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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和河塘上,乌丛丛的树枝盖没了整个河漕头,以致使河埠头都无法淘米洗衣了。村人们都站在河漕头气愤地惋惜地骂着,叹息着。黑无常家的打头矮子二妹正指挥着锯匠和一些长工在那里锯树枝,河埠头还系着一只大船,打算把锯开的树轴头用船载回去。人们见老成章来了,老远路就叫他,向他诉说着。矮子二妹见老成章小炉船摇回来吃了一惊,催着锯匠们“快锯,快锯!”
“住手!”老成章船没进河漕头就站在船头上挥手大叫,“谁狗胆包天的还要锯!”
锯匠们吓了一跳,停下手来,害怕地望着站在船头的老成章。可是矮子二妹向他们大喊:“哪姆的,不要去顾他!快锯!快锯!”
锯匠们担惊地瞧瞧站在小炉船上气势汹汹的老成章,又望望装腔作势穷凶极恶的矮子二妹,只得又犹豫地拉起锯来。
“谁叫你们来锯的?你们还不住手!”老成章不等到船靠弄岸,就跳上岸去大喊。
“罗乡长,罗老板叫我们来锯的,你管得着吗!”矮子二妹跑上来鼓着金鱼眼睛目中无人地大叫。
“嗯 ?”老成章气得吼叫一声把矮子二妹推倒在地:“你赶快给我滚开!老子不买你黑无常的账!”
“老成章,你哪姆的…”矮子二妹骂着温岭土话,爬起来正要还手,一眼见老成章的小儿子祥甫从小炉船上手提竹节钢鞭向他冲来,吓得他勾头缩颈往后躲。与此同时只见在地头干活的祥青、贵法、咬齐等村里的一伙后生们,都提着锄头扁担风风火火地叫骂着向矮子二妹和锯匠们冲来,矮子二妹一看势头不好,要吃眼前亏,一面往后面退,一面还虚张声势地大叫:“老成章你们想怎么的!祥甫、贵法,我告诉罗乡长去!没你们的便宜你们敢打人?伙计们,来!和他们打过!上呀!”但是这些锯匠们和长工们都认识老成章和芦苇漕的后生们,知道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而且明摆着这株大樟树是芦苇漕人的河头树,他们也是没办法被黑无常和矮子二妹强迫来的,一听芦苇漕人责问就犹豫了。一看这势头就扔下大锯和砍刀向后跑,老成章见势忙吩咐后生们:赶快去家里抱几把菜籽杆来放在大樟树下点火烧了它,也不叫黑无常拿去。
“好,我们去抱柴火。”后生们听了转身就走。一会,祥甫咬脐等几个后生们早背了五六把菜籽杆来放在被锯倒的大樟树的枝桠下,老成章划着一根火柴就要把菜籽杆点起来,矮子二妹一看,忙冲上来夺老成章手上的火柴,老成章把他一推,矮子二妹打了个趔趄扑上来就要伸手打老成章,祥甫、祥青、贵法等后生们立即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把矮子二妹打得哇哇大叫着向后退,锯匠和长工们见状也都跟着矮子二妹纷纷往后跑。
“好,老成章,好!小杂种们,打的好!打得痛快!哪姆的,老子认得你哪!”他强装好汉地骂着,带着锯匠和长工们,夹着尾巴赶快跳上船去,叫佬大赶快摇着大船跑了,向黑无常报信去了。
“他娘的,莫怕他,”老成章说:“就是黑无常来今天也不能让他把大樟树运走…烧!宁可把它烧成碳,也不能让黑无常白拿去。”于是老成章又吩咐祥甫等拿来煤油浇在树枝上从新点火,把它烧起来。
浇了煤油的菜籽杆与樟树叶,终于噼噼啪啪的燃烧起来,白色的浓烟冲天而起,空气里充满了浓郁的樟油味。树叶和树枝烧得很快,但是那粗大的树杆却怎么也烧不起来。河漕头围观的人们看见这一切,有的拍手叫好,有的啧啧惋惜,说这株大樟树自从上代太公种下到如今不知多小年代了,如今弄得这样惨真是可惜。人们啧啧地骂黑无常骂矮子二妹。也有的人说老成章做的太过火了,说树已经被他锯倒了,乐得做过人情,让他拿去算了。但是更多的人看着老成章这样做,都为老成章捏把汗,他们估计黑无常一定不会如此善罢干休的。祥荣闻讯更是急得团团转,他在本村宝华家干活,看见村里前头门火起以为房子着火了,忙丢了锄头跑回家来看,一看是父亲和祥甫贵发咬脐他们在烧已被锯倒的大樟树,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叫苦不迭,忙劝父亲和祥甫赶快摇着小炉船跑掉。但是老父亲不听,接着老阿木等人也来劝老成章、祥甫和贵发、咬脐等,赶快去避避风头,但是老成章还喷喷地骂着,气休休地不想走。说是“怕什么,此刻黑无常来也要叫他好看,索性一不做二休,干脆和他拼过你死我活。”
黑无常一时大概慑于老成章和芦苇漕人的恼怒,自己没敢来,连矮子二妹也没有再来。
但一个小时后,正当人们再三劝说老成章和后生们快点离开,一边听老阿木的话准备把樟树轴头抬到祠堂里去的时候,忽见一直关切地站在桥头的祥荣大叫:
“阿爸,祥甫,不好,小阎王来啦!你们赶快走呀!快点走呀!”
