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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惊住了。忘了身处何地。
忽然之间,一片叮当做响,兵士们手中的刀剑全都扔在了地上。紧接着,一个个跪倒在地。一下子把愣在马上的魏文长孤零零地突显了出来。
一步,两步,三步,孔明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向着魏延迈着步子。
魏延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咣的一声扔了手里的金刀,滚鞍下马,跪倒于地,“延不知丞相在此,惊扰了丞相,死罪,死罪!”
说着,竟将头磕在地上,砰然有声。
孔明看看魏延,又回身看看那些呆如木鸡的兵士,向着一个副将踱了几步,用羽扇点点他的肩,“起来。”
副将战战兢兢地立了起来,“丞相……”
“为何来姜伯约的营前挑衅?”
副将看看魏延,只看到铺满头盔的红缨,看看丞相,却看到了威严中的慈祥,竟好像看到一个父亲对着做错事的儿子时的目光,不知为何,他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又出溜一声跪了下去,“丞相……”
孔明拍拍他的肩,让他平静下来。副将抽哽着,“回丞相,今日在东水洼,我们营中的两名兄弟违了军令,被姜将军责打,魏将军恼了,带着被打的兄弟来找姜将军说理……”
孔明扶起了他,“怎么?还把被打的兵士也带来了?”副将点点头。孔明向着子安吩咐,“让他们把伤者抬到这儿来。”
不一会儿,两幅软架抬了过来。小黑子和矮个子伏在上面不敢抬头,周围一片沉寂,他们只觉得,轻轻的脚步声向着他们这里移过来,身上的细布被小心地揭起来,随之,是一声轻轻的叹息,“子安,伯约,快拿薄被给他两个盖上,棒伤若是受了冻,可就不好治了。”
一声答应,片刻,身上便被仔细地盖上了温暖的薄被,一双手犹在他们的臂下将被角儿掖了掖,那手修长瘦削,全不是军兵的手,那是,丞相的手。
“丞相,”小黑子抬起头,一把抓住了孔明的手,“丞相,是我不好,是我违了丞相的军令……”
矮个子也扎挣着起了身,“丞相,要罚罚我吧,是我挑唆魏将军来辩理的……”
两个人孩子似的哭了。
孔明凝望着他们,拍拍小黑子的手,扶他躺下,“你们都是好儿郎,我知道,在祁山屯田,让你们英雄无用武之处,你们憋闷,是不是?”
两个人望着孔明,不说话,下巴抽动着,魏延也抬起了头。
孔明转回身,向着那些仍跪在地上的兵士抬抬手,“大家都起来吧。”
士兵们慢慢地站了起来,孔明踱到了姜维的身边,“伯约,亮想,请伯约将你的手给大家看看如何?”
姜维有些讶异,但似乎马上明白了孔明的用意,他向前走了几步,张开两手,伸展了五指,围在前面的众兵士借着火把的火亮注目着。
姜维的手上满是磨出来的水泡,有的泡已经烂掉,绽着鲜肉。
人群中立时响起一片嘘声。
姜维有点不好意思,缩回了手。
孔明又走到小黑子的软架前,“你们说,伯约将军的武艺,比你们两个如何?”
“我们怎么敢和姜将军相比?”
