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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吃了碗粥,看子安在帐子里用小铜炉热起了汤药,孔明叫过亲随,“请杨长史来。”
子安瞪起眼睛,“太医说饭后静养,待饮食动转,方可服药,这个时候是不可办公务的。”
“是,我和他静静的说就是了。”
戏谑的眼神是子安最想见的,但是,这种戏谑的代价,却太过昂贵。
杨仪自前番与魏延参商,被孔明责罚后,在营中所行稍有收敛,见到魏文长却不似先前那样孤傲,倒似是谦逊了几分。
他一身简单的官衣,带着一名侍卫匆匆地进了大帐,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在孔明的招呼下,从侍卫手中接过成撂的簿册,轻轻地放在帅案上。并伸手揭开,“丞相请看……”
“先生。”子安适时地叫了一声,两人都回过头来。
“丞相先把药服了再议公事不迟。”子安用小药壶往耳杯里小心地滗着药。
杨仪慌忙站起身,帮着子安把住药碗,小心地用细布拭拭,复装进托盘里,又从子安手里接过漱口用的清水也摆在里面,像是托着个宝贝似的回到帅案前头。
“有劳威公。”孔明接过来,用小勺搅动,隔着一缕缕雾气,杨仪的面宠模糊不清,诚惶诚恐下面,却又似另掩着一层别的东西。
用了药,吐了口中的清水,孔明用帕子擦着嘴,“威公,我军与此处百姓合种田亩之举,有什么议论么?”
“不劳丞相费心,先时,这里的百姓们还心生畏惧,这几个月来,我大军与之相处,赠粮种,施骡马,让益自损,百姓们有口皆碑呐。”
“让益自损……”孔明摇头笑笑,“既种了别人的地,拿了人家的收成,还说什么让益自损,唉,这亦是迫不得已,务必要严令军士,善待百姓。”孔明说着,伸手翻开案头杨仪送来的军策。目光一扫,不由赞叹着:“威公料理军务之能,军中无出其上者。”
“丞相夸奖了。”杨仪谦恭地往前探了探身子。“这些个琐碎事,丞相交给属下就是了。不必亲理,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孔明点点头,“好,这些事就让威公多费心了。如此,随我往田间去走走。”说着,已放下手里的文书站起了身子。
子安听了心中作喜,让丞相出去走走,散散心情,倒是个不错的休息之法。他急回寝帐取了孔明的披风,吩咐外面备了单车,杨仪带了十几名亲兵骑马随行,一众人等出了大营向着祁山脚下的田野而去。
黑油油地土地上,细细弱弱地钻出了嫩绿的枝芽。老老少少的农人小心翼翼地向着土坷里洒着肥,一根一根仔细地薅着杂草,热辣辣地阳光把脑袋上的汗珠子照得闪闪发亮。
头上系着葛布的村姑不时地从地头上的竹篮里拿出清水,倒给两腿泥土的汉军兵士。有的老农把着锄头,一丝不苟地给汉军讲着什么;有的军士与农夫从田垅一头拉开了架子,在一群军兵与百姓的围观哄吵下,把着杂草根要一决高下。虽是春寒未尽的天气,却在这祁山脚下荡漾着一股热乎乎地气息。
小黑子赤着背,呼呼地喘着气,嘴里嚼着草根儿气恨恨地望着磨出了血泡的两只手。
“你个龟儿子又在偷懒喽!”一个矮个子的兵卒抄起水罐,猛灌了一气,用脚踹在小黑子的屁股上。
小黑子反手接住他的腿一扭,那矮个子扑通一声摔在土堆上,“你龟儿子下狠手?”小黑子“呸”地一声吐了草根儿,伸出手拉起了他,“唉,咱大老远地从汉中赶到这儿,捞不着仗打,却来给这些个村夫当长工!这些个刁民,自老子下了他家的地,全家都享起清闲,竟是把老子当牛一样使!唉!”他大叹了一声,又伸开手掌看看:“可惜老子拿刀动剑的手哟。”
矮个子也叉起了腰:“说啥子动刀哟,再这样下去,硬是连功夫也忘得干净了。”
话音未落,小黑子一把揪住他的腰带,一脚塞在他两脚之间,早把他摔倒在身下,“老子帮你练练要得要不得?”
矮个子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兴奋得脸通红,大喝一声:“要得——”。
两个人健臂相缠,四脚相抵,青筋跳起,目睚尽张,好像要把这几个月攒下的力气在这里暴发殆尽。
不一会儿,这周围便聚起了一大群人,拄着锄头,扶着肩膀,爬上树枝,蹲在小山头,指指点点。叫好的、呼喝的,拍掌的不绝于耳。
这声音让本就热血喷张的两上小伙子更加来了兴致,各显身手,从地头打到了山坡,你拧着我的膀子,我别着你的脚踝,阵阵喝彩声里,两个又滚倒在地。
小黑子的手肘卡着矮个子的脖子,得意地斜着眼睛,“怎么样?服输了没有?”