人们惊恐地抬头向河对岸看去,可不是,只见从罗家桥的河塘上急冲冲奔来五六个人,仔细一看,正是乡公所特务班长阎金堂带着一伙特务员,一个个倒背着长枪,手提麻绳气势汹汹地直向芦苇漕奔来,人们一看,呼的一下子散开,四处乱逃。小孩子们一听是小阎王来了,更吓得哇哇大哭,筋斗骨落的拼命跑。祥荣急得奔过来与阿木叔等去推父亲和祥甫、祥青、贵发、咬脐等后生们往村后跑。这时已经奔到桥头的小阎王们,一见他们逃跑便向他们头上“砰”“啪”开枪,子弹在人们头上呼呼乱飞,正在扛抬樟树轴头的祥甫、祥青、和贵发咬脐等已经躲避不及,都被他们抓了去。
老成章被祥荣和阿木等死拉硬推,才算躲走,幸免于难。为这大樟树的事体老成章本想为族里人争口气,结果却弄得一败涂地。老成章这口气难平。
这事体结果,还是靠老阿木到城里找他的奶儿,罗震山的异母兄弟罗震海,再由罗震海回乡下来找他的老师、当时任付乡长的开明绅士金士昌去与罗震山说情,把大樟树轴头送去,才把人保出来。而老成章损失更是双重的,祥甫、祥青被抓去关押了一个月,他没有心思做小炉了,一个秋场白白慌废过去,自己还躺在床上生了一个月病。但是老成章还是不服气:“婊子养的黑无常,我看你能横行到几时!五百年风水团团转,我不相信你能永生永世霸道下去嘿,老子有机会还要和你较量过!”
第二章三月高桥会
一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这年因年景较好,农民们对来年的生产充满了信心,农业生产一好样样都好,因此这年老成章做小炉的生意也较好,他们从正月上旬出发,到清明脚跟,摇东到西,小炉船在东南乡做了四个月,居然也赚来了五六十元大洋,老阿木等其他几只小炉船生意也很好。
而年景好了种田人家兴旺了,雇长工的人家也多了。祥荣、贵法、阿二、和根宝等也都在头年年底,寻着了做五个月的人家。而且都拿到了预支,这样老成章和贵法家等做长工的人家日子也好过了些。老成章除了还了债,付了些“会”,连同祥荣拿来的做五个月的预支谷,居然也能吃到清明边。
“我说天无绝人之路,黑无常他弄不倒我!”老成章这样对老阿木说。他对生活又充满了信心。
一忽,大地回春,草子发绿,麦苗儿拔节,油菜开花,布谷鸟和黄莺在发青的柳枝上快乐地呜叫,又一个春耕季节来到了。每当春耕之前。这地方有个传统习惯,总要把九龙河上游高桥对面的宁国寺菩萨抬出来,行四天“会”。这里西乡人就叫“三月高桥会”。请宁国寺菩萨到他的弟子脚下各社各乡都去巡视一下,请菩萨保佑这一方地方新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当宁国那两尊黄灵宫和东狱大帝菩萨出殿的时候,各社各村的弟子不但要用鸡、鹅、猪头三牲和糕饼来祭祀它,沿路上还用旗锣、炮担、皂隶、掌扇和“肃静”、“回避”的旗牌仪仗队为它开锣喝道。还有踩高跷、甩火篮、舞龙灯、撑旱船、骑苞马以及抬着连灯、台阁、古琴、大令和三百六十行等等行会玩艺,来敲敲打打吹吹拉拉地步随它一起游行,这就叫“行会”。菩萨抬到那里,这些“会”也就跟到那里。菩萨到那个社村爵献(坐下休息),那里就要唱书演戏等来招待它,那地方就叫过社头了。过社头的村庄,亲戚朋友和邻村的人都来看戏或听书,那地方也就特别热闹了。这样从农历三月初七开始到初十,这四天时间,宁国寺菩萨经过的各社村弟子脚下:高桥、望春桥、横街头、、集士港、卖面桥、再回到高桥这四天光景,这些乡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