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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两个人也都有很可笑的一面,在洪宪黑幕之前,显得很滑稽,但王ND064运和杨度对待袁世凯的帝制活动的态度却有很大区别。杨度老想把他老师拖入洪宪活动的泥潭中,这一方面可以加大帝制活动的力度,一方面也可以抬高自己在袁世凯集团中的地位。而王ND064运却没有把自己交给袁世凯,一直是在冷眼注视着这场表演,并以玩世不恭的态度对待它。这些在《洪宪纪事诗》中皆有精彩的描绘。
王ND064运,字壬秋。自清同治以来,就以诗文与经学有名于时,到了民国初年,如钱基博先生所说:“一时言文章老宿者,首推湘潭王ND064运”(《现代中国文学史》)。可是,王ND064运不以文章家自居,他在去世前,伏枕疾书自挽说:“春秋表未成,幸有佳儿传诗礼;纵横计不就,空余高咏满江山。”掷笔而逝。可见他认为自己本应是经学家、政治家。他的经学著作不少,对于晚清经今文学派的昌盛有一定的贡献。虽然他更认为自己长于纵横捭阖之术,应该在晚清政局变动中产生影响,实际上,是一事无成。他在曾国藩幕府时,曾秘密策动曾国藩拥兵自立,可惜,曾氏没有那么大胆子。肃顺对王也是很看重,曾在咸丰皇帝面前推荐他为翰林。但恰在召其进京的过程中,慈禧太后发动政变,诛杀了顾命大臣肃顺等人。王ND064运失去了依靠,入京选官之事只得作罢。从此,他再没有遇到过可以接近中枢的机会。玩弄“帝王术”的人士,要有所凭借,或是接近权力中枢,或是依靠实力派,总之是要凭借他人的力量为自己建立事功。中年以后的王ND064运两边都不搭界,则不免有生不逢时的感喟。
民国三年,窃得民国大总统职位的袁世凯还不以此为满足,他担心的是失去大总统的名位和权力。当然,此身不失,还能把大位传给后代的最佳办法,就是做皇帝。为了筹备帝制,袁世凯要调动一切积极因素,这不但要找能为帝制帮忙的人材,还不能少了帮闲人物,因为有了这些才使人觉得“圣朝无阙事”,对时代产生一种完美感。袁氏王朝的帮闲人物包括前清遗老和京内外的耆旧名宿,为了安置这些人物,袁世凯仿照历代的模式开办了国史馆。杨度推荐王ND064运为馆长,当时王氏已经八十有余,被视为学界之大佬,又是袁世凯心腹杨度的老师,自然要借重他,帝制诸臣无异议。袁世凯对此事也颇重视,他派使者携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和聘书,奉三千银元,并指示湘鄂豫直四省将军、巡按使沿途照料,护送入京。一路之上,火车轮船,送往迎来,十分风光。
已经有了丰富的政治经验的王ND064运,从湘潭风尘仆仆来到北京,但是他此行却带有游戏的性质。在武昌大宴抱冰堂时,王赋诗言志说:“闲云出岫本无意,为渡重湖一赏春。”这不单纯是文人士大夫的矜持或矫情,确实能反映他对现实政治的感受。王ND064运虽然一生都在传经授徒,可是他心系政治,在官场上进进出出也有了四五十年的历史,又经历了太平天国、“祺祥政变”、戊戌变法、义和团,乃至辛亥革命、清朝灭亡这些重大的历史事件。他很熟悉这些黑幕政治的内涵及背后的操作(他所欣赏的“纵横术”就是这一套),因而他是谨慎的。他也知道所谓“国史馆”纯粹是太平盛世之点缀,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自己根本没有进入洪宪帝制活动的核心,甚至他认为连杨度本人也不是权力中枢里的人物。王ND064运不想在他看来没有多少意义的洪宪帝制活动中卷得太深。因此,他到参政院开会,也只是“未闻其说,随众举手而已”,表现得特别消极。这一次他只在北京呆了半年多一点,便不辞而别了。这位老名士很会处理官场里的进退,他很好地利用了一个契机。
王ND064运和杨度(2)
