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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果然转过身来,看到陆萱似乎愣了一愣,忙惊喜的叫道:“阿萱!”这女子便是来码头接陆萱的李筱梅了,她兴冲冲地走过来,一面拉着陆萱的手,一面上下打量着,“阿萱,真是你,你变化可真大,我差点认不出来!”
陆萱心想,你本就不认识我,见到我当然认不出来啦。此时,她也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李筱梅,李筱梅身着洋装,并不是时下流行的裙装,而是一件泡泡袖的真丝衬衫,一条修身的亚麻长裤,一双长靴衬得她双腿修长。这一身打扮,活脱脱烘托出一个活泼开朗、英气十足的新式女子。陆萱道:“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来接我,我可真过意不去。”
李筱梅天性爽朗,此时已帮陆萱提起了手边的箱子,边走边回头和她说道:“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啦,咱们俩虽多年不见了,但我总还记得在北京的时候你和我在一起,那时候可快活呢!”
陆萱抿嘴笑道:“你现在就不快活啦,你信里说的那位知心人……”
李筱梅听她提起这件事,不由满脸羞红:“才见面你就这样顽皮,你再这样,我就,我就不和你好啦!”她说罢,恨恨的跺了跺脚,又要作势来撕陆萱的嘴。这一颦一笑间,在李筱梅原有的英气大方中,又增添了无尽的小女儿娇态,就连陆萱都有些看呆了。
李筱梅见她呆望着自己,双颊不禁又红了一红。此时,两人已走到李家的汽车旁,李筱梅让司机接了陆萱的行李,又请陆萱上车,一举一动,无不妥帖细致。托了系统的福,陆萱现在是李筱梅的儿时好友,但陆萱今日其实是第一次见到她,也不禁为她这些贴心举动而感动。司机发动车子,便向李公馆驶去。
如今正是民国十五年,从英国人的炮火轰开了清王朝的大门,中华民族已在风雨中飘摇了八十几年。中国人在世界的浪潮中颠簸洗礼,动荡中孕育着新生,血火中沸腾着光明。陆萱从百年后的世界穿越而来,乍见这个风云激荡的国度,不由地有些心潮澎湃。
李筱梅看她透过玻璃专注地看着车窗外的街景,笑道:“远离故土,一朝归乡,心里定然很激动吧。英格兰的风景比之故国,孰优孰劣?”她不待陆萱回答,又道,“只是在我心里,不管哪一桥哪一路的奇珍,都比不上广州城内的草木。”她说这话时,音色清亮,语音柔和,那眼里满满的都是燃烧的热情。
陆萱双目竟有些湿润了,她忙掩饰性的道:“你又来,咱们闲谈时便是少说这些话又如何?”
李筱梅摇了摇头:“如今局势如此,可不止我一人谈这些,大学里都停课好几周啦。”李筱梅如今正在岭南大学文学院念汉语言文学,此时,广州正处于大革命的革命时期,大学的工人、学生投身革命,经常罢工、罢课,李筱梅又道,“我倒愿意走上街头为革命尽一尽心,比在课堂上学那劳什子之乎者也有用得多。”
陆萱道:“既如此,你何不不爱红装爱武装,令尊如今正是国军总参谋长,你正可女承父业。”
李筱梅叹道:“你当我没想过吗,只我父亲认为,国家未来的发展要靠科教,一心要我们从事文化工作,我大哥如今也在念农科呢。”
陆萱心想,李济深的想法的确高瞻远瞩,只是传不进一心闹革命的女儿心里罢了。她道:“我在海上消息不灵便,如今革命军是在湖南罢?”
