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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少琴(我母亲)去天国看望她的绥和大哥了。”
二年后,我父亲也因病去世了。我将父亲和母亲安葬在一起,并建成墓圹。后来,我在清理父母的遗物时才想起,我们这三口之家,六十年代开始跟随父亲下放,受到迫害,全家疲于奔命,不但没有照过一张全家照,就连父母俩的合影都没有,这是多么大的遗憾啊!为了弥补这一遗憾,在父亲去世二十年后的2005年,我特地将父亲和母亲的单人照片,交北京王府井大街180号“中国照相”老字号,用电脑合成了一张父母的合影照。在我的心中,父母是永远不能分离的。
吴亚合,这位小个子黎族同胞,木匠出身,2005年已84岁高龄。他是我父亲下放到乐东县后认识的一位黎族同胞。这一次,偶然又在县医院新水塔旁路边相遇,他一眼就认出了我,大声地叫起我的小名:“阿明哥”,我赶紧伸出双手抱着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司机伯爹,他是抗美援朝的功勋,老华侨会讲英语、马来话、广东话、福建话、普通话和海南话,这在我们黎族地区是从来没有的。他又是乐东县工资最高的老同志,开车修车技术高,很受人尊重。人正直而性子急,得罪领导。家里三口人,阿明妈又有工资,在六十年代的县城,生活好得让别人家眼红。”阿合继续他的回忆,我和妻子、陪同的符茂陪,还有三位乐东的同学,都关注地听着他的讲述。
父亲被监督劳动期间,他一个人就负责县医院全院一百多人的食堂蔬菜供应、抽水和全院用电维修,劳动强度超过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所能承担的。但受苦受难出身的父亲,对此没有任何的怨言,默默地做好每一件事。
父亲有幸在吴亚合这位黎族同胞的帮助下,逃过多次的暗害。父亲“解放”后,对阿合叔的救命之恩,还以报答,俩人成为挚友,县城红旗茶店里,几乎每天都有他俩的影子。阿合叔家人口多,经济有困难,我们家也总是义不容辞地给予帮助。父亲作为一个经历多年战场的军人,知道生命的代价。直到1984年跟随我回到海口生活的最后一年里,他总是提起吴亚合。阿合叔永远是父亲后半生的挚友,心中牵挂的人,我们一家的恩人。
这一次,阿合叔又带着我,去寻找父亲曾经在县医院监督劳动、负责抽水的医院旧水塔遗址。虽然,遗址仅存一片水泥空地,周围也长满杂草,但当我双脚踏在这块水泥地上、举头仰望天空时,仿佛瞬间时光倒流,父亲在云雾中看着我和阿合叔……
在七十年代,因电力供应不足,父亲经常要半夜三更一人去抽水,不管风吹雨打,寒夜孤寂,都要耐心地等待,等待着将昌化江的水灌满水塔,然后才能回家!
2006年10月6日中秋节,我电话委托符茂陪替我带些钱给吴亚合老人,让他过好一个中秋节,没想到,符茂陪回话说,吴亚合老人在两个月前就去世了。心痛中,庆幸我们去年还见过一次。我告诉符茂陪,这些钱就交给阿合叔的家人,作为给他家属的安慰费吧!
人生如烟,生死由命。阿合叔从2005年12月和我最后一次见面,不到一年就匆匆走了。他在天国一定会遇见我的父亲,祝愿他一路走好,他和父亲永远是黎汉一家亲。这位善良而正直的黎族同胞,他的为人品格,是我们汉族人学习的榜样,他永远是我怀念的人!
昌化江畔,那高高的猕猴岭在目睹、在见证着那一段往事,见证了一个南侨机工为民族九死一生、辗转回到海南所经历的挫折。30年前的故事,虽然已成为历史而远去,但在我记忆的脑海里依然永存!
经过这一场十年浩劫,父亲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在世时,他不愿谈南洋,不提南侨机工,更不想回忆中国远征军、中国驻印军的抗战历史!
