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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允惊讶地望着孔明:“难道军师也同意主公发兵东吴??军师,这可万万使不得。”
孔明用羽扇摆了摆:“唉,我何尝不知。先让主公进食,下面再说吧。”
“可是,主公若是病体康复之后呢?”
孔明转身,望着远处的落日:“唉,能拖一天就拖一天吧。也许,让主公冷静一下,我等再一一陈说利害,主公……”说着这话,孔明自己都没有信心,他摇头一笑。
“军师,如今孙曹有交好之势,汉嗣已亡,主公又急欲起兵,此事真应从长计议。”
孔明停下脚步,想了想:“下面一步,我们要自己振作一下了。”
“如何振作?”
“让主公称帝,以续大统!!”说的果决无比。语毕,也不等董允回言,拂袖而去。
“朕本无才德,皆赖卿等用命,方有今日。”
登上九五的刘备身穿着皇帝的礼服,珍珠穿成的十二串琉冕将原本憔悴的面色映得有了些光亮。他的眼睛威严地扫了扫群臣,在百官之首的位置上略停了停。那里站着那个他特许不着朝服的丞相。也许他不想拉开和他的距离,也许是这清雅素淡的羽扇纶巾让他能追忆起往昔的乐事,在心头涌起微微的温馨。
目光在这里变得和缓了些。刘备调整了坐姿,使自己看上去更随意一些。
“然,虽有江山万里,弟兄之仇未报,生之何益?朕今欲起合川之兵,踏平江东,为弟雪恨,众卿以为如何?”
朝堂上死一般的沉寂。不少的文武偷偷地将目光瞄向丞相。却在孔明的脸上什么也读不出来。他只是静静的站着,微微低着头,眼睛专注于白羽扇翎。近日操持刘备的登基大典、安抚燥动的群臣,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虽然脸上仍是从容的,但是眉宇间却分明让人感到一丝隐慝不住的疲惫。
“陛下不可。”
刘备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个犟人,又来了。他向后微仰了仰身子:“子龙,你有何高见?”
“陛下不可轻社稷而重义气,想大汉之贼乃曹魏,陛下不攻,反伐联盟之吴,是不忠于宗庙也。”
孔明暗叹了一声:子龙何必这么说。你要是能用这样的大道理说服了陛下,那可真是奇功一件。
刘备果然没有动怒。他只是宽容地闭了下眼睛。慢慢地说道:“杀弟之仇,重于泰山北斗,如不雪恨,空让世人耻笑。”
“陛下,兄弟之情是私,国家之势是公,望陛下公私分明,以服天下人心!”赵云并未抬头,一副抵死上言的样子。
“你?!”刘备不忍斥责那个从百万军中救回他儿子小命的忠心耿耿的将军。他的手抖着,目光变得越来越寒冷。
“赵将军言之有理。陛下不可妄动兵马,伐魏是公,伐吴是私,陛下……”益州学士秦宓一副慷慨的样子,跨出了班列。而话音未落,只听得“哐”的一声碎响。一只玉砚已飞下了御座,在秦大人的脚边变成了朵朵翻飞的玉蝶。
“大胆酸儒!!!”刘备拍案大怒:“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来说三道四?桃园之情,岂是外人能晓??”这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让满朝文武闻之色变。
而刘备此话出口,竟下意识地将目光扫向了班首。他有些悔,不知道方才那句话是否撞在哪,撞破了什么,只望见白羽扇似乎微微一颤,刘备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下面怒气冲天的话生生被压在了嗓子里。
而秦宓在愣了片刻之后,他将牙一咬:“陛下初登大位,便如此一意孤行,岂不寒了天下士人之心?!”
刘备跺着脚,眼睛瞪充了血:“腐儒!你想取死吗?来人!!”
孔明终于出来了,他拦住了刘备的话,转向秦宓:“大胆秦宓,休得放肆,如此咆哮朝堂,哪里还有朝仪?”说着他又转向了刘备:“陛下,秦宓不遵朝仪,可交有司发落。”刘备急喘着,本来是想杀一儆百的,但是目光与孔明那双眼睛一对,竟又不忍了。他只是怒冲冲地一拂袍袖,快步向里面走去。
“退朝——”宦官高唱着。文武倒退着离开了大殿。
“丞相慢走,陛下请丞相偏殿议事。”执事太临拦住了孔明。引着他来到刘备议事的偏殿。
刘备已脱了朝服,怒气不息地大口大口地灌着茶水,虽然当了皇帝,那不拘小节的本色却是改不了了。
孔明欲行大礼,刘备一把拉住了他:“行了,不要讲究了。”他拉着孔明坐下,仔细地看了看他,似有所语,又难以开口,孔明带着疑问的眼神望了望他:“陛下?”
