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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佩莫名地抖了抖,僵着一脸忧伤的笑容叫人赐了座。
陆瑾佩的忧伤十分明媚,明媚到打头的傅太妃都觉察出不对劲儿:“太后娘娘可是凤体未愈,前些日子听说陛下和太后的事情,可是叫臣妾等人惊得一身冷汗,还好陛下和太后洪福齐天,菩萨保佑,身无大碍。”
说罢,有模有样的举这个帕子就往眼角抹眼泪,身后跟着的几个太妃太嫔的,动作一致,放眼望去,一屋子老太太在装模作样的哭,看着越发明媚的忧伤。
“傅太妃有心了,劳烦众位千里迢迢地赶回宫来,哀家着实过意不去。”
陆瑾佩不过就是一直在忧伤一个问题,里头算是年轻得傅太妃,她的女儿如今和自己一般大。这些个还要年长些的老太太们是用何等无法言喻的心情来亲切慈祥地唤一声太后福泽绵延。
“太后言重了,臣妾只是妇人,只能在寺里为先皇祈福,为陛下和太后祈福,遇上了事,帮不了忙,只能干着急,这不心里放不下,才回宫看看皇上看看太后。”
傅太妃抹了几下眼泪,温婉恭顺地叹了一口气。
这位傅太妃还是挺年轻,三十多岁,保养的极好,细心嫩嫩的皮肤,勾着精致的妆容,尖尖的下颌,杏眼桃腮,眼角眉梢皆是风情,一颦一笑都是温柔。料想少女的时候那份国色天香,先帝那个□□熏心的老头,怎么能轻易放过,难怪那么得宠,还要把秦作庭领过去养着。
昨儿在御辇上秦作庭和她说得那些,她不是没听见,只是别人的忧伤,她也不好劝解,还是装睡来得实在。
关键对着这么一帮先皇的媳妇,她连装的力气都没有,和一帮能当娘的太妃有什么聊到心坎的共同语言,她们之间的鸿沟难以逾越。
又想想,日后闲散的时光,只能和这些太妃互相串个门,唠个嗑,携手游游园子,看看小孩子活蹦乱跳,陆瑾佩就觉得心里无比的哀伤。
好在傅太妃是个健谈的人,看了她一眼道:“太后比前些时日瘦了些,怕是被这琐事烦扰,乱了心神,陛下再孝顺,也是国事要紧,太后还要保重凤体啊。”
一番戳人心窝子的废话啊,哀家年纪轻轻,怎么就要到注意身体的地步了呢?
旁边一位据说是温太嫔又开口道:“这话可不是的,先有先皇去了,太后只瞧上一面,内心的感怀别提有多难过了;后又遇着陛下和穆宁出的这桩子事,怎么能不忧伤过度,唉。”
陆瑾佩勉强笑了笑,心里无数个声音在嘶喊:来人,把她给我叉出去。
有这么专往人心口戳刀子的么,太可气了。
“哀家自然不比众位太妃对先皇情深意切,日夜在寺中清修,慰藉先皇,可歌可叹。”要堵心大家一块堵。
“臣妾们可不比仪姐姐,终究是先行一步,陪着先皇去了,太后,您说可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太妃,明目张胆地来找茬。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傅太妃瞪了她一眼,那位面色不善的太妃,哼都不敢哼,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哟,这还有一个主心骨,真是不得了啊。
“太后娘娘,你也别见怪,和太妃只是把您当做了自家姐妹,没见外。”温太嫔笑眯眯地道。
“不见外好啊。”见了外,怎么收拾这一帮闲的无事做的老太太。
“陛下和太后的晚膳中被下毒的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可惊了臣妾们?”傅太妃开始漫无边际地转移话题。
“说到底还仪太妃的事情,要死要活得要去陪着先皇,陛下苦劝无果,只得下了旨意要太妃去陪着先皇。哪知道南安郡王得着了信,以为陛下无辜赐死母妃,哪能善罢甘休,执意要为母亲报仇。”
下座一群太妃就惊呼一声,面色大变。
陆瑾佩缓了缓又道:“七夕宫宴上,买通了乐坊的舞伎,行刺未果,陛下收了重伤,太医要就近医治,便留在了寿昌宫。那日,皇上要劭儿和穆宁一道用膳,穆宁在御花园着了人的道,被人拽下了莲花池,哀家把她救回来,兵荒马乱的,歹人就趁机在膳房的饭菜里动了手脚,索性皇上和哀家无碍啊。”
其实,哀家是真的无爱了。
“可怜的仪姐姐。”方才那位和太妃又不甘寂寞地出头了。
“太后,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一般见识,今儿天气颇好,要不臣妾陪您走走?”傅太妃躬身行了个礼,笑眯眯地邀请。
