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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红衣少女就是李红竹,她在酒店酒吧和咖啡厅担负领班工作,今天是她休班,方才她见胡建兰与那小伙子你谢我我谢你,而后那小伙子又红着脸走了回来,便蹑手蹑脚躲到胡建兰身后淘气。
胡建兰转身一看是她,因说:“又是你来多嘴,你认识这位先生吗?随便跟人开玩笑。”胡建兰笑着说了李红竹几句,复又对奕子强说:“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红玫瑰’,那张小嘴可厉害了,经常愿意跟人开个玩笑什么的,请先生不要介意。”
“她说得好,说得好,你——你确实就像蝴蝶兰花那么美丽,非常……”奕子强想说“非常讨人喜欢”,却没敢造次,便又将后面那半句话咽回去了。
这时的胡建兰心里虽然也为之动情,但她作为一个山乡姑娘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她只是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奕子强,客气地说:“我就在这大堂工作,欢迎先生常来做客,有事请来电话。”
奕子强接过胡建兰的名片略略看了两眼,便将那名片谨慎地揣到兜里,然后就大步流星向楼梯口走去,又不时回头瞅瞅站在大堂里的端庄艳丽的胡建兰。
奕子强进了电梯之后,躲在胡建兰身后的李红竹便顽皮地跑到胡建兰面前悄悄说道:“姐姐,你看叫我说中了吧,这人哪,若是缘分到了,走到天边外国、隔山隔水也能见面。”说到这里,她把话头一转,“哎,姐姐,你看这小伙子怎么样,我看你们俩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说着又挤了挤眼,“只是——只是不知道人家有没有朋友什么的,是否已经结了婚,等我找个机会给你问问。”说着扑哧一声又笑了起来。
胡建兰环视了一下宾馆大厅,警告似地对李红竹说:“这是宾馆大堂,不能随便打闹,你看回到寝室里我怎么收拾你。”
自从胡建兰与奕子强互相认识以后,二人又有了几次交往。胡建兰隐隐感到自己是在谈恋爱了。据她初步了解到的情况,她感到奕子强还真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他不光人长得帅气,工作单位好,看样子像个诚实可靠的人。
谁料,李红竹对胡建兰的恋情比胡建兰自己还要关心。她非常希望建兰姐能与奕子强成为情侣,但她又很不放心。她深知,今天的社会好人多多,坑、蒙、拐、骗、贪的人也遍地都是。也不知道这个小机灵鬼从哪里打听到了奕子强的一些情况。她知道奕子强是交通银行松江支行的一个副科级干部,今年二十四岁,没有娶妻,但是听说市医药公司人事科的一个姑娘对他十分钟情。这事儿很叫李红竹心里没底。
一天,奕子强来找胡建兰,不巧胡建兰外出办事去了。李红竹就将奕子强客客气气地让到宾馆的咖啡厅,一边请奕子强喝咖啡,一边像审问孩子一样审问奕子强,问他与那医药公司的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奕子强向以诚实厚道作为立身之本,从没有也从不会说什么假话、谎话。他告诉李红竹说,是有那么一个女的,只不过他和那女的没有恋爱关系。那女的名叫苏大仑,是一个副省级离休老干部的女儿。解放战争的时候,奕子强的父亲在部队里曾给苏大仑的父亲当过警卫员。一九九四年夏末奕子强大学毕业被分配到松江市,为了找到一个更适合自己专业(他学的是金融管理专业)的工作,奕子强的父亲曾求苏大仑的父亲给帮帮忙。苏大仑的父亲苏优国从不忘老部下的情义,托人将奕子强安排在交通银行松江支行工作,现在奕子强已是那家银行风险资产管理处核销科的副科长了。奕子强牢记“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古训,逢年过节必去看望苏优国伯伯,双休日也经常过去与苏老伯一起唠唠嗑,以解老伯的孤寂之苦,当然也免不了与苏大仑谈论一些年轻人的事情。一来二去,在接触中苏大仑就相中了奕子强,感到奕子强就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因而就死死缠着奕子强不放。可是,奕子强有他自己的择偶标准,由于种种原因,他只把苏大仑始终看作妹妹,从未向她表示过恋情。
李红竹听后又十分较真地说:“你说的可都是真情?如有半句假话,我就请你领教领教这个。”说着向奕子强亮了亮拳头,并做了个鬼脸,又强调一句,“我这拳头可是疾恶如仇。它要保护好人,可对那些恶人、歹人、贪官、污吏、骗子、无赖却绝不客气。”说完自己也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奕子强红着脸说:“我这人不能说没有缺点,可就是不会说假话。这你放心,这你放心。要不我对你起誓……”
“你又不是跟我谈恋爱,向我起的哪门子誓。”李红竹见奕子强那憨厚、诚笃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你能说真话就好,算我没看走眼,我相信你。”接着,她又介绍了一些胡建兰的情况,并说:“建兰姐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她不仅人长得美,性格温柔,勤奋好学,还善解人意,肯帮助人。你要是真能得到她,就算你家祖坟冒青烟了。”说完又调皮地嫣然一笑。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胡建兰还是没有回来。宾馆里有规矩,当班时不能接待私人。李红竹送走了奕子强,又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当天晚上下班以后,李红竹回到宿舍将她白天与奕子强说的一些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胡建兰。一边说一边笑,最后说:“这个小伙子真逗,他差点向我起起誓来,看那样子,他确实是个好人,你就放心大胆地与他相处吧。等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当伴娘。”
胡建兰没等李红竹说完,就将她摁到床上去胳肢她,一边说着:“你这个小鬼头,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嚼什么舌根子!”
