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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千早和旁边的武士一起,嘴巴张大而无法合拢。无知,也应该有个限度吧!
“七百年以前的制度还在执行,难怪英国人要批评你们保守呢。”他为自己如此熟悉外国史而洋洋得意,“看来,我们只要把关所拆掉,一切问题都都可以解决啦。”
“这可是自妗畟}幕府以来……”武士着急地解释着,可是被打断。
“历史越久,就越有改革的必要。不对,应该这么说,凡是不合理的东西,都有改革的必要。千早小姐,你会帮我一下的吧。”
“怎么帮?”千早摊开手,“小女子应该怎么做?”
“带上武士去,把你们交给本地商人的关钱和被扣的货物都领回去。同时,协助明智家的武士把关所拆除掉。商人代替官府的职能,这是不合理的。除了关所要拆除,城下町不合理的课税也要取消。此外,本地商人的其它特权,独占贩售也会禁止。最后,明智家应该派出专门的军士,维护商业町的治安和保护商人。”
“大人,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所谓的本地商人,可是受寺院或者公家保护的特殊人物呢。”
“那又怎么样。知道为什么那个妗畟}幕府什么的要把关所交给商人而不是地方领主吗?这个世界上只有会叛乱的领主,却没有会和官府作对的商人呀!”
确实如此。商人就算受天皇保护,也不会愿意和地方领主作对的。可是……千早越来越觉得这位光秀大人的思绪方式难以理解了。
“光秀大人,也许小女子刚才没有解释清楚,斋藤道三大人可并没有拆除关所。”
“真是个奇怪的商人。把货物还给你应该欢欣雀跃才对,还这么啰嗦。再解释清楚点吧,如果只是把征收关钱的权力由商人手里接过来,本地商人当然会不满。可是干脆取消掉关钱制度,那么本地商人虽然会在原有贸易品种受到损失,却又会在加工业和兴建宿场町上赚到更多钱。而明智氏虽然既损失了关钱收入,又不得不取消本地商人的劳役奉仕,却可以收缴更多的市座钱。这样,任何人都不会因这条法令而遭受损失。”
真是新奇,千早歪过头。连跟随父亲学过无数商理的自己,也想不出这许多道理吧。不过复杂归复杂,一个经验丰富的商人还不至于听不懂。她闹不懂的只是,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大人’,他到底是比尾张第一大呆子更蠢,还是比美浓的腹蛇更精明的人呢?
“您的法令,是为在短时间内造成虚假的繁荣,让附近大名以为明智城奇迹般地在复苏吗?”
“不是虚假,而是真正的繁荣。法令一旦开始执行,是不会随便停止的。”
“那么,请问怎么称呼您的法令呢?”不知不觉,千早在对话里越来越多的用了敬语。虽然,她本不喜欢对同龄的‘大人’们用敬语。
“law enforcement,用不着特殊的称谓。”
光秀摆手示意武士和千早一起出去。实际上,在苏醒后他还没和人讲过这么长时间话,所以感到很累了。
退出殿去的千早,却依然感到困惑。
“你听清楚了吗?”千早问一同出来的武士,“光秀大人说法令的名字是‘拉’什么的,到底是什么?”
“好象是‘乐市’什么什么……”
“乐市……乐座!是这个吧,我看没错。”
“……”根本不象嘛……
光秀还没离开大殿,就看到千早象只小羚羊一样跑了回来。
“光秀大人,是乐市乐座吧!”
“乐市乐座?”光秀没听清楚,重复了一遍。
“瞧,我说就是。”千早自以为是,欢快地笑起来。“有一件事情,光秀大人又弄错了。为了不让您一生羞耻,我就告诉光秀大人了。妗畟}时代到现在才三百年,而不是光秀大人所说的七百年呢。”
没有注意到光秀瞠目结舌的表情,千早又象小羚羊一样从会客殿跑了出来。
三百年?不会吧!他身处于什么时代?命运被决定之前,到底是什么时候呀!
第七章 斥鴳之志(一)
第七章斥鴳之志(一)
天文二十二年(1553),春天。
这一年的年初较冷,花季较晚。不过,此时美浓国的樱花也已经陆续盛开了。沿着木曾川而行,满树樱花象天边的云彩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在日语中,有‘樱云’一词很好地形容着这一美景。
“头抬得太高了!”
“想让脑袋随樱花瓣一起落地吗?”