当时,拥护洪宪帝制的人中有一群很疯的女郎,她们是北京达官显贵的小姐或姨太太,并自称大总统门生。这些人冶服香车,招摇过市,胡作非为。她们醉心时髦,建立女子参政会,搞请愿、砸报馆,坚决支持袁世凯做皇帝。但她们做得太过分了,特别是砸报馆,得罪了舆论界,京城的报章上尽是讽刺和批评她们的文字。一些讽刺诗指名道姓,描绘了她们的丑态,甚至牵连到袁世凯本人。这样,大总统坐不住了,不得不下令整饬风俗。他指示使肃政史(相当于清代的御史)夏寿康针对这些时髦女子的违礼背俗的行为具折上奏(这时还未恢复帝制,但是官制、礼俗已经完全同于封建时代),要求整顿风俗。《洪宪纪事诗》中记载了这个奏折中的“警句”:“处唐虞赓歌之世,而有郑卫秉ND243之风。自古帷薄不修,为官箴之玷;室家弗治,乃礼教之防。其何以树朝政而端国俗!”这些句子是当时盛传于京城的。此折一出,内务部长朱启钤也坐不住了,一来这件事是他职责之所在,二来朱府上的三小姐就是这些时髦女性中的“班头”,当时有人写的打油诗就有这样的句子:“一辆汽车灯市口,朱三小姐出风头。”所以,内务部令城厢警察密禁在京官眷,约束她们的行为,京中风气才为之一变。
正是趁此机会,王ND064运表示要辞去自己的国史馆馆长和参政院参政的职务,其“理由”具于呈文之中:“为帷薄不修、妇女干政,无益史馆,在玷官箴,应行自请处分,祈罢免本职兼各职事。”所谓“帷薄不修”,也就是内宅家眷行为不够检点之意。当时,王ND064运的生活起居完全依靠保姆周妈,特别爱张扬的王ND064运公开对天津《益世报》的记者说:“周妈,吾之棉鞋大被也。无衣无褐,何以卒岁?”此语一出,舆论哗然。上海《时报》发表了《周妈传》;一首写王ND064运与周妈关系的《老荡子行》传遍全国;北京的《顺天时报》还揭露了周妈左右王ND064运,在国史馆招权纳贿等事。因此,他在辞呈中说:年迈多病,饮食起居,需人料理,不能须臾离女仆周妈。而周妈遇事招摇,可恶已极。致惹肃政史列章弹奏,实深惭恧,上无以树齐家治国之规,内不能行移风易俗之化。这个辞呈是话中有话,把周妈当做挡箭牌,借坡下驴。于是,他把国史馆的大印交给杨度保管,11月间登车而去。在火车上他也没有忘了给袁世凯写信,说明自己辞职的理由,不过信中主要提到了国史馆经费不能到位,馆职本属名誉性质,因有月俸,遂成利途,弄得他很不开心,于是,便掼纱帽而去。
当然,这些都是借口。章太炎就说:“缃绮此呈,表面则嬉笑怒骂,内意则钩心斗角。不意八十老翁,狡猾如此。”
令人奇怪的是,一辈子都幻想要在改朝换代过程中起“谋主”作用的王ND064运,为什么面临着即将出现的洪宪王朝,却不肯与袁世凯合作呢?这个问题是值得深思的。其原因很多,例如年龄已老,阅历已多,不太愿意陷入前途莫卜的冒险中去,这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但更为重要的原因,是他对袁世凯评价不高,不愿意在他驾下称臣。王一生热衷于“帝王术”,要选“明主”而事,抓住非常之机会,谋划非常之韬略,建立非常之功业。换句话说,“帝王术”就是物色、选择、辅佐“真龙天子”的权术,其中“物色”是第一义的。杨度对袁世凯有知遇之感,对当时重大问题的看法也大多吻合,他把袁看成当时的第一伟人。而王ND064运与袁世凯没有个人渊源,对于他没有特别的好恶(袁处理他的门生宋育仁一案,还使其虚惊一场),因而,对袁世凯的评价更客观一些。比如袁世凯在称帝过程中也是畏首畏尾的,不仅要各省之“公推”,又要广询“民意”。对此,王ND064运说:“想鸿谋专断,不为所惑,但有其实,不必其名,四海乐推,曾何加于毫末。前已过虑,后不宜循,改任天下之重,不必广询民意,专生异论。若必筹安,自在措施之宜,不在国体。且国亦无体,禅征同揆,唐宋篡弑,未尝不治,群言淆乱,何足问乎!”没有受过新的思想意识影响的王ND064运主张的,更是“原汁原味”的纵横家的一套,只要有力量就有理,只要拥有最后的胜利就拥有了历史。这是原始纵横家观察问题和处理政治问题、社会问题的原则。在王的眼里,袁世凯不是个强有力的人物,其帝制操作更是瞻前顾后,当断不断。因此,王ND064运虽然也认为“自古未闻以民主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