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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善感罢休的,她不就范,在省作协的饭碗是保不住了,到哪里去找工作?眼下就业竞争如此激烈,研究生待业屡见不鲜,何况她是研究文学的,离开了作协,哪个行业也不对口,很难接纳她,除非改行。可是,改了行她还有优势吗?
下了电梯,走出大厅,黄蕾茫然不知所措。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才想起早上为胡大江做好了早餐,自己却一口没吃,现在她又渴又饿,很有食欲,还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想喝酒。不远处有一家中餐馆,她疾步朝饭馆走去。
历史常常会捉弄人,擦肩而过的事时有发生。当黄蕾从“不见不散” 茶楼门前走过时,胡大江和老正面对面地坐在里面谈论时成和黄蕾的事。假如黄蕾去“不见不散”茶楼去喝茶,那么她的故事,肯定不会带上悲剧的色彩。
老马与胡大江准时在“不见不散” 茶楼见了面。一开始两个人都很尴尬,但是胡大江一句幽默的问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胡大江问:“你偷了我的东西,不想说声抱歉吗?”
老马“噗” 地一声笑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搞笑?”
胡大江说:“我不搞笑,我们还能谈得下去吗?不打架就谢天谢地了。”
“你不是那种人。” 老马拍了一下胡大江的马屁,“我相信你的人格,你也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我向你坦白,我和时成吻过,抱过,但绝没有做那事。你知道吗?她有严重的妇科病,靠吃止痛片度日,医生怀疑是子宫癌。”
“啊?!” 胡大江大吃一惊,“不可能,我和她生活在一起,怎么没看出来?她怎么不告诉我?”
老马说:“大江,这就是你们夫妻间的事了。你要仔细想想,时成为什么要离家出走?黄蕾为什么闯进你的生活?是不是那个该死的‘性权利’在作祟?你们重归于好后,时成是不是在忍受着痛苦,维护你的‘性权利’?可是她实在承受不了了,便主动退出,成全你和黄蕾?”
胡大江恍然大悟,对着桌面猛击一掌,大声说道:“我他妈的真浑,不是个东西!快告诉我,时成在哪?我马上要见她。”
老马说:“早上我下楼买早点,她不辞而别地走了。我多次打她的手机,都是无法接通。这里肯定有问题。”
胡大江沮丧地:“她是不是在回避我?”
老马说:“有可能。”
“为什么?”
“这要问你了。” 顿时,老马上火了,“昨天晚上,你跟哪些女人在一起喝酒?什么‘帮您理好财,当好家’,什么‘忆往昔我们同病相连,看今朝我们异曲同工’,我听了肉麻!时成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她还想和你谈淡,她斩不断这份情,可是在这非常时期,你不去安慰她,陪伴她,反而与别的女人饮酒作乐,你伤了她!”
老马一连串的责问,逼得胡大江喘不过气来。他震惊,震惊时成对他爱得那么深,付出那么多。他悔恨,悔恨自己心存杂念,在夫妻不和时,竟然打别的女人的主意,而且不是一个,是三个。这是什么性质?是图谋不轨,是背叛。他的思想太肮脏了,肮脏得臭不可闻。他真不是个东西!
《审美疲劳》第二十章(3)
接下来胡大江感到奇怪,酒席上和毛毛、“小皮球”、“百灵鸟” 喝酒的事和酒席上的讲话,怎么会传到老马和时成的耳朵里?难道有人事先预谋,安放了窃听器?想来想去,他把疑点放在了小尤主任的身上。与三个女人喝酒打牌的馊主意是他出的,还安排了房间,给了他三个女人房间的钥匙……幸亏他拒绝了,最终没有中他的圈套?如果昨天夜里上错了个女人的床,那就错上加错了。呵,好险哪!
老马问:“你给我说实话,和时成结婚后,你另外碰过几个女人?”
胡大江反问:“你怎么问这个?”