大约一队四、五百人的武家部队,簇拥着几位高贵的老爷在樱花的云彩下面前进。士兵们背上插有桔梗家纹的背旗,这是本地居民所熟知的,明智一族的家纹。士兵的长枪时常碰到花枝蔓延的樱树,因此一路行过,弄得樱花四散飞落。有些尴尬的武士们,不时向着路边吆喝几句。而在路边跪下的农民或者商人,则战战兢兢地把头埋得更低,仿佛是他们不小心把樱花从树上摇了下来似的。
被武士们簇拥的光秀骑在日本战马上,赫赫凛凛。他充满好奇地,观察着路边奇异的景色。
“为什么要百姓们跪在路边?”光秀一边掸落掉在肩头的樱花瓣,一边侧过头问旁边的武士。那名武士出于礼貌,先向光秀鞠了个躬。随后,他瞪大眼睛,开始思索这个复杂问题的合理解释。
“光秀大人,武士是天,平民是地。武士随时准备牺牲生命来保卫国家,所以他们心怀骄傲,接受平民的膜拜,也是理所当然。”
是这样的时代,是这样的国度。既有捍卫尊严而即时准备砍下脑袋(可能不止是别人脑袋)的武士,也有因尊敬而随时准备奉献脑袋的人民。明智光安、带两把刀的武士、虔诚磕头的人民……身边的所有人物,他们的出现既让人感到意外又让人觉得合理。这个社会秩序井然,所以不可能单单只是一个梦境。
“天与地之间的关系永恒不变,就好象属下对大人的忠心一样。”武士补充道。
“天与地呀!”天与地的概念太大了。深入思考,就会觉得空泛。光秀转过头去,想再看一眼明智城。可是明智城早已被樱云遮住,连远影也看不清楚了。在天地间前进的他,突然弄不清楚自己是否在前进。很可能自己其实没有动弹,反而是树、是参拜神明般跪着的人、是空中飘游的樱花瓣,这些东西在他的面前不住倒退。空间、时间、人物、景致,因为所有东西都在后退,所以给人不断前进的错觉。打算走到宇宙尽头的他,可能连一步也没跨出去……
自己思考了多久,自己前进了多远?光秀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前方有一条新的河川,一座新的城堡,正渐渐向他逼近。
长良川畔的稻叶山,国主斋藤道三的居城。天文八年,斋藤道三刚刚对稻叶山城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现在耸立在光秀面前,依附险要地形而建的天守,是此时日本国山城建筑的最高杰作。
“光秀殿下,光秀殿下到哪去了?”
下午时分,明智光安焦虑的声音传出了不算太大的府邸,在稻叶山城中回落。国主的居城中设有家臣们进城参见时居住的府邸,明智家的武士就暂时住在这里。在土岐氏统治美浓国的时代,国主居城内的明智府相当豪华和气派(当时土岐氏的居城不是稻叶山)。然而在斋藤氏统治的稻叶山城内,明智府早已风光不再。要知道府邸的大小,也是家族权力与地位的一种反映。
“你们快说,光秀少殿下到哪去了?”
侍女们在明智光安的盛怒之下发抖,象是狂风中的嫩叶。
“少殿下说……太闷了,要出城走走。”
“你们这些人,没有对少殿下说什么吗?”
“没有呀!”侍女们无辜地喊道,“只有武士们在说,出云歌舞团正在城下町表演的事情……可是,少殿下说了会很快回来的。”
明智光安深吸一口气,在暖暖的春风中感到一丝寒意。出云阿国,又是那个出云阿国!上次光秀还不是说很快回来,结果这很快就是遥遥无期。
不安的感觉,让光安维持了几天的好心情开始崩解了。
***
“乌鸦在营巢,
麻雀在做窝,
蟋蟀躲在草丛中啾啾鸣叫……”
稻叶山城外的长良川畔,小孩们唱着稚气的儿歌,在河边追逐玩耍。此时,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少年走近他们,孩子们立刻象群受惊的麻雀四处逃散。
少年颓然倒在草丛中。连那些惊恐的小麻雀们都不如,他是一只受伤飞不起来的斥鴳。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刚才河水中映出他那张俊俏的脸庞,让少年的心激烈颤抖。确实是自己的脸,可也确实不是自己的脸。准确的说,这张脸比他实际年龄要年轻太多了。
什么地方出错了?国度、年代、年龄,这些东西全都与记忆不符。他们要他继承什么家业,复兴什么家名,参拜什么国主,他全部都服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