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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影子摘下几片树叶,放进嘴里嚼着,想当止血药敷在伤口上。他脱下棉袄,又脱下衬衫,目光突然被袖管里的血渍所吸引,心里一动:我何不这样来一下……吴影子微叹一口气,毅然解开裹伤的毛巾,伤口正往外渗血。他掰下一段指头粗的树枝,用牙齿竟一断要成尖角状,插进创口,猛然一搅,天昏地暗,树形旋转!他忍住剧痛,吸着冷气,强迫自己稳住身子,抓起衬衫往伤口凑……
山腰御书亭里,二十七名敢死队员(三名在奉化机场)等得心急如焚。贺旋风站在亭子前面,望远镜久久放在眼前,眼睛凝然不动地望着雪窦寺那棵大银杏树。朱仁堂第七次看手表,微声道:“八点零五分啦!”
豆金才走过来:“大哥,怎么的,别是节外生枝,吴影子出事了?”
张三贵回答:“不会,这个人胆大心细,有勇有谋,应变能力强,又极重信义,不会误事的。”
这时,贺旋风忽然叫道:“信号!信号扯起来了!”
朱仁堂拿起望远镜一看,银杏树那深绿色的枝叶上,摇摇晃晃地扯出一件红衣衫(谁会想到,它是血染的呢?)阳光映照下,红绿相应暗暗,赫然醒目。他兴奋地说:“吴影子好样的!”接着把手一举:“弟兄们,上!”
敢死队员早已蓄足一股劲,如离弦之箭一般往山上冲。
却说玄校和尚在银杏树下守煮待兔。反正信号已缴获了,外面那帮子不见信号,哪敢冒冒失失往里闯?贼秃驴做梦也想不到,吴影子竟会忍着巨痛,划开伤口,用鲜血染红了衬衫向敢死队发信号!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玄校一愣:是谁来啦?民团?没这么快嘛!他妈的,难道御书亭里那帮子不等信号就冲上来了?他还没想出个究竟,大门“哗啦”一声倒下了,敢死队员破门而入,一涌而进。玄校和尚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异想天开地欲作螳臂挡车的尝试,迎着队员走上去,合掌道:
“阿弥陀佛!诸位是什么人?来本寺如何贵干?此处是僧房,向不接待外宾,你们有事请去寺院知客堂。”
贺旋风手持双抢,朝和尚看看:“你是雪窦寺和尚?请你回寺去,我们来此地执行公务,与你无关。”
“阿弥陀佛!老衲是负责主管僧房的,岂可随便离开此地!”
贺旋风正要发火,银杏树上传来吴影子微弱的声音:“这贼秃驴是特务,打死他!”
贺旋风二话不说,抬手一枪,子弹射进玄校腹部,贼秃驴双手捂着伤口倒在地下。旁边一个军官正想举枪补射树后的吴集光时,朱仁堂赶到了:“别打死他,少帅有令,不准伤人。除非迫不得已的自卫,一般不要开枪,吴寨主呢?”
吴影子在树上道:“我在上面,下不来了。”
朱仁堂道:“挂彩啦?”
“胳膊、腿骨都折断了,又淌了不少血,动弹不了啦。你们上来一个人把我接下去就是了,其余人快去救少帅,他在后面那幢小楼房里。”
朱仁堂朝一个瘦高个军官打个手势:“你上去把吴寨主接下来。豆金才带两人负责警戒,何宇、庞大辉负责把宪兵的武器集中起来,其余弟兄随我去接少帅。”
小楼里,外间那两个值班的内勤还未苏醒,张三贵让留一个人看住他们,其余人一起上楼。楼上,张学良和赵四小姐正坐着说话。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赵四小姐走到房门口往下张望。
朱仁堂大叫:“四小姐,我们来了!少帅呢?”
赵四小姐还未答话,张学良迎到门口:“你们来啦。”
朱仁堂等人上了楼,一齐冲张学良行军礼:“少帅,您好!”
张学良立正,还礼:“弟兄们好!”
朱仁堂道:“少帅,飞机已经降在奉化机场,我们开来的汽车就在山下镇口,请您马上随我们下山,直返西安。”
张学良目光炯炯扫视众人:“弟兄们,学良深谢诸位为了此次营救行动所作出的艰辛努力!只是,学良经再三慎思,决定不走了,诸弟兄们仍回笕桥航校。”
“啊?!”众口一词,石破天惊,大出意外!
张三贵跨上一步:“少帅,飞机已经被我们所掌握,今天的气候也适应作长途飞行,因此可以绝对保证安全,请少帅尽管放心!”
