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八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经历我的1957年-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职工‘们‘对粮食政策不满‘的话来回敬自己,饥饿的他既然已背叛了他原来坚决遵守的行为准则。一个共产党员在专政机构里多年养成的坚定的原则性,既然已被难熬的饥饿所摧毁,他还能说什么呢?不仅他和老婆在挨饿,他更见不得娃娃们饥饿时的可怜样儿。他和老婆的所作所为虽然违犯了共产党员遵纪守法的党性原则,那只是为了让全家人少挨点饿,不饿死人。在外面的世界里,他依然十分谨慎,不说一句出格的话。
在这当口,我也对杨振英帮过一次小忙。与其说是帮小忙,倒不如说成是一次小小的回报,对她老婆马玲芳的回报。我初到汽车队不久,队长刘星汉一次出车回来,要我开了汽油库房的门,把一麻袋的碱面放了进来,说是行车时在路上捡的。半年多过去了,这袋碱面谁也不曾动用过。到了11月,有一次刘星汉要我把库房门打开,用报纸包了一大包碱面拿走了。后来我才听说,街面上买不到碱面,家属们都无法蒸馍。这时,我就想到库房里的碱面,原本是刘星汉行车时从公路上捡来让我代管的。家属们蒸馍没碱,我何不送人一些,以解她们的急。我和家属最熟悉的就是马玲芳,从多次接触中,我觉得她人好,对我们几个女右派都以 善心对待。×副场长那次要踢我打我,不是她拦住,我就挨上了。所以从内心里我是感激她的 。这样,我就用报纸包了些碱面,趁天黑时送到了她家。自然,这是她家当时最缺的东西, 她没有想到我会将这紧缺之物送到她家里。
一站离场部近,王志玉曾尽其力量,向场部的好友们支援了不少食品,王积义、刘星汉都先后从一站的库房里获取过一站用特殊手段弄来的肉食。老中医张正德到二站去要胡萝卜、洋 芋,被二站领导拒绝,其根本原因在于他虽医术高超,可也是个就业人员。王志玉给他的是 成块的羊肉,好在他自己有个小屋,每天晚上炖一小坨羊肉,也就解了饥荒。西医杨桐福, 年事已高,原来也是个名医。他的兄弟杨英福,早年留学美国,当时已是兰州医学院院长。 王志玉几次捎话让他到一站取些吃食,杨桐福都没来。后来,王志玉干脆托靠别人给他带去 了些吃食。
王志玉向肚里匮乏食物的书记、好友们无偿地赠送一站的产品,也遵守一个原则,只赠送洋芋、胡萝卜、肉之类,库存的粮食绝不拿出。因为,那时候全国性的大饥荒的形势已十分严峻,‘粮食是宝中之宝‘的口号喊得山响,洋芋、萝卜之类都可以说成是蔬菜。他不敢把 ‘宝中之宝‘送人,也怕落个对党的粮食政策不满的罪名。他虽乐于在困难时刻解人之忧, 仍然很注意政策,并防着一手,避免使自己陷入难于自拔的境地。
当饥饿的狂飙席卷了全中国,千万宝贵的生命因此而离开了人世,饥饿难耐等待救助的人们 求告无门的时候,许多中国人竟连说出事实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唉,唉,你们算是怎样的人 哪!
小徐说:‘我们还上什么班呀,场部的干部们都支持不住了。‘我立即同意了她的主张,休 息几天再说。来到四工农场近一年来,我没请过一天假。有时,夜里在财务科记账到12点, 睡下才两三个小时,又来了拉油料的汽车,我就得立即钻出热被窝,在凌晨的寒风中清点拉 来的油桶。到早晨6点多钟时尽管疲劳已极,睡眼难睁,我也还得按时起床上工。小徐也一 样,机修厂连夜检修农机具,有时半夜里需要零配件,就来喊她起床从库房里领取,第二天 早晨,她也得按时起床,不能多睡会儿觉。在‘医院‘出现的症状,说明我的身体已经十分 虚弱,烧炕对体力的消耗,我已难以承受。我得尽力保命,保住对我自己 及我的亲人们都十分宝贵的生命,保住每个人一生都只有一次的宝贵生命。我们要为自己的 生存而进行积极的斗争。
