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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黎红着脸摇头:“怎么会。”
三人在林子里转了会,看蕙如有些疲惫的样子,莫黎便催着兰如带她回去。
用了晚饭,各人回房安歇,兰如身边没什么跟她同龄的女孩子,且蕙如身上有种同龄女子身上没有的沉稳,待人说话让人觉得特别舒服安心,兰如便缠着要去跟蕙如挤一间房睡。众人被她缠得无奈也只得应了。
不过两人挤在一张床上也没说上几句话,蕙如是旅途劳累,而兰如则是因为知道有玩伴会来,前儿夜里兴奋得一宿没睡好,这脑袋一沾枕头便沉到黑甜乡里,想说的体已话早被抛给了周公。
第二日清晨,养足精神的众人神清气爽地围坐在一起用了早餐。蕙如便教兰如打络子,教了会子,婉儿也凑了上来。因蕙如会打的络子样子很新鲜,手法也跟以前学的不太一样,不一会儿,她身边便围了一堆姑娘丫鬟,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外头进来一个嬷嬷,凑到兰如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兰如脸色一变,也不及与蕙如说一声,站起来就走。
“她这是怎么了?”菀如问与她坐在一处正看着画样子的婉儿,“这么急急火火的就出去了?”
婉儿向门外看了一眼,想了一下,悄悄儿对她说:“刚刚那个嬷嬷看着好像是玫如姐姐房里的,估摸着是玫如姐姐回来了。”
玫如是兰如的同胞姐姐,比她们大了五岁,嫁出去已经三年了。蕙如在一旁听到,便收了络子和丝线说:“既然是叔叔家的姐姐回来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去见见?”
菀如也收了东西,刚要起身,却被婉儿一把拉住。
“又怎么了?”
婉儿嗫嚅着,颇觉为难地说:“玫如姐姐过得不大好,每次回来兰如姐姐都会发火。咱们现在去,只怕不大合适。”
过得不大好,也就是说在夫家的日子不好过,这是回娘家哭诉来了。菀如便讪讪地坐回去,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对她们未出阁的女儿家来说还是少沾为妙。
蕙如又坐了会,见兰如一直没来,到底有些不大放心,与婉儿说了一声,带着兰溪便向前头去了。
到了侧院,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隐隐传来女子的啜泣声,其中间杂兰如愤怒的叫骂。蕙如停了脚步,见房门口站着两个神色颇为尴尬的婆子,知道是在这儿守门的,便也不上前难为她们,而是对兰溪使了个眼色,二人绕了一圈,回到了祖母的房间。
昌平郡主正在跟老夫人说着闲话儿,沈青茂趴在炕桌上,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练着字,见蕙如进来,小家伙跳下炕,亲亲热热叫了一声六姐。
蕙如摸摸他的头,凑过去看他写的字儿。青茂人虽小,这一笔字写得却是极为齐整漂亮,颇得乃父之风。蕙如连连夸赞,小青茂被她夸得羞红了脸,心里却很是得意起来。
“得了,你别再给他喂蜜水了,”昌平郡主笑着将儿子拖到怀里,拿帕子将他脸上沾的墨汁儿擦干净,“就你们宠着他,让他得意猖狂起来,回头他父亲还得怪我不好好管教。”
“三叔那是想让弟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只是像三叔父这样的人才,向前数二百年都没出一个,哪能这么容易赶超的。”蕙如从桌上摸了个果子递给青茂,笑着说,“婶子也不说说三叔,茂哥儿年纪还小着呢,可不能累坏了他。”
昌平郡主听她说的这话心中欢喜,让奶娘将青茂带出去玩,招手让蕙如来自己身边坐了:“你不是在那儿跟姐妹们打络子玩吗?怎么这会子又跑来这里了?”
“蕙如想祖母了嘛。”蕙如嘴巴甜,说出来的话又让人觉得是真心实意的,老夫人顿时笑了起来,“你这小馋丫头,鼻子最是灵的,知道你二奶奶刚给我送了新鲜的桃花饼子,就过来蹭吃喝了!”
“那是!”蕙如笑着便伸手去拿那大金钱一般大小的酥饼。
饼皮酥脆咸香,里面包裹着桃花蜜糖混猪油的馅子,一口咬开,花香扑鼻,果然非常有特色。
“嗯,果然好吃。”蕙如吃罢一个又要去拿,昌平郡主将她手打开。
“总共就这么几块,你让你祖母先吃,回头我让人再拿些来给你。”
蕙如眉尖微微蹙了蹙,见老夫人正要去拿酥饼,伸手虚挡了挡问:“祖母您吃了几块了?”
