他,却被他甩开了。
「不要管我!我该死!我应该惩罚自己。」
汪舜国拨腿跑了,留下鲁少晖愣愣地站在雨中。
何厝厅里,何家父母见大女儿受了委屈似地突然归来,深觉诧异,逼问之下,方知大女儿面临婚姻难题,全家人都陷入哀愁气氛中。
何母气极败坏地踱着方步,何父坐在椅子上,右脚跨在扶手上,闷着抽菸。何小弟不关他事地趴在桌上做着自己的功课。
「那会按呢?想不到红卵的故事也落在阮女儿身上。唉,天公伯无生目哦!」何母愁眉苦脸的说。
何梦蝶坐在一旁啜泣,妹妹何梦虹悄声安慰着。
「我早就跟你讲,叫你目要抓卡金哩,你偏偏要嫁伊。」
何父忍不住了,拍桌子大怒道:「俺去把那个浑小子抓来痛打一顿!妈的!怎麽可以骗俺女儿?」
「打有什麽路用?是你女儿不弄清楚,才会被骗。」何母反而怪起大女儿自作自受。
「咦,你倒帮起那浑小子?」
「我不是帮伊讲话,拢嫁给伊了,还够要按怎样?」
何梦虹乘机插嘴,她可是与姊姊站在同一阵线的。
「离婚嘛!既然这个姊夫不能行周公之礼,重新嫁一个呀!」
「查某囡仔人,没你的代志,爱插嘴黑白讲。」何母怒斥。
何梦虹吐舌做鬼脸抗议,何梦蝶可是一句话也不敢吭,父母亲为她的事已烦到焦头烂额了,她唯有接受他们的责备,毕竟汪舜国是她自己所选择的。
夜晚的山里,犬吠声与猫头鹰咕咕声间歇交错地传来,使静谧的山区凭添一丝诡异的感觉,所幸何家都已习惯这样的夜晚,但对许久未住在家里的何梦蝶而言,却有一份生疏、孤寂的感觉。
看妹妹正埋首作贴布绣,她的心情却沈甸得很。
「看来你家政科是念对了。」她把玩着桌上的碎布料。
「这得要归功於姊姊,当初如果不是你鼓励我,我还不知该如何选择呢!」
何梦蝶像被针扎了一般,怅然所失。
「姊,都是我……」何梦虹歉疚自责。「干嘛自责?」「当初我若不鼓励你勇敢去爱,或许你会听妈的劝告。」
何梦蝶苦笑道:「下决定的还是我自己呀!」
「看来,以後我要嫁人就得睁大眼睛哦!」何梦虹顽皮的腔调,让她不禁噗哧一笑。
「在嫁人之前,先把学以致用的专长发挥出来,去市区教学,要不就成立工作室授课及接订单制作生产。像台北的大街小巷中手工艺教室林立,就属你这种科系出身的最吃香。当然,也有半路出家的,只要有兴趣,又学有专精,再加上有恒心,必定可以做得很好。姊支持你,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姊,你真好!」何梦虹露出感激的眼神。
「你的图案剪得很漂亮、很特殊。」她拿起妹妹绣了一半的作品端详着。
「这是创意作品,做好一点,分数较高。」
「好好学!有朝一日,你若当了老板,我投资做股东好了。」她再次鼓励着妹妹。
「打勾勾,说定了哦!」何梦虹天真无邪地伸出手指与她勾指约定。
「你看你都快毕业了,还像小孩子般。」她笑笑地,妹妹在家一向善解人意,她不在,都是靠妹妹协助母亲,怎不叫她疼惜呢?
也因此,姊妹情深,她有了心灵的伤痛,妹妹不畏母亲的责备还护着她,实在教她感动。倒是父亲,他会不会反目,真的去找汪舜国算帐?这反令她忧心忡忡。虽然汪舜国欺瞒了她,但毕竟他们也是有感情而结婚的,纵然她气愤离家,但却不愿用武力来解决,於事无补的。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与汪舜国离婚,一来,因为他欺骗了她;二来,她不愿再生活在他自己的心结中。纵使她对他仍有一丝爱意,但她不得不做此决定;要让自己活得快乐,就要痛苦的斩断某些不快乐的事,包括情丝。
就在她为自己下了决定後,第二天清晨,何父把她叫到跟前。
父女俩眺望屋前的山林景色,清早的林内,鸟鸣、蝉声及鸡叫声萦绕於耳,是一种精神享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