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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入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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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公社的秧歌队。就是与你同船来到花家舍的那伙人,他们正在送喜报。”
“什么人有资格得到喜报?”
“劳动模范,先进生产者,一百岁以上的老人,当然还有烈军属。”
“那些带红袖章的又是什么人?”谭功达指了指风雨长廊里坐着的一群人,问道。
“是移风易俗办公室的。他们正在例行巡查,大概是走得累了,在廊下歇歇脚。”

第四章 阳光下的紫云英(20)

说话间,他们已经从栈桥上下来。长廊上的积雪早已被人扫得干干净净,有的地方还洒了炉渣。谭功达隐隐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肉香味,同时他也听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笃笃笃”的剁砧板的声音。小韶介绍说,那是公社食堂的厨子正在忙着晚上的年夜饭。按照花家舍的惯例,全体社员晚上要聚在一起包饺子,集体过年,“我刚才专门去了一次食堂,让管理员廖明辉去调整了座位表,把你调到了我们的桌子上。”
“干嘛要去调整座位表?”
小韶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笑道:“在你见到郭从年之前,你暂时归我管。”
小韶的这句话让他心里很受用。多么好的姑娘啊!成天乐呵呵的。似乎还不知道烦恼为何物!她的无忧无虑与村子里那些目光呆滞的社员形成了多么明显的对照!他们走到打谷场的附近,谭功达不禁再次停下了脚步。他看见有十几个解放军战士正双手握拳,拳心向上抵在腰间,沿着打谷场在跑步。鲜艳的帽徽领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怎么,你们公社竟然还有驻军?”谭功达转过身来问她。
“哪儿呀,为了庆祝今年的大丰收,公社专门从部队请来了这批客人,晚上要进行焰火表演。”小韶再次呵呵地笑了起来,“像你这样东瞅西看,一步一停,我们永远都到不了公社。”
他们抵达公社的会议室,迟到了足足十五分钟。茶话会早就开始了。会议桌是椭圆形的,正襟危坐的与会者里外围了三层。小韶拉着他坐在靠门的两个空位上,桌上满满地堆着瓜子、花生、糕点和糖果。小韶知道他没有吃早饭,刚一坐下,就揪下一只香蕉,剥了皮,送到他手中。谭功达接过香蕉,正要吃,忽然看见所有的与会者都表情严肃,不苟言笑。他们手执同样的红铅笔,在会议材料上写写画画。谭功达满脸羞惭地将香蕉放下,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拿起一支铅笔来,绷着脸,像模像样地在材料上划起线来。
正在发言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风纪扣扣得严严的,头发梳向后脑,上衣的口袋里别着好几支钢笔,中山装外面还披着一件灰黑色的旧呢子大衣。这人说起话来不急不徐,喜欢重复自己每句话的最后三个字,一看就是个来头不小的干部。他正在做工作报告。每当他提高嗓门的时候,台下的听众就予以配合,爆发出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谭功达正要通过他的发言内容来辨别他的身份,小韶将一页会议记录纸悄悄地推给了谭功达。谭功达一看,见上面写有这样一句话:
怎么不吃了?我保证香蕉里并没有下毒。
这个不经意的举动立刻在他心里荡起了一层波澜。他再次想起了姚佩佩。每次开会,佩佩都要通过写纸条来与邻座交谈,还不时地会心一笑。谭功达坐在台上,看得一清二楚。每次看到她这么做,心里都有一股无名火起。他曾多次严厉批评过她,可佩佩依然我行我素,简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没想到,今天他和小韶居然也干起了这种把戏!时间又回去了。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任何一件事都在暗中指向她。他把纸条拽过来,在下面写了这样一句话:
正在发言的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郭从年?
而小韶的回答很快就传递到他的手上:
不是。
接下来发言的是一位白发长者。由于他获得的掌声超过了两分钟之久,再加上他长髯飘飘,气度不凡,掌声一停,谭功达赶紧在纸上写下了这样几个字:
这个人是不是?
这一次小韶的回答则要详细得多:
也不是。此人名叫甫向高,是中心小学的校长。你朝窗口的方向看,那里有一个座位是空着的,挨着取暖用的火炉。
谭功达使劲地侧了侧身体,从一个戴鸭舌帽的高个子身边看过去,果然发现里边有一个座位空着。很明显,这个位置是为一位特别的人预留的,很有可能就是郭从年。因为他的椅子比别人要大许多,带着宽大的扶手和颈垫,座位前还放着一簇盛开着腊梅的花丛。三只扩音器的话筒并排放着,每只话筒上一律蒙着红绸布。这个人并未到场,可他的桌前照例放着白瓷茶杯,铅笔,和一叠会议材料。郭从年虽然没有到会,但谭功达却隐约感觉到他依然在场:座椅和摆设就像一双无声的眼睛,正在扫视整个会场,这个并不在场的人物依然在听取每一个部门的负责人所做的报告。既然郭从年始终作为一个神秘的象征人物,在指挥着花家舍的一切,这样的布置显然另有一番深意。