说归说,胡建兰心里还真是乐滋滋的。她不仅感到她能交下李红竹这样的朋友,也算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她从李红竹的话里更感到奕子强确实是个值得信赖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那天晚上,胡建兰很久很久没有入睡。她一会儿设想着她与奕子强的关系应当如何发展下去,一会儿又记挂着家里多病的老母与即将报考大学的弟弟和正在念高二的妹妹,一会儿又想婚后的生活应当怎样度过……想着想着她已进入了梦乡。这生计艰难的人不知怎么了,梦中虽然也偶有开心之时,但那令人憋屈的梦,令人苦恼的梦,令人惊恐的梦,却常常一篇连着一篇。今晚胡建兰也不断被恶梦纠缠着,她梦见有个坏人抓住她的胳膊不放,一会儿摸摸她的胸部,一会儿摸摸她的臀部,任她咬,任她喊,任她骂,那家伙就是不肯松手。挣扎了好半天,胡建兰终于逃脱了,拼命跑进一座大楼的楼道里,可就在这时,楼上蹿下一条大黑狗,一口又死死咬住她的大腿不放。胡建兰拼命地喊救命,就是喊不出声来……猛然醒来,摸摸身上,浑身上下全是冷汗。她心里感到十分别扭,一边想着不知这是凶兆还是吉兆,一边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奕子强与胡建兰相处的时间虽然仅有两三个月,但是他觉得胡建兰从相貌上、气质上、秉性上、品德上都是使他最为心动的姑娘。他知道圣华大酒店辅楼小歌舞厅是个非常龌龊的地方,表面上是贾兰姿为市领导放松身心、解除疲劳提供的一个休闲娱乐场所,实际上这地方是贾兰姿为使某些官员寻求刺激、恣意潇洒而准备的一个腐败温床。所以奕子强一听说胡建兰在那里陪着领导跳舞,心里就惶惶不安起来,他生怕胡建兰也做了贾兰姿腐蚀官员的一个牺牲品。
奕子强在酒店大堂里转悠了近一个小时,也不见胡建兰下来。他忽然想起应当求求总台的服务员上去找找胡建兰,也许她们能够进得去那个小歌舞厅。他找了一个自己熟悉的服务员,说明了自己的意思,那服务员虽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奕子强的要求。她来到辅楼,与保安点了点头,就进了小歌舞厅。此时正是跳舞间歇时间。那服务员趁着贾兰姿正在忙活别的事情的时候,悄悄走到胡建兰身边耳语了几句。胡建兰见贾兰姿正在与一个人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便起身很客气地对陆方尧说:“陆市长,酒店大堂里有个人找我有点事儿,已等了好半天了,我下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很对不起。”
陆方尧略感扫兴,但也只能说:“那你先去吧,快去快回啊!”
胡建兰跟随着那个服务员来到酒店大堂,一看是奕子强抱着脑袋坐在大堂的客人休息处,便疾步走了过去,说道:“你来多半天了?”
“我在这儿整整等了一个多钟头了。我两次到辅楼小歌舞厅找你,保安人员说什么也不让进,说是市领导在这里有重要活动,酒店老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