矮个子一手掰着小黑子的膀子,一只手拼命在泥土里摸着,眼看着憋得脸发了紫,也不管是啥,一手薅了一大把没长透的春韭向着小黑子脸上打来。泥土扑进眼里,小黑子松了手,矮个子一个前扑,“好龟儿子下毒手了。”
两个人这一来较了真劲,斗了真火,也不顾泥土水洼地斗将起来。
“哎呀哎呀,天爷爷造蘖呐!!”
人群里挤出来一个中年的汉子,一路小跑地来在了二人身旁,扯住小黑子,“看着我的韭菜!看着呀!!”这二人哪里听得进,同一发力,这中年汉子摔出老远,低头看时,又坐倒了一大片青绿,他咧开了嘴:“天杀的!你们不得好死!”
人群里又挤出十几个村民样的人,纷纷拿起了锄镐,拧着眉头向这里走来,围观的汉军见这阵式,齐刷刷地立了起来,田里霎时一片安静。
小黑子、矮个子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渐渐松手回头,这才看到,五六畦的青韭早被踩得不成样子,那中年男人叉着腿坐在地头上拍着泥土大骂不止。
小黑子抱着两臂看了一会儿,“行了行了,一个汉子这么嚎,愧不愧得慌?不就是几畦菜?”
“啊?你个活强盗啊!吃着我家的粮!还要糟蹋我家的地!你们蜀地的人都烂了心肝呀?!”男人瞪着眼。
“哪个吃了你家的粮?”矮个子向前走了几步,“说话也不怕掉了舌头,你家的灶头粮还是我们从大营里送过来的。自打我们下了地,哪个见过你家几个汉子的影子,还不是走村串巷的不正经营生,今天还来说嘴!”
那汉子听了这话,越发竖起眉毛,蹭地一下跳了起来,“呸!当初你们说得多么好,爱民如子,不坑害百姓,这是不是你家那个丞相说出来的话?他调教出来的强盗兵匪,专门的说一套做一套!”
“你混蛋!”小黑子听他骂到丞相头上,一个健步冲上来照脸一拳。两筒污血霎里从鼻孔里窜出来。那汉子借机仰倒,矮个子也冲上来踩住了他的胸口。
这个举动激恼了一些村民,呼喝着向着这里涌,汉兵们也挤了过来,一个村吏样的人满脸是汗,纷纷向着两旁劝解,“爷,爷,休得动武啊,这……这是为的什么?”
正在两边要动手时,忽然从不远处传来鸣金的声音。汉军对着这久违了两个月的军中之声,下意识地排成了队列,纷纷退后,要知道,闻金必退,闻鼓必进,是军中的大令。
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过来,大家齐齐向那边看去,一个三十多岁的将军,头扎紫巾,短衣麻鞋却掩不住虎虎的威风。紫红色的脸上,一双精明威严的大眼睛直视着惹了祸的两个兵卒。
没有说话,那种气魄却让两个人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伯约将军……”。
姜维用目四下里扫了扫,忽然看见了那个倒在地上的农夫,忙着紧走几步把他扶起来,“这位大哥,快起来,怎么回事?”
这农人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小黑子二人,“强盗,强盗!踩坏了我家的地,还打人!”
姜维一双怒目转了过来,“可有此事?”
小黑子低了头,声音低低的,“是……”忽然,他又抬起头,“我踩坏了他的地,要杀要剐随将军处置,只是他侮辱丞相,就是要填了这张臭嘴!”
“啪”!一声脆响,一个耳光早抽在小黑子的脸上。姜维再也不看他,威严地喝命:“来人!将这两个败坏军纪的东西拉到那边,每人杖责四十!”
“将军,”姜维身边的亲兵凑上来小声说:“他们,是魏将军的部卒。还是……”
姜维头也不回,“不管是谁,丞相有令,凡有坑害百姓,毁坏农田者,轻者杖责,重者问斩,还不执行!?”
一队军校虎狼似的涌过来,拖起地上的两人,扭到了不远处的田边,立上了木桩,将两人牢牢缚在上面。行刑官一声断喝,碗口粗的军棍高举重落,啪啪有声,那结实的后背立刻青紫一片,再几下,血与肉随着木棍飞起来,矮个子仰着头,杀猪似的嚎叫。小黑子暴起了全身的筋,咬着牙骨,生生地不吭一声。
那些气愤的农民也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