第四章 阳光下的紫云英(21)

随后,谭功达观察到了一个令他十分震惊的举动:穿梭于与会者之间的女服务员(她们穿戴统一的服装,带着白手套,挂着统一的服务标识),每隔十几分钟就要去那个空位上更换一次茶杯中的茶水。既然郭从年并未出席今天的茶话会,她们为什么还要给他更换茶水呢?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谭功达百思不得其解。
好不容易挨到会议结束,在公社大院外刺目的阳光下,他向小韶立即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那是因为郭从年随时都会出现。”小韶说,“他到底会不会来,谁也说不准。”
“那么,以前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会议开到一半,郭从年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倒从来没有过。”小韶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不过,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会议他就不会来。这个人有点孩子似的淘气,喜欢恶作剧,有时候甚至有点喜怒无常。没人知道他的脑子里会突然出现什么怪念头。有一回,半夜两点钟,他通过秘书召集公社的全体干部召开紧急会议。可当与会者顶着刺骨的寒风全部到齐之后,他又让另一个秘书出来传话,说会议临时取消。”
谭功达还想说什么,可小韶正惦记着晚上的文娱表演,她要去公社文化站参加彩排。于是,两个人就在大院外匆匆分了手。
可是到了晚上,在公社食堂的临时舞台上,谭功达并没有看到小韶上台表演节目。她独自一人坐在桌边,望着满桌热气腾腾的菜肴,显得闷闷不乐。因谭功达与她的座位之间还隔着三个人,又不便探问,只得朝她挤眉弄眼,想逗她一笑。可小韶理也不理他,装作没有看见。
正在这时,谭功达右侧的一个掉光了牙齿的老者突然端起酒杯,颤巍巍地站起来,向他敬酒。谭功达忙不迭地扶了他一把,自己也站了起来,不免与他攀谈几句,互道寒温。等到他重新坐下,忽然发现小韶已经不见了踪影。尽管满桌的人跟着一个个向他敬酒,一位年轻的少妇还不时地往他碗里夹菜,可谭功达心里仍然不是滋味。在勉强喝了几杯闷酒之后,虽说年夜饭才刚刚开始,谭功达推说身体不舒服,辞别了众人,道过了新年祝福,一个人出了食堂,踏着冻雪,往向阳旅社走去。他不知道小韶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她的眉头皱得那么紧,眼睛亮闪闪的,似有泪光闪烁。心里觉得有点放心不下,却也无可奈何。
驼背八斤没有去食堂吃年夜饭。他养的老母猪恰巧在前天夜里生出了一窝小猪,说不定此刻他正在照顾那些小猪仔呢!
厨房和会
客厅里漆黑一片,可是八斤的卧室却亮着灯。灯光透过纸糊的窗格照亮了西窗下的一把扫帚和两只粪桶。他远远地看到屋里人影晃动,并且传来了高声谈笑的声音。也许他的家人正在陪他一起过年吧。可奇怪的是,当谭功达走到窗下,屋里的谈笑忽然停止了,只有收音机里正在播送的八点钟的新闻提要:蒙古部长会议主席泽登巴尔访问中国;《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列宁主义和现代修正主义》……
谭功达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开了灯,暗暗吃了一惊。在他的桌上,搁着一只精致的水果篮,篮子里装满了红通通的国光
苹果,还有一袋炒熟的花生,一小袋水果糖。这大概是公社特地给他准备的新年礼物。篮子旁边搁着一条牡丹牌香烟。即便在梅城当县长的时候,谭功达也很少能够抽到牡丹烟。有一年,钱大钧不知从哪里替他搞来了一包牡丹烟过年,他也只是在抽了一整包又哭又辣的“光荣牌”之后,才取出一支“牡丹”染染嘴。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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