苍天有眼,历史的车轮总是在向前进。邓小平重返中央工作,领导拨乱反正,平反冤假错案。中国共产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对历史做出公正的结论,让多少无辜的人们、多少冤假错案得到平反昭雪,让这些南侨机工有生存下来为国家现代化建设作新贡献的信念。
纵观中华民族历史,尽管历史可以尘封、淡化,但却绝不能篡改。这就是这样一个简单又深奥的道理:历史终究是历史。
第一次见到他们,如同遇见年迈的父亲
南侨机工,大多数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健在的在国内仅仅二十多人。他们见证了六十多年前滇缅公路发生的一切,胜利完成了45万吨军火的抢运,为此牺牲了1800多人,为中国的抗战胜利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3193名南侨机工,是中华民族的英雄儿女,当中,八百多名海南籍南侨机工,是海南人民的自豪和骄傲。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就如同遇见年迈的父亲。
今天,南侨机工这一段尘封了六十多年的滇西缅北抗战的光辉历史,已向全世界公开。这表明,中国共产党新一代的领导人,胸怀宽广,以民族的利益为重,这是促进两党合作、为了民族统一大业和民族再次复兴而付诸的杰出行动!
不过,我实在惭愧。作为南侨机工的后代,我对父辈们青年时代用热血和生命谱写的悲壮历史知之甚微。2005年5月,当全世界都在隆重纪念“二战”胜利的时候,我才通过《凤凰卫视》的主持人陈晓楠,找到王楚英老人,又通过王老找到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的相关史料。同年,通过互联网络找到南侨机工云南联谊会、云南省档案馆,最后才找到了今天健在的南侨机工老人王亚六、翁家贵、罗开瑚。南侨机工回国抗战的史实,才向我一幕幕地掀开。
南侨机工多少往事可以追忆(8)
根据王楚英老人提供的南侨机工的有关情况,我在网上搜索有关云南省档案馆与南洋华侨回国抗战的信息,一组关于南洋华侨抗战的简况,还有云南南侨机工联谊会的信息,出现在我的电脑屏上。对着电话号码,我心切地拨通了联谊会。
这是2005年6月初的一个星期天。正巧,对方接电话的竟然是联谊会的联系人、秘书长陈达娅。双方介绍情况后,我请求她帮我查找父亲陈邦兴和大舅王绥和的有关回国资料。十分钟后,她便在电话里告诉我,我父亲是第八批回国,于1939年7月底回到昆明抗战;大舅王绥和的资料和准确时间还要继续找,但联谊会的史料《南侨风》一书中,已提到“文革”期间王绥和遭受迫害自缢而死的事。
放下电话,我无比兴奋。急忙给远在海南的大舅家挂电话,把这一消息通知他们。父亲六十多年前,告别南洋回国抗战的这一页,即将在我的眼前回放。
应秘书长的邀请,2005年7月7日,我在昆明参加了云南省侨联举办的抗战六十周年纪念活动。
2005年7月7日上午,阳光透过茂密的昆明西山公园松林,洒在宁静的山谷里。陆续有各种大小车辆,沿着弯曲的山路开进这里,公祭南侨机工的活动即将开始。这一天,我很早就到达西山公园,间歇中,我来到“南洋华侨机工抗日纪念碑”前观看。
1989年,正是南侨机工回国参战50周年之际,为了表彰南侨机工抗日救国的历史功绩,弘扬他们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并激励后人,云南省人民政府在纪念南侨机工回国抗战50周年之际,在著名风景区西山,建造了这座雄伟的“南洋华侨机工抗日纪念碑”。
南洋华侨机工抗日纪念碑碑文,这样写道:
七七事变爆发,日寇猖狂入侵,神州大地,烽烟四起,国土沦丧,生灵涂炭,中华民族处于危急存亡的关头。全国同胞抗日怒潮汹涌澎湃,气壮山河。海外华侨敌忾同仇,义愤填膺,积极参加抗日,广泛开展义演、义卖、募物、捐款等救亡活动,万众一心,共赴国难,波澜壮阔,四海翻腾。
一九三九年,在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主席陈嘉庚先生的号召下,三千多名热血奔腾的南洋华侨机工,满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高度民族责任感,毅然离别父母亲人,远涉重洋,回到祖国,投身于神圣的抗日救国服务工作。
当时,沿海港口均已沦陷,滇缅公路成为唯一的国际通道,世界各国和海外华侨支援我国抗日的军需物资均赖此路输入。南侨机工不顾个人安危,冒着弥漫的战火,夜以继日地抢运军需辎重及兵员,组装、抢修车辆,培训驾驶、机修人员。滇缅公路沿途山高谷深,地势险恶,道路崎岖,设施简陋,加之敌机狂轰滥炸,路塌桥断,险象丛生。南侨机工沐雨栉风,披星戴月,历尽千难万险,确保了这条抗日生命线的畅通,被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