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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王医妃-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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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回过神来,却发现江蓠早就已经不见了。

他站在那里许久,终究像是着了魔一样随着穿过那道门,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江蓠坐在那里,手里拿了一个酒杯,对着他淡淡的一笑,道:“咱们共饮吧。”

风间琉璃似乎想要拒绝的,但是这一瞬间,却什么都不想去想,他走过去,似笑非笑的挑了挑嘴角:“喝酒?”

江蓠道:“虽为敌,但亦可满饮此杯。”

她说着,将一大杯酒给灌入了自己的嘴中,那火辣的酒沿着喉咙一直烧下去,她本来不善饮酒,往日只是以茶代替,但是现在,却仿佛得了一点味道。

有些东西只能自己知道,旁人无法掺杂。

江蓠一杯一杯的喝下去,风间琉璃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他知道,她的悲喜他永远搀和不进去,那是他们的事,她从来都是一个局外人,从来都是一个过客。

他的目光深沉,过了许久,“哐当”一声,江蓠手中的酒杯跌了下去,里面的水渍宛转流淌,沿着石板慢慢的流向他的脚底。

她显然已经醉了。

他站在那里许久,他走过去,低头看她,只看到有细密的一层薄汗从她的额头上渗透出来,脸微微的红,他的手伸过去,她忽然睁开了眼。

眼睛里似乎带了水色,浓浓重重的看不清楚的深刻的哀伤,她突然伸出手,一把压住他探来的手。

他浑身都僵住了。

他就像是个饮鸩止渴的人,明知道没有一点的用处,所有的一切都是枉然,却还是守着。

她张张嘴,他看着她颤抖的唇,清晰而分明说出两个字:“子修。”

风吹得夜都冷了,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手上被压着,却没有丝毫的感觉,顿了许久,他缓缓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来,然后伸手在她的眼角下一抹。

一滴泪。

他看了一眼那东西,却只是一滴水罢了,但是他怎么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捅入心里的最深处,根本没有办法去抵抗,只被那痛苦击败的溃不成军。

眼泪是什么?

他沾着那滴泪,放到自己的唇。

苦涩的咸味,一直沿着舌尖飞速的窜开,然后滚入心尖,透入骨髓。

他看着她,忽然仰头叹息一声,然后伸手拿住她的发钗,然后抽了出来,发垂落下来,铺展开,从单薄的背上散开,就像一朵花。

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簪子,然后捞起她的发,将她的发束起来。

风间琉璃的目光扫过她的眼,然后握住她的手,想要做什么,但是到了最后,也不过握了握她的手而已。

软软的,就像,想什么呢,他找不出比喻的话来。

他抬头,夜是漆黑的,黑得,什么都看不见。

——

海上生明月。

一望无际深沉的海,突然被一只飞掠的燕子惊碎,月亮破碎了一海子。

上杉修站在那里,右手背在后面,左手拿着一支笔,行云流水的在面前的一块绿玉上写字。

没有染墨的毫端,轻轻地落在一整块碧玉上,但是那笔一收,碧玉上便深深浅浅雕刻下了潜龙入水般的字迹,他写完这句之后,将笔给搁下,然后对着风间琉璃道:“过来,看一看这些字。”

风间琉璃听了,走上前,上杉修将自己的袖子一挥舞,那些玉屑便纷纷扬扬的飘洒起来,然后一行字露了出来。

——千古艰难惟一死。

上杉修的目光轻若无物的落到风间琉璃身上,道:“如何?”

风间琉璃低头恭敬的道:“师父笔下自然什么都比不过的。”

上杉修的目光颇有深意的落到他脸上,道:“死有何惧?风间,你知道我为何会挑中你?”

风间琉璃低头道:“徒儿自然不知。”

上杉修将笔拿起来,用手捻了捻那轻飘飘的笔尖,道:“那时候我看着你,你就像是一匹孤狼一样,一个可以为了生存可以什么都不顾的人。我想,只要有这股子狠劲,和为了性命不顾一切的念头,才可以走到最后。而之后,我就看你步步向前,到了鬼主这个位置。”

风间琉璃低头,看着上杉修那淡淡浮起的衣角,这衣服不知道穿了多少年,已经被洗得发了白,那衣角似乎破了一些,但是用细密的针脚缝好了,上面用白色的银线绣着一朵半开的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上杉修道:“这回你突破了武功瓶颈,虽然受了你手下的暗算,但是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风间,你认为性命重不重要?”

