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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七一、刘小灵等人好不容易才走到煤窑办公区,没想到这里却是戒备森严的。三、四十名保安在办公区门口围成了半个圈儿,手提警棍,狗视眈眈地注视着所有敢于靠近的家伙。这些保安一水儿的黝黑脸膛,涂抹得一道一道的,似乎是迷彩,而且不少人头上还顶着钢种盆,跟德国宪兵似的。
贾七一气喘吁吁地来到门前,分开众人就要进门。带头的保安一把拉住他,气势汹汹地问:“你们是哪儿的?要干嘛?”
贾七一指着不远处的矿井办公区道:“我哥在矿井里面呢,我要找你们矿主说事。”
“胡说!井下根本没有北京来的煤黑子”保安头是见过些世面的,贾七一一张嘴,他就听出口音来了。
周胖子哈哈笑起来:“他还说人家是煤黑子呢,就跟他不是煤黑子似的。”
保安头似乎没听见,他用警棍顶着贾七一的胸脯道:“赶紧走,别在这儿捣乱。听见没有?”
“我哥就在里面呢,你们要不让我进去,我就打飞了你们。”贾七一已经面目狰狞了。他手脚麻利地将警棍一把抢了过来,然后照着保安头的脑袋上的钢种盆狠狠敲了一下。
“铛”的一声脆响。保安头当众翻了几个白眼,然后使劲晃悠了几个脑袋,人总算没倒下去。他气急败坏地挥着手道:“敢打我?给我打!上!”
三十多名保安立刻围了上来。
刘小灵惊慌地一头钻进贾七一怀里,嘴里却不服气地叫道:“打110,快打110。”贾七一把刘小灵甩到身后,此时他后悔了,心道:还有工夫打110?等警察来了,自己这几个人全得成了肉饼。
两伙人如草原上的两群偶遇的黑猩猩,他们相互逼视着,仇恨在目光中逐渐聚集起来。接着粗重的喘息响起来,眼看就要爆发火拼了。突然办公区里跑出个留着小胡子的家伙来,他边跑边叫道:“别打,别打,井下是有北京的。”
贾七一等人定睛一看,只见这小子穿着对襟小棉袄,两撇小胡子又细又长,一直耷拉到腮帮子下面,那形象完全就是个前清的师爷。师爷跑到保安头近前,嗔怪地说:“你应该问清楚喽,井下的确有个北京的。”
“昨天老板说了,谁都能进去,就是不能让北京人进来,北京的记者多。”保安头理直气壮地说。
贾七一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小赵竟缩到刘小灵后面去了。
“今天上午才搞清楚,大巴子真是该死!他弄了个北京的作家进去了,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说着师爷转向贾七一他们:“哪位先生姓贾呀?”
贾七一站出来道:“我姓贾,井里那个是我哥哥。”
“那就对了,没错,你们跟我进来吧。”师爷示意众人跟他走。
大家刚要迈步,保安头却高声叫道:“慢着,我得查查你们身上的包。”说着黑黑的爪子奔着刘小灵怀中的皮包去了。
刘小灵就象被开水烫着似的,闭上眼咧开嘴“啊啊啊”地叫起来,她叫的声音尖锐响亮而且极其突然,简直就是冲了保安头的耳朵去的。保安头吓得跳起三尺多高,胳膊扎到了肩膀上,这回真跟黑猩猩差不多了。他哆嗦着地叫道:“神经病,她是神经病。”
“你才是神经病呢!你凭什么查我的包?”刘小灵气得直笑。
“看看包又怎么啦,就你们北京人事多!”保安头毫不示弱。
师爷赶紧解释拉住贾七一道:“没别的,我们就怕记者混记者混进来,想看看你们带没带摄象机。他这是忠于职守,请您夫人配合一下,理解一下。您放心,不查别的,没录象机就行。”
贾七一听得小赵吓得连连咳嗽,竟有点儿庆幸的感觉。“几位,您看我们象记者吗?算啦,就让他们看看吧,咱们又没带摄象机,怕什么?”贾七一心道:幸亏是小赵是报社的记者,要是电视台记者还真麻烦了,弄不好这些就会消尸灭迹了。此时他感激地望着师爷,这小子的智商并不高,他怎么就没想到录音机呢?贾七一担心地看了看刘小灵,刘小灵却低着头,脚尖倔强地把陷在你里的一块石头翘了出来。
众人无奈,只得打开包让保安们检查,保安头的确没发现摄象机,于是朝师爷挥了挥手。大家随师爷走进办公区,周胖子多嘴道:“要是真有记者来了,你们怎么办啊?”