张学良摆摆手:“弟兄们误会了。学良不走,并非担心飞行安全,而是另有原委,我向你们简述一下……”
张学良突然作出“不走”的决定,和三天前戴笠的来访有关。戴笠和张学良的私交是有一定基础的,早在民过十八年“东北易帜”时,他就和少帅有交往。此后关系渐趋发展,虽未义结金兰,却日臻亲密。“西安兵谏”发生后,戴笠之所以敢去西安见蒋介石,与跟张学良的关系甚好是分不开的。
不过,这次戴笠来看张学良,却不是念及私交友情,而是奉蒋介石之命前来充当说客的。原来蒋介石担心复兴社特务处万一疏忽,给那帮东北空军钻了空子,真的把张学良救走,那将造成于他大大不利的行势,便决定在复兴社和中央宪兵之后,再设一道关,这道关就设在张学良身上,他要张学良自己不肯走。蒋介石熟知张学良的禀性,遂作了一番谋划,如此这般授意戴笠来见张学良。张学良对于戴笠的突然到来并不觉得奇怪,照两人的私交和戴笠的特殊地位,戴笠完全可能来看望他。少帅在楼上卧室接待特务处长,宾主寒暄几句后,戴笠示意自己的随行人员及甄海林、毛人风下楼,张学良会意,知道戴笠有话要说,便朝赵四小姐使个眼色,让她下去。
楼上只剩下张、戴两人。戴笠起身把房关上,问道:“汉卿兄,在这里生活还习惯吗?”
张学良笑笑:“学良行伍出身,苦也吃过,福也享过,无所谓习惯不习惯。”
“警卫照顾得如何?”
“还可以。”
“汉卿兄,雨农临来之前,委员长特地把我召去,让我给捎话:生活上若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一定完全解决。”
“请雨农兄回去转告委员长,学良生活上没什么困难,唯一的要求是希望委员长能考虑早日恢复我的自由。”
戴笠连连点头:“好!好!雨农一定向委员长原话转告。”
张学良又说:“据报纸所载消息看来,最近中日军事形势较去年似更严峻,学良系黄帝子孙,党国军人,当然与民族、国家兴亡紧密相关。请雨农兄再向委员长转告,就说学良若获自由,希望能带一只部队,开到关外与日本人作战。”
戴笠见话题渐渐接近自己的预定目标,心中窃喜,开腔道:“唔唔,雨农,定向委员长报告,请汉卿兄放心就是。嗯,汉卿兄很关心中日间的形势,雨农最近获得一些有关这方面的情报,不知您是否有兴趣听一听?”
“学良愿闻之!”
戴笠侃侃道来:“最近,天津发生日本浪人抢劫海关仓库大案,案犯目前尚未辑获;上海也有案子,日本浪人私运大批铜元出口,用作制造子弹,被中国海关查获,他们当场发作,殴伤官员七人,这两桩是带政治性质的刑事案件。经济方面:上周,日本驻华北军部在丰台购地,欲作屯军之用;本周,日商吞没了长城煤矿,宣布今后所采煤矿全部运进日本国。军事方面:日舰七十二艘来华,拟在山东青岛举行以中国为假象敌人的大规模军事演习;情报分析,日军集中板桓、矶谷师团王牌准备强行登陆。华北日本驻屯军最近在天津、北平郊区及通县附近举行以攻占北平为目标的军事演习。”
张学良听着,脸上渐渐聚起一团怒云,戴笠一说完,他拍案而起:“日本人欺人太甚!”
戴笠附和道:“是的,确实欺人太甚。”
“唔……委员长对此表示什么态度?”
“委员长也颇觉愤懑,准备通过外交途径向日本方面提抗议,据说已召见过新上任的外交部长王宠惠了。”
张学良眼里显出失望的神色:“事至今天这样的地步,恐怕光靠外交途径是不能指望解决问题的。对强盗,必以暴力相抵才行!”
戴笠笑道:“汉卿兄这个观点和委员长可谓不谋而合。不过,委员长一贯主张‘攘外必先安内’,国家内部先要平定下来,才能考虑对外军事行动。”
“安内?国共合作不是已经开始接触了吗?”
“汉卿兄,委员长的‘安内’是一个广义词,并不光指共产党,国军内部也存在这个问题,有一句话,不知雨农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
戴笠故意把眼睛看着别处,缓缓开腔道:“有人向雨农报告,说汉卿兄的个别部属正在策划采取行动,要把汉卿兄劫持到西安。此是党国大事,雨农不敢对委员长隐瞒。委员长听了大发雷霆,说如果真的这样干了,他马上下令调动五十万中央军对东北军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