风间琉璃垂下眼眸,道:“自然是重要的。”

上杉修点点头,道:“那么你会为了性命做什么?”

风间琉璃道:“所有。”

上杉修脸色毫无表情,仿佛这深邃的海,明月照着他的鬓间的发也似乎像是染了月光,虚虚实实的看不清。

他道:“等这件事一过,你便随了我的位置吧。”

风间琉璃倒是微微一惊,道:“师傅!”

上杉修道:“归根曰静,静曰复命。万物终有尽时,我也要随其而去了。”

风间琉璃嘴唇动了动,最后却说不出话来。

上杉修再次将笔搁下,道:“将这些字带回去看着吧。还有,将事情尽快办了吧。”

他说着转身离去,风间琉璃等到他离开,才抬起头来打量着眼前的绿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在上面重新写了一首诗。

庄生晓梦迷蝴蝶。

风间琉璃的心猛地一条,微微一紧,然后看着上杉修远去的方向,默默无语。

孰为真,孰为假?前生今世,一场幻梦。

不过,有些事情,必须要近早办了。

——

六月二十三。

天气变得干燥,日头像是永远也没有落下,江蓠的心开始变得越发的不平静,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她正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的胡雁飞过,留下一道恍惚的影子,近来西塞这边隐隐约约有了乱象,她这么多日子都在顾着楚遇的事情,倒是没怎么注意西塞,都将事情交给了楼西月,然而在她返回无名城之后,里面的人却带来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鞑靼和大遒竟然举兵犯境,在楚遇出事的消息放出去之后,两国就有过一回大规模的动作,但是后来都被江蓠给压了回去,后来几次小规模的战争中,他们也并没有讨到好处,渐渐的也就消停了下来,但是江蓠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他们会卷土重来。

马蹄声踏入,官兵们都被派了出去,江蓠舍不得离开楚遇,便由楼西月和哥舒少游一起出发。

那日她醒来之后便没看到风间琉璃的身影,对于他,或许那是他们最后的平静时光,他是站在那个人那边的,或许不是他们,楚遇根本就不会死。

上杉修到底想要干什么,她直到现在也不明白,或许,在某个时刻,她对上杉修竟然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但是这种熟悉之感来得没有道理。

她正在一点点的想着事情,云云突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江蓠急忙转身跑过去,掀开帘子,便看见云云端着东西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少有的样子。

江蓠走过去,还没开口,云云便道:“娘亲,我,我把父亲的衣服打湿了。”

江蓠进去一看,才发现一个小盆子打翻了,那水也溅了出来,打湿了楚遇的衣袖,江蓠抱着云云,道:“没事的云云。”

云云道:“娘亲,父亲会不会觉得冷啊。”

江蓠心中暗道若他知道冷那该多好,但是现在她的脸上还是挤出一丝丝微笑来:“天气热,你父亲不会觉得冷,帮娘亲将帕子拿来。”

云云急忙去拿了帕子,江蓠替楚遇换了衣服,然后接过云云递来的帕子为楚遇擦拭手臂。

她的手轻轻的擦过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她记得以前楚遇便是这样做的,云云站在旁边问道:“娘亲,你不是说指甲长了不好吗?给爹爹的指甲剪一剪吧。”

江蓠看了一眼,楚遇的指甲果然长了,她道:“你去把……”

话还没说完,江蓠的心变突然一窒,指甲长了?!楚遇原来根本就没指甲,他的手向来都是舒朗光洁的!

楚遇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已经停滞了,又怎么可能再长指甲?

江蓠的手迅速的往楚遇的手腕上一探,然而空空荡荡的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气息,她有些疑惑,怎么回事?

江蓠的手细细的摩挲楚遇的脸,自从从大雪山将楚遇带出来之后,楚遇的身体竟然柔软起来,根本没有僵硬,而且没有任何的防护都能栩栩如生,但是就是没有一点苏醒的痕迹。

这些日子她都在不断的用各种药物和东西试探,可是想起孤城的话,还有那句七星之日,便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可是她仍然无法放弃。

而今天,她再次无比确定的发现,楚遇的身体在发生变化。

那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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