第二天早晨,石天爱和王桂芳照常上工去了,因为她们若不上班,我们的供给线就断了。这 些天来,她俩每天都在手绢里包点面粉回来,我们4人分了,匆匆搅拌在打回的碱菜子面汤 里,就是一盆稠稠的面疙瘩,尽管生面味很重,它却是农场绝大多数人无法享受到的美餐佳肴 。如今的人们很难体会到我们在大口吞食这样的饭食时每人心中的安适与满足。那些已经永 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如今簇拥在阴森森的‘望乡台‘上,向着自己的亲人伸长了手臂悲切 呼号,却再也无法回到亲人身边的我的难友及那些可怜的‘职工‘们,他们如若有这样的饭食吃,就会被关闭在阎罗殿的大门之外,仍然留在这个虽然苦难连绵,也还存在希望的人世 间。现在,他们只能在‘望乡台‘上绝望地哭号不已了。那些一只脚已踏进阎罗殿的黑暗大 门,挣扎不已,还想退回到人世间的人们,如若能吃到这样的饭食,他们就有力量退出那黑 暗的大门,大步走回他该停留的地方。我们也只是由于机遇有两个在机磨坊上工的伙伴 ,每天才能吃上这样的饭食。我们要保住自己的生命就比绝大多数人有保障得多。我们那时 心 中的安适与满足,却也多么凄惨可怖,我们可以安慰自己的,仅仅是自己还活着。此种状态 的苟活,对周围死去的,将要死去的难友无能为力,连感情上的支付也十分悭吝死人的 事越来越听得多了,我们麻木得连悲痛都不会了,实在也是一种莫大的悲哀。但这是真实的 存在。此刻的我除了一心想着自己一定要活着,对别的什么都顾不得了,也没有精神劲儿去 想及别的什么。
石天爱和王桂芳上工比以往也迟了些。她们走后,我和小徐仍自在地睡大觉,这在3年来可 是破天荒头一遭。由于晚上无事可做,我们一般9点左右就都睡了,到早晨八九点钟也就睡 不着了,因为这时肚子饿闹腾得也无法入睡。睁开眼睛,房间里仍一片昏暗。入冬后,为了 防寒,我们在窗户上重新糊了旧报纸,风刮破了几道口子,就再用旧报纸补上,于是这层层 叠叠的旧报纸糊住的窗户能透进的光线就很有限了。这昏暗的房间仿佛是我们蛰伏的洞窟, 外面世界里的闲杂人等视为禁地一般都不进来。一旦有人推开门,就是在大白天也一下适应 不了房间里的昏暗,一时间甚么也看不清楚。我们蛰伏其间,也有点小自由,睡得尿憋不住 了,就爬起来在小徐的脚盆里大尿一通,也不管房门是否顶着我们的房门夜里用木棒顶 着,石天爱、王桂芳上工后就无法顶了然后爬回热被窝再大睡。我和小徐睡在各自的被 窝 里知道彼此都已醒了,也并不说话。说什么呢?毫无希望的生活,已使我们没有了说话的兴 致。苟且地活着的人,只是为了保命才存在着的人,会对什么感兴趣呢?
小徐有块表,9点半以后,就叫我起床,因为10点要开饭。我们爬了起来,都不叠被,被子 里的余热很宝贵,得让它保留下来。我们胡乱梳洗一下,匆匆围上已破损了的厚厚的围巾, 裹紧同样破旧的短大衣,小心翼翼地绕过房间中心火炉周围的灰堆火炉里填充的煤很少 ,烧败的灰渣我们因没劲清扫都堆在了火炉旁,在‘洞窟‘里走路,得提防被灰堆绊倒,然 后,出门向食堂出发。
一路上,不断遇到机修厂陆陆续续也去打饭的‘职工‘,他们沉默地蹒跚而行,一个个都显 得苍老了许多,蓬乱的头发从破旧的棉帽里长长短短地露了出来,目光阴郁,胡须乱乍,勾 着头,弓着腰,怀里抱着自制的外面沾满了陈旧的污垢及黑黑的煤烟的镔铁饭罐。肮脏的‘ 职工‘蓝棉袄上糊了许多面‘刮刮‘,这是顿顿吃碱菜子面条留下的痕迹。饥饿的人在狼吞 虎咽之际根本顾不得饭罐里掉下的一星半点的面糊糊,何况他们早已未想及所谓的吃相及仪 表之类了。他们也许已多日不上工了。但两顿饭都是自己去打,哪怕是举步维艰,也要自己 挣扎着去打。饿急了的人都只知道自己顾自己了,如果让别人去打,代打饭的人就有可能不 顾一切后果把打了的饭抢吃个光净。哪怕是吃掉一两口也不行呀,因为这和了许多碱菜子的 面条虽不值几个钱,许多奄奄一息的生命却全靠它来维持。每个挣扎在鬼门关上的可怜人, 都绝不放弃能给他以生的希望的任何微乎其微的可能与条件,即便是碗边上的半根面条,即 使是半口汤,即便是半片菜叶。我们同屋的4个伙伴,一向也都是自己打自己的饭。
打饭,吃饭,已成为人们生活的中心,生命的中心。
我和小徐进得食堂,看见打饭的人已排成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