“怎么不能问你这个?”老马掏出香烟,甩给胡大江一支,打火点上,猛吸了一口,“我说了你别生气,在两性关系上,你们这些有钱人形象最坏,名声最臭。”
“别打击一大片好不好?”胡大江满腹委屈地,“我胡大江不是那种人,告诉你,我和时成结婚后,除了黄蕾,没碰过别的女人一根指头。不是我标榜自己,向我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的女人多的是。为了时成,我都没用正眼瞧过她们。”
“这么说你很伟大嘛。”老马说,“可我觉得你话语中有吃亏的意思。胡大江我告诉你,咱们这大老爷们做人要厚道,善待那些真爱自已的女人。不管她们是老了,还是丑了,我们的审美永远不能疲劳。”
“这个理论以后再探讨。” 胡大江看看表,“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找时成。如果她真的去了上海,我就去上海找她。她上海的那个亲戚我认识。”
老马问:“要我陪你去吗?”
胡大江说:“不用。你帮我去找黄蕾吧。请转告她,我与时成分还是合,与她毫无关系。省作协那儿她不要再待了,如果她愿意,我聘任她为大江影视公司的总经理,照样能干一番大事业。”
老马问:“这样安排好吗?”
“怎么不好?”胡大江说,“这就是善待那些真爱的女人的实际行动。”
两个人迅速离开了茶社,兵分两路,肩负重任,如此的如此。可是整个下午和晚上,两个人都徒劳而归,时成和黄蕾突然蒸发了似的杳无音信。
第三天上午,一筹莫展的老马意外地获得了大老王的一个信息,说是黄蕾正向省作协的“一把手” 递交辞职报告。接到这个信息,老马火速乘出租车来到省作协。老马一路走一路想,让黄蕾去当大江影视公司总经理,是胡大江一片好心,但带来的副作用也不小。这不等于断了时成与胡大江“重归于好” 的后路吗?尽管他很希望与时成生活在一起,但做人要厚道,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走这一着棋。所以,尽量做工作,让黄蕾还在作协待着。
怀着上述的指导思想,老马走进了“一把手” 的办公室,熊副主席正和“一把手”窃窃私语,不见黄蕾的人影。见老马进来,两位领导都很客气,一个让座,一个泡茶,使得老马心里嗳洋洋的。
“二位领导,打扰了。” 老马没有坐下,也没喝茶,开门见山地,“我是为黄蕾求情的。这个姑娘尽管有不少缺点,但有想法,有创作的潜力,是个人才,应该留住。”
“老马同志,”熊副主席不高兴了,扬了扬手中黄蕾的辞职报告,“黄蕾是自已辞职的,我希望你注重一点调查研究。”
老马说:“她工作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
熊副主席没好气地:“那你问她本人去嘛。”
“不需要。”老马有点沉不住气了,“有人给她施加压力,她是被逼的。”
“谁给他施加压力了?” 熊副主席忽然站起来,“谁逼她了?马文儒同志,你是个作家,但你还是个党员,说话可要负责任的!”
老马看看“一把手”,他真有耐心,低头看报,好象身边根本没发生什么。老马决定把球踢给他。
老马说:“熊副主席,我想与主席单独谈一谈,请你回避一下。”
“你……” 熊副主席气得直喘粗气,“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老马针锋相对地,“难道我没有与‘一把手’ 单独淡话的权利吗?”
“吵什么呀?为了我值吗?”正在这时,黄蕾推门进来了,对老马使了个眼色,将一张清单放在“一把手” 面前,“我的工作全部移交完了,你签个字,我就可以抬腿走人了。”
“黄蕾——” 老马走过去,“你不能就这样走了。”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黄蕾掉过头来,朝老马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漂亮的小酒窝,“马老师,中午,我单独请你喝酒,唱‘咔啦OK’,算是为我送行吧。”
黄蕾说罢,故意瞪了熊副主席一眼。熊副主席明白,黄蕾在刺激他,他享受不了这个待遇。
老马心情沉重地说:“我请你。”
黄蕾说:“我请就是我请。”
“一把手” 看了看黄蕾交来的工作移交清单,拿起笔,笔尖抖了几下,终于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走,”黄蕾将老马的胳膊一挽,“咱们喝酒唱‘咔啦OK’去!”
黄蕾和老马的胳膊就这样挽着,示威般地在作协大楼里的走廊里走着,一直走出作协大楼的门外,俩人才松开胳膊,气得那熊副主席和大老王眼睛里要冒血。
站在楼下,黄蕾抬起头,深情地仰望了一下她曾在里面工作了几年的大楼,算是作最后的告别,她没有流泪,因为熊副主席与大老王这些人,正想看到她的眼泪。
《审美疲劳》第二十章(4)
俩人默默地走进一家餐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