刘备将目光移开,声音小得像是自言自语:“今天我说的话……你………”。
孔明恍然。苦笑着轻叹了一声。刘备沉默良久,抓住孔明的手:“孔明,我很奇怪呀。”
“陛下奇怪什么?”
“为什么众朝臣异口同声地反对我,而我却听不见你的声音?你知道吗?我听不见你反对,我反倒心里不安生。”
孔明轻轻摇摇头:“皇帝要做的事,哪有丞相反对的道理?鱼要去的地方,水没有阻拦的理由。即使是鱼要跃出水面,水也只能静静地等他回来。”
刘备玩味着孔明的话,好似没有完全听懂,他注视着孔明:“你觉得,我如果东征的话,胜算有多大?”
孔明望着白羽:“也许,天意垂怜吧。我们能拿回荆州。可是……”第一次,刘备从那双自信的眸子中看见了犹豫。
“不要犹豫,孔明,现在能给我力量的只有你了,我知道,你能让我打胜这一仗,我要给二弟报仇!我还要夺回,你隐居的襄阳。”孔明抬起眼睛,对上了刘备的目光,那眼光里绝无一丝虚妄。带着满满的执着,让孔明一阵感动。
他也用力握了握刘备的手:“臣全力以赴,让陛下东行无虑!!”
第五章
接下来的日子,刘备几乎每一天都是在教军场上过的,这个以仁慈为怀的君主,发了疯似的训练每一个部卒。看着军士们演习着孔明的八阵,进有方,退有法,变换阵形丝毫不乱,他微微地点点头,眼睛半眯着,向着东方遥望:碧眼儿,等着吧。
这些日子,再没有朝臣敢来进言了。可是他们似在用一种无声的行动进行着反抗。刘巴说:国库钱粮不足。多征徭役怕激起民变。士卒的兵器也要改进。总之就是一句话:不宜东征。
刘备冷冷地望着他:“尚书令,你说这话就是欺君……”每当他那个“杀”字欲出的时候,总是那个白衣羽扇出现在面前:“陛下,容臣亲自去安排。”他亲自去了,事情竟仿佛都能迎刃而解。可是新的问题又纷纷找来。这个年老的皇帝不知道,这是他的丞相为他安排的“缓兵之计”。
夜已经深了,孔明收拾了案上的书文簿册,用手支着额,轻轻地揉着涨痛的太阳穴。一件布衣披在身上。孔明没有回头,握住了抚上肩头的手:“阿丑。”
夫人轻叹着转到他面前。孔明强打精神地笑了笑:“还没睡?不是说了,不要陪我吗?”
夫人走开,端过一个小巧的玉杯:“这是我用百合浸的瓮头春,是散寒解乏的,喝一口。”孔明看看杯子,真是不想喝,但是还是笑着接过来,一饮而尽。看着夫人脸上现出了些许的欣慰,孔明拍拍她的脸:“多谢夫人。”
“睡一会儿吧。”夫人望望窗外:“再睡一个更次。别熬了,你看你,都瘦了一圈儿了。”
孔明靠在扶手上,长叹一声:“来不及了——唉。天亮要陪陛下去校场检阅新招募的兵士,八阵也要再演练一番的。路上吧,也许在车里能睡一会儿。”
夫人也微叹了一声:“孔明,你真的想让陛下东征么?”
孔明脸上漾起了苦笑:“唉。”
这是夫人第二次听他,听这个永远是那么乐观的男人叹气。夫人的眼睛红了。呆呆地望着孔明。
“难死我了。”孔明戏谑式的笑,不再让人共鸣。而是让人感到一阵悲凉。
“主公的兄弟情,不是任何人可以替代的。主公的性情,也不是任何人能改变的。现在朝臣众口一词地反对主公出兵,主公有多无助?我知道,主公心里苦。他也只能跟我说说了。如果我也反对……”孔明苦涩地摇头一笑:“可是,众臣工又都在观望我这个秉钧衡之任的丞相。我不作声,他们都在怀疑,有的甚至在说诸葛亮谄媚。这个,我也不在乎。”
孔明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是累极了。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忧郁:“如果主公真的东征了,孙刘交恶,曹魏再趁虚而入,我季汉岂不腹背受敌。就是曹魏不来,关将军殉国了,汉升老将去年也去了。士元、孝直,智谋之士……”
孔明闭了眼,长眉微微皱着,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