“好啊。”怕什么来什么,果然,要和一帮老太太闲聊天,逛园子了么,哀家活得究竟得多么的沧桑。
寿昌宫后面的园子经过整修还是很值得一逛的,比如,成群结队的假山石头,方便她追着猫四处乱跑;密密麻麻的小树林,方便她和猫捉迷藏……其实她也挺无聊的来着。
原以为是一群老太太要逛寿昌宫后面的园子,哪知道接二连三称病抱恙,宫中有闲事的陆陆续续走了一大堆,最后就剩下的傅太妃。
陆瑾佩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就要成真了。
傅太妃吃了几个月的香火,准备要替天行道,把她这个祸国妖后给收了。
转过曲径通幽的石子路,四下无人,待往亭子里一坐,不曾想傅太妃却在她面前郑重其事地跪了下去。
“傅太妃这是……”陆瑾佩挑了眉头,一脸不解地望着她。
“求太后,方傅家一条生路。”
“此话怎讲?”她好像没对傅家做什么吧,难不成陆老爷子对傅家动手了,关键傅家也是仗势欺人惯了的,怎么能这么伏低做小,太叫人吃惊。
“太后垂青臣妾的侄子傅尧徽,那是皖之他的荣幸,可是皖之他有自己的心上人,傅家唯有他这么一脉子嗣,若是……若是……太后垂青于他,带进宫中,留在身边,那傅家……求太后开恩,放傅家一条生路。”
陆瑾佩:“……”
你妹,你们能不能不来一个就拿这个说事,来两个对此发表看法和意见,这么还有一个求情的,你们都是那只眼瞧见哀家把傅尧徽领进宫当男宠了,哇呀呀。
傅太妃见她不语,以为着是她不同意,便直往地上磕头,说话都带了哭腔:“太后娘娘求您开恩,求您,饶傅家一条生路。”
陆瑾佩嘴抽了抽:“傅太妃,你着实多虑了,哀家本就没有往这件事情上想,多半是别人以讹传讹,冤枉哀家与安平世子。”
傅太妃仍是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太后娘娘,您也不必瞒着臣妾,臣妾知道您和皖之情投意合,奈何上天捉弄,进宫伺候先皇,与皖之他不能在一起。可是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进了宫的女子只能生生世世老死在这宫里,臣妾恕个罪说,就是您垂青皖之,也无法在一起啊。”
“……哀家就没想过和傅尧徽再在一处。”陆瑾佩默默地转了转护甲。
“可是娘娘,您也……您也不能让他当您的……”
傅太妃面皮薄,一面哭一面红着脸也没好意思把男宠两个字给说出来。
陆瑾佩耐着性子解释道:“傅太妃你先起来,哀家并没有让傅尧徽进宫当男宠的意思,你也不要听别人的谣言,安平世子只管安安稳稳地做他的世子,娶妻生子,断然不会当哀家的男宠。”
陆瑾佩以为这么说,傅太妃该死放心了吧?
哪知道,还有更惊人的消息。
“太后娘娘恕罪,不是臣妾不相信您,只是……只是,家兄安平郡王来信道,皖之在家竟然和家兄顶撞,说是和太后娘娘的事情千真万确,和太后娘娘情投意合,谁也阻拦不住他,他宁愿当太后的男宠,也不顾世人的眼光。臣妾实在无法,恳请太后方傅家一条生路,呜呜呜……”
陆瑾佩:“……”
我去,感情,哀家招他当男宠的事情是这厮自己传出去的啊,傅尧徽这是怎么了,自己不好过,也不教哀家好过么?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啊啊……
陆瑾佩默默地收拾了一下心中一万柄利剑呼啸而过的震撼,俯下身子扶住傅太妃:“太妃还是请起吧,估摸着那就是世子他的一番气话,当不得数的,你教安平郡王安心,哀家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情,赶明儿有时间叫陛下给世子赐一桩和和美美的婚事,请放宽心。”
傅太妃是起身了,颇为不信地看了她几眼,拍了拍手。
就瞧着一个宫女模样姑娘,领了两个垂着头的男子往这边来,到了跟前跪地叩头见礼。
陆瑾佩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罢?
就听傅太妃道:“抬起头来,叫太后娘娘好生看看。”
两个男子闻言,极是恐惧地抬起了头,一个生得文静谦和,一个是妖娆妩媚,不得不说清秀绝伦,端得一副好相貌。
傅太妃笑得娇娇娆娆:“太后觉得哪个好些?”
陆瑾佩僵硬着脖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