李筱梅道:“已占领了湘潭,我父亲约莫有五天没回家了。”李济深如今兼任黄埔军校副校长,国军总参谋长,总司令部留守主任,广东省政府主席,负责革命军大后方的后勤工作,战争正如火如荼,他自然也忙得很。
陆萱想了想,道:“你那位知心人呢?你可别急,我并不是取笑你,只是关心罢了,他如今是在留守司令部罢。”
李筱梅这会儿倒不忸怩了,回道:“他如今正在司令部里做总务处处长。嗯,也挺忙的。”
陆萱心想,夏炎何德何能,在国民党内又无甚根基,二十五岁就做到了总务处长,不过是交了个好女朋友。她瞄了一眼李筱梅,心中暗叹,可惜这好女朋友对夏炎来说并不是唯一,他的女朋友倒是各有各的好,天下俊材何其多,怎么鲜花都教猪拱了。
只是这话如今却不能立时说给李筱梅听,她如今正处于热恋,夏炎那个渣男又惯会花言巧语,李筱梅性格倔强,一个不好,就要弄巧成拙。
想到这里,陆萱也懒得说那个渣男了,便引着李筱梅说些时事,这段历史她原本早就知晓,如今身处其中,由当事人说出来,别有一番感触。
李筱梅健谈的很,两人一路叽叽喳喳,直说到到家。
陆萱现今的身份是李筱梅学成归国的儿时好友,家在北京。归国时途经广州,便到好友家暂住,叙些旧日光景。因李济深不在家,陆萱便只拜见了李济深的两位夫人,李筱梅的大哥李沛文在外求学,家中尚有一个六岁的弟弟李沛金。李筱梅与弟弟极为亲厚,李沛金见家里又来了一个姐姐,兴奋的紧,小家伙围着陆萱和李筱梅,又叫又跳,直闹到了夜半。后他倦极睡去,李家才算是安静了下来。李筱梅歉意满满,陆萱倒觉得没什么。他俩人又闲话了两句,便各自回房去睡觉。
陆萱躺在床上,原本是极累的,想到今日所见所思,想到日后的任务,不知怎么的,生出一股浓浓的无趣感。夏炎这个种马男固然可恶,在时代的大潮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自己这样汲汲营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想着想着,陆萱慢慢进入了梦乡。
之后几日,李筱梅便带着陆萱在广州城内游玩。此时虽是北伐战争期间,但广州处于战争的大后方,城内气氛尚算平静。陆萱以前也曾去过广州,但一九二六年的广州和二十一世纪的广州自然不同。陆萱也不急着完成任务,每日看些民国风物,倒也别有趣味。
这期间,陆萱见到了这次的任务对象夏炎。夏炎的长相在陆萱见过的几个种马男中可以说是第一了,他面容俊美、身形修长,谈吐间自有一股潇洒意气。更为重要的是,夏炎实在太会揣度女人的心思了,他和李筱梅在一起,竟没有一刻不温柔缱绻。连陆萱这个知晓他真面目的人也不得不赞叹,他要是没那么渣的话真可算得上是个极品优秀男朋友了。
也正因如此,陆萱更为唾弃他。
夏炎此人,不像之前的那些认为女人可以和睦相处,自己尽享齐人之福的脑残。他明白为女子者,无不希望有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爱人呵护。当他做你的男朋友时,他也做到了这一点。唯一可惜的是,他总是同时是几个女人的男朋友。这种习惯性劈腿的种马渣男,居然还忽悠到了好几个优秀的女子对他全心全意,更为可恶的是,夏炎靠着这些女子带给自己的关系和自己身为现代人的优势飞黄腾达,最后居然还左拥右抱了,简直是天理难容。
陆萱所愤怒的,不是夏炎的可耻,而是那些优秀的女孩子。看着如今正沉浸在爱情的滋润中的李筱梅,她本来是个独立热情的新派姑娘,被夏炎玩弄了感情,最后还怀上了夏炎的孩子,迫于无奈之下,嫁给了夏炎,成为了夏炎数个夫人中的一个。这对李筱梅的感情和信念,是个多大的伤害啊。
其他的女孩子也不用多说,在这个社会思潮大变革的时代,没有哪个自尊自爱的女孩子愿意去给一个男人做妾。可惜那个她们心中的良人,从未尊重过她们的思想。
六月初二,革命军进占长沙。消息传来,广州城内一片欢腾。李济深总算是腾出时间来回家里看看,他听说女儿近日没去学校,当即就沉下了脸。其时岭南大学已经复课,李筱梅他们话剧社的一帮青年学生忙于救济因战争涌入广州城的难民,每天都拉上陆萱到城里的游民习艺所帮忙。
陆萱也劝过李筱梅几句,小姑娘倒挺有道理,她先是正色问陆萱:“如今国家动荡,我们青年学生应不应该为国出力?”陆萱当然回答说是,她又道,“我们去帮助难民难道不算为国出力吗?如果要我坐在课堂上而对这些难民视而不见,我做不到。”
陆萱觉得她倔强得有些可爱,笑道:“那我也问你,大学里的教授教书育人,算不算为国出力?战场上的士兵奋勇杀敌,算不算为国出力?这两者都是为国出力,那他们孰优孰劣?孰高孰低?”李筱梅答不出话来,陆萱又道,“你看这街上拉黄包车的车夫,卖报纸的小童,他们做好了自己的分内之事,哪一个不是在为国出力?若他们车也不拉了,报也不卖了,都去救济难民,你且告诉我,应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