“姜伯约世代为宦,不谙躬耢,可他却能遵从屯田令,亲力亲为,这是为何?”孔明的语气有些严厉。
小黑子低下了头。
孔明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姜伯约想的是,我们在祁山脚下屯了田,把这里做为我们攻打魏国的后防粮仓,把魏国的臣民变为我大汉的子民,我们才不会像以往那样,功败垂成,要知道,得民心难,失民心极易,你的一举一动,不代表你自己,你在魏人面前,就是,汉。”
人群安静极了。魏延的头垂得更低了。
小黑子忽然喊了一声,“丞相,我知错了,明天,我和赵狗儿一起去给人家赔礼。”
“好!”孔明走到他面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亮相信,你是个好样儿的。”
“丞相,”小黑子的鼻子又酸了。兵士们又跪了下去。
孔明回身招招羽扇,“回营去吧,记住,军令是我汉营之中,永远至高无尚的,就是我诸葛孔明也不能凌跃。”
冷汗顺着魏延的额直流下来。
他的兵士在肃静地集结,后撤。没有人理睬他,静静地从他身边走过。等他抬起头的时候,眼前早就空了,丞相已不知去向。一个士卒拾起他的金刀,“魏将军,丞相有令,让你速回前营,听候调度。”
魏延木木地接过兵刃,拉过马,迈着灌了铅似的腿,向营外挪去。
帐中,姜维为孔明披上了披风,“丞相受惊了,都怪维处事欠妥。”
孔明却拉过了他的手,疼惜地看看,“伯约不必日日亲为躬耕,这军伍中的事,够你劳碌了。”
姜维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在丞相面前,谁敢担‘劳碌’二字。”
两人往外走,孔明的目光有些担忧,望着前营的方向,姜维试着问道:“丞相,魏文长此人……”
孔明摇摇头,“征西大将军,南郑侯……勇猛之将,忠烈之人……取死……之祸。”
姜维呆住,孔明摆摆羽扇,一脸的倦容。姜维扶孔明上了马车,子安拾起了马缰。一队不事张扬的军伍护卫着孔明消失在夜色里。
快到中军的时候,子安却听到孔明的声音有些异样,“子安,子安……”
他急勒住马回过头,孔明用手按在腹腕上,面色苍白,“到了中军,去请李霖……”
子安慌手忙脚地应着,只恨车轮太慢,好容易到了,扶着孔明进了帐,吩咐去请李太医,忙着往榻前走,未等走到,早见丞相死死抠住了床栏,身子也痛苦地蜷屈下去,斑斑点点的红,却溅在了雪白的衣襟上。
“李霖!!”子安扶抱着丞相往榻上安置,一瞬间,他觉得这中军帐要倒塌了。
帐口外一阵急急火火的脚步声,李霖同着几个军医、侍者急冲冲地进了孔明的寝帐。不及追问什么,向着其他几名医官示意了一下,便先执起孔明的腕子,那几个大夫有的忙着打开了药箱,有的取出了小小的铜火炉,掀开了针囊……
子安立在床头,倒像是个十足的废人一般。此时此刻,竟觉得两条大腿是软绵绵的,而两条小腿却如同灌了水银,只得用一只手死死撑着床栏,心里反反复复地念着: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会好的,像前几次一样,会好的……
他有些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李霖好像对他说了什么,但是耳朵边却全是嗡嗡声,他大瞪着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医官们麻利而小心地解开丞相的大带,把在小铜炉上焙热的膏药焐在丞相的腹腕上;李霖从医侍手中取过一枚金色的丹药,急急火火地放在一个小罐里,又从一个晶亮的葫芦中倒出些带着酒味的东西,随后就用一个小药杵研着;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大夫,用枯瘦的指头在丞相的两肩和胸口比了比,细心地把银针拈了进去……
他们在干什么?子安的眼睛越来越模糊,好像挂着一层水雾。忽然间,他又好像被一双大手扶住了双肩,带着他离开,他也不知道在向哪儿走,歪歪扭扭地,终于坐下了,那双大手松开,少时,一杯冒着热气的水端在他面前,子安这才觉得,咽喉里一阵干涩,颤着手接过,哆嗦着嘴唇抿着。
热水徐徐灌下去,化开了他眼前的白雾,这才看清,姜维正在面前关切地看着他。
“伯约将军……先……先生……”子安仍旧瞪着眼睛,语无伦次。
姜维按着他的肩膀,“放心,子安小哥,李太医说,丞相的胃痛止住了。”
子安张着嘴,眼睛里的雾气凝结起来,化成亮亮闪闪的两条小河爬下了面颊。
“子安小哥,你可要镇定,如今丞相身边,你是最贴心的人了,你若是遇事则乱,丞相可怎么办呐?”姜维的手仍停在他的肩上。
子安用袖子拭拭眼睛,“唉,说起来,先生的病犯了也有几次了,可是,不知道怎么,每次,我都吓得要死,觉得,这次,怕……”未等说完,子安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姜维忙按住他的手,“子安小哥,不必如此,想办法让丞相休息好,才是你要尽力的啊。”
子安下了狠心似的捶着膝,“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念叨了几句,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伯约将军怎么来的?”
姜维站起身,“是李太医着人去叫我,唉,他说,子安小哥你吓傻了,他说的话,你听都听不进去了。”
子安拄着膝往起站,“唉,没出息哟。”
正这时,李霖和几个医官出来了。姜维和子安立刻迎上前去,“丞相怎么样了?”
李霖袖着手轻轻叹了一声,“唉,血是止住了,痛也止住了,不过,”
子安紧盯着他的眼睛,“不过什么。”
李霖大出了一口气,坐在案边,“杯水车薪耳。丞相的病,若要根去,唉,谈何容易。”
姜维皱着眉,“太医,丞相此番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