“三四块了吧。”昌平郡主说。
“那便不能再吃了。”蕙如站起身,将盘子挪到一旁去,“桃花可消食顺气,痰饮,积滞,小便不利,经闭。少吃些于身体有益,但祖母年纪大了,这里头又添了重油,吃多了怕要伤身。”
“哟,真的是。”昌平郡主一拍巴掌,“桃花可令人好颜色,我有一年也摘了桃花做酱来吃,结果吃多了,一晚上起了好多趟。这可是我的疏忽,没想着要跟母亲说。”
老夫人笑了笑说:“这饼子里的桃花并不多,倒不至于这么厉害,吃上十块八块并不妨事。只是六丫头说的对,这里头加了不少猪油,吃多了胃里拿不住会泛恶心。不过是贪了新鲜便管不住我这张嘴。罢了,你们既然都说不要再吃,那便不吃,你们俩分了吧。”
蕙如看窗外几枝桃花随风轻摇,颜色正美,突然想到一事,便问道:“祖母,我在乡间也见人耕种,那些养了果子树的人家,在花开之时都要将花摘掉一部分,不然果子便结不大。兰如说咱们家的桃子在晋阳是出了名的个儿大味儿甜,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要找人去花的?”
老夫人点头说:“正是。往年这时候,家里便要雇些短工来将这枝头的花掐去半数。掐花也是有讲究的,哪个地方要留,留几朵,怎么掐都是学问。若去得不好,那棵树上结出的果子便不够肥甜。”
“那掐下来的花呢?”
“花吗?”老夫人想了想,摇摇头说,“可能埋进土里做了来年的肥料吧,这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六丫头你好端端地问花做什么?”
蕙如心中略有了些打算,因此上笑着回道:“刚听婶子说桃花可令人好颜色,恰这些日子管着香粉铺子也时常看些配方进料,其中有一味好似用到桃花。这桃花每年不知要扔掉多少,白白浪费了岂不可惜?孙女想着,不如将这些花儿都收着,晒干了,或做香薰,或研成细末配香脂,或是拿来做成香露,这都是好的。一来省了进货的钱,二来也可以琢磨几样新品放在铺子里卖……”
昌平郡主哈哈大笑,指着蕙如对老夫人说:“您瞧瞧,您瞧瞧,不过管了这几个月的铺子,满脑子里都是想着要怎么赚钱了。可不正是她先前儿说的,是财神爷身边的小仙女下凡来赚咱们凡人的钱来了?”
蕙如被她说得满脸通红。购进桃花并不用多少钱,这上面省的费用郡主和老夫人当然看不上,不过蕙如倒是想着将桃花用起来,若能做几味新货,说不得能将七和香的铺子再做大些。现在的铺子地段虽好,但门面儿嫌小,还是有些逼仄的。
“我们六丫头这是想着在帮沈家赚钱呢,有什么不好的。”老夫人摸了摸蕙如的头,转脸说昌平郡主,“她不像你,家里堆着金山银山,吃用不愁的。小小的年纪,爹也不疼,娘也不爱,老太婆也管不了她几年,若能在这时候多攒些银子傍身,将来嫁去了夫家也能有底气。”
“祖母……”蕙如红着脸小声辩解,“爹爹很疼女儿,母亲也待女儿不差,祖母那样说,真让蕙如无颜以对。”
是真疼还是假爱,老夫人心里明镜儿似的。女孩儿长大了再怎么不情愿也要离开家里,她再疼爱这个孙女儿,也不能将她留在身边几年。看着蕙如这么用心地管起铺子,尽心尽力地想把铺子做好做大,欣慰之余,心中不免有些难过。她在的时候还能帮衬着这个孙女,但孙女出嫁之后,过得好与坏便都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想起先前儿听二老太太说起自己孙女的事儿,老夫人黯然神伤。
“祖母您这是怎么了?”见老夫人脸色不大好,蕙如忙问。
“只是想起了玫如……唉……”
玫如,不就是刚刚过来的兰如的姐姐?
蕙如便说:“听说玫如姐姐来了,兰如丢下我们就跑了,本来还想去见见她,但房门前站着两个婆子,我瞅着像是不想让咱们去打扰……可是,玫如姐姐有事?”
昌平郡主冷笑一声:“只会回来抱着一起哭,二婶婶但凡有点志气,便不应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孙女儿受苦。嫁了那白眼儿狼,如今只差骑在咱们沈家头顶上,二叔二婶居然还能这么忍。”
“不能忍又能如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玫如这丫头命不好,偏嫁了那么个人家。”老夫人唉声叹气,一忽忽想到自己早逝的苦命女儿,一忽忽又担心起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