师爷嘿嘿冷笑道:“轰走,要是不走就打,打跑了不就行啦。”
小赵又咳嗽了几声,刘小灵却大着胆子道:“人家要是报警呢?”
“报啊,他能认出是谁打的吗?”师爷颇为得意。
第二部分手印、脚印(2)
几人这才明白,怪不得保安全是一水儿的黝黑脸膛呢,估计是抹了不少煤渣子。周胖子大笑道:“这叫自我保护啊!好多野生动物都会这手。”
师爷赞赏地点了点头:“咱也没办法,这是逼的。”
贾七一突然揪住师爷问道:“你们怎么不组织救援呢?”
“矿井上半部的人已经跑出来了,下面的就根本上不来啦。煤矿的瓦斯爆炸就是这样,气体没完全散出去,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炸一回。要是再炸了怎么办?太危险了,谁去救援谁完蛋。”师爷叹息着说。
“那我去,给我弄点儿设备,我背也把我哥背回来。”贾七一阴沉着脸说。
“咱们都是成年人,别感情用事好不好?你下去?你下过矿井吗?”师爷苦口婆心地问。
贾七一摇头。
“没下去过的人,下去就上不来。一个井就是几千米深,比蚂蚁洞都复杂,光岔路就有好几十条,很多洞头几年就废弃了,说塌就塌。你放心,不用瓦斯爆炸你就得死里面,你连路都找不到,自己就得把自己饿死。”师爷同情地拍了拍贾七一的肩膀。“下不得,下不得呀,我们矿主开了七年矿,一次都没下去过,你能行吗?”
“到底是哪个井口?”贾七一四下张望。山脚下有四、五个黑窟窿,分不出哪个是井口。
师爷指着一个井口立着铁栅栏的井口道:“那个,昨天就用铁条焊死啦,根本出不来。不,不,是进不去。”
“你们为什么要把井口封起来?”此时小赵已经不害怕了,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就是怕家属不死心偷着进去,弄不好还会搭几条命进去。”师爷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现在呀是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时候,瞎折腾有用吗?没用。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是为活人着想吧。”
贾七一是越走腿越软,最后连都腰要塌下来了。他现在是欲哭无泪,肚子里全是沮丧。咳!鬼都不清楚贾六六为什么要到这个鬼地方来,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跑到井下去,难道作家的脑子都有问题?如今他只清楚一件事,搞不好,自己连哥哥的骨灰盒都抱不回去,怎么向老妈、嫂子和侄女交代呢?总不能说贾六六自己把自己埋了吧,谁能信呢?
从办公区门口走到办公室大约只有二十来米,但贾七一竟觉得那是一条漫长得没有尽头的路,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在地上。刘小灵向周胖子使了个眼色,周胖子不得不在旁边搀着他。即使如此,这条路贾七一还是足足走了三分钟。
事故处理办公室设在一个大食堂里,屋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死难者家属,大家人脸上洋溢着悲切和忐忑,有些女人甚至哭出了声。食堂中央有个大方桌,一个横眉立目的家伙坐在桌子后面,桌上摆满了纸张、公章、钢笔之类的东西。此时桌前坐着一位老者,正与对方商量着什么。
师爷偷偷介绍说桌子后面的就是老板,众人毫无表示,师爷只得安排他们在末席坐了。
此时老板忽然冲着老者大声吼起来:“两万你还嫌少啊?买头驴才八百块钱,你能养一群驴了。”
老者小声嘟囔了一句。
老板又立着眉毛叫道:“人?人怎么了?婆姨不是人啊?你买个婆姨才多少钱?五千块钱。我告诉你老张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老二的媳妇不就是从四川买的吗?你自己说,多少钱买的?”
老张头低着头不说话。
老板突然嘿嘿笑了两声:“老张头,两万块钱不少啦。你就是要告,能不能告出两万块来还是回事呢。你不是不知道我和县长的关系吧?有本事,你今天就别签字。你不签字,明天县公安局就得到你们家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