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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你一定看错了,街上人这么多,你开车又快,一定看错了!”
“不会错的,我亲眼看见的,再说,当时我没有开车,我是坐地铁回的家收拾东西,你忘了,我回北京的时候是从公司把车开回来的。”郑诺肯定地说。
“怎么可能!一定是错了,你在地铁看见他?可他应该在火车上才对啊!”黎天爱还是不愿相信。
“就算我认不出来那个男孩子,但他的萨克斯我一定认得,他在地铁站里吹着他那一成不变的萨克斯。”
“可这信……”“算了,你要是不信,明天我带你去,幸运的话,他应该还会在那里,我当时以为他是被家里赶出来了,无家可归,靠吹萨克斯赚点饭钱,当时,我还让我的同事给了他点钱,我怕他看见我,他的自尊心那么强盛,我还是很少见过!”郑诺说完,黎天爱就沉默了,他觉得那个男孩子是不会骗她的,因为他没有朋友,可黎天爱却愿意做他的朋友,他那眼睛里的真诚一定不是假的。这一夜,黎天爱又失眠了,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明明看见那男孩子登上向西的火车,她也想不通信明明是从西藏寄来的,可为什么他竟分身有术的站在北京的地铁站。
他站在阳台上一根一根的梦抽烟,晚风掠过她的额头,发丝飞舞在烟雾中。
等这包烟快抽完的时候,黎天爱已经把多年来所有的关于那个男孩子的故事回味了一遍,把他们曾经一起在天台上侃大山的细节充分地想念了一遍。
有过开怀大笑,有过把酒当歌,有过亢奋的激进派言论,甚至有过面红耳赤的争吵。
现在看来都变成了昨日的歌声。
这个夜晚依旧很冷,隔着窗帘黎天爱看不清夜空的星星。她忽然想给那孩子打个电话,但是她没有。
她在心里假设各种各样相见的场景,也许只是轻轻地说一句,你还在?
也许只是微笑,又或是被欺骗的愤怒?甚至是对那孩子道一句:你走的这些日子,还是很想你的。
就像她曾多次在梦中对那个看不清的身影喃喃地说:我永远不会离开这个城市的,我会一辈子留在北京陪着你。
看不清他的脸,他也不曾有回应,却只听得黎天爱一厢情愿地说:给我一个温暖的家,给我一个孩子,我们永不永不说再见。
那是黎天爱苍白的爱情吧?看不清楚地对象,看不清楚地去路。
第二天,黎天爱早早起床做好了早点,等着郑诺。郑诺一起床,惊讶的看着满桌的早点,说道:“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
“你忘了?你昨晚说,今天会带我去那个地铁站!”黎天爱赶紧说。
“噢,我想起来了,你看我……”郑诺脸上露出不好意思地笑。
“没关系,贵人多忘事!”
“这真是有求于人啊,嘴巴变得这么甜!吃面包都不用抹果酱了!”郑诺笑着说。
吃完早点,黎天爱赶紧把碗快收拾过去,催促着郑诺,郑诺一边穿鞋还一边奇怪,这丫头什么时候和那小子这么铁了?“喏,我上次就是在这见的,这次不在,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家赶走了,这里是不能摆摊的!对了,我还有事呢,差点就耽误了,行了,不陪你了,我先走了。”说完,郑诺就像一条无尾鱼一样消失在人海中。“一定是看错了,果然,今天就不在了吧!”黎天爱忽然很放心的长舒了一口气,她好像急急忙忙地赶到这里就是想证明那小子真的已经在青藏高原上了,在那里虔诚的拜佛。不过,黎天爱的心中总有些忐忑,她害怕就在自己转身的一霎那,那小子就瞪着一双又惊又恐的眼睛望着她。
川流不息的地铁站总是给人一派繁忙的感觉,好像这是所有靠忙碌为生的人们的必经之地。这里既有愤世嫉俗的年轻人所表现出来的青春期的狂妄情绪和对政治及社会的沮丧,也有对爱情的强烈渴望和放纵,孤独的文字显得落魄而廖寂,潦草的图案则揭露作画者内心的激情和澎湃。朋克,嬉皮,这是一个穿什么都不为怪,做什么都不正常的年代。路牌广告,宣传海报,寻人启示,商标,油漆……全部汇集在一起,一层又一层,重温着不同的人所激励的不同故事,在北京地下通道的墙上记录着一些人不为人知的委屈。
黎天爱想,要不然就在这里待一会也好,看看别人忙得像无头苍蝇一样,感觉也挺好,虽让喜欢看别人的苦难是人们的普遍特点。想着,黎天爱找柱子后面的椅子走去,可当她刚走到柱子附近,她就听见了那久违的忧伤的萨克斯。黎天爱惊呆了,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最后,黎天爱拔起好像钉在地上的双腿,想柱子后面走去,那一刻,她的眼神和男孩的眼神对视着,都面无表情。黎天爱以为男孩子会惊讶,可那一刻,他竟毫无表情,苍白的脸上比从前更消瘦了,眼神中流露出心静如止水的光。
“你为什么不跑?你跑啊,你那么有本事,你跑啊,你怎么不跑!”黎天爱问的时候有点切斯底里的喊叫。
“跑不动了!”男孩沉静的回答,现在的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腮上的胡子挣扎着凌乱的涌出来,破旅行袋寂寞的躺在柱子脚下。
“给你,西藏寄来的信。”黎天爱后来也没想到自己当时会那么平静。
男孩子没有伸手,他低下头又抬起头,用渴求的眼神看着黎天爱,忽然哭了:“你该留下它,我从来没给谁写过信的!”“别呀,我可担待不起,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承受不起!我以为你是什么还孩子,亏我还相信你,我真是,这么大岁数被你个小丫挺的给坑了!我活得够郁闷的!”黎天爱说起话来明显堵着气,她没有递纸帕给男孩,语气很坚决地说。
男孩子不再说话,他抽涕着,好像有无数的伤悲都变成了这一刻的泪水。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一些原来站在远处的人们也不由自主得像他们身边靠拢,好像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定要先目睹为快,打扫卫生的同志也目不转睛起来,上课从来不听课的孩子都变得前所未有的聚精会神,可黎天爱和男孩子却像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猜测和令人恼羞成怒的举动。“我现在很同情你的爸爸妈妈,因为我终于理解了他们多年来对你的失望!我以为你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尽管年龄还小,阅历还不丰富,但至少人品不错,是个可塑之才,没想到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黎天爱说的每个字都像针一样刺痛着男孩的心,他手扶着萨克斯,站在原地像一个正在接受老师批评的害羞的小学生,他一言不发,等待时机向黎天爱解释,可是他在心里准备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句他自己认为行之有效的办法,终于强忍着痛苦和泪水,抬起头来说:“求你别走!”
黎天爱没有说话,她一股铁了心的架势把信塞在男孩的上衣兜里,转身走了!其实当时黎天爱真的很想转过身去,她记得当时送男孩子走的时候,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再看见那个男孩子,如果他在她面前哭泣,一定要帮男孩把脸上的泪水擦干,真的把男孩带回家里去,给他煮点他爱吃的东西,可是现在她没有这么做,她头也没回地走了。男孩子走后的一段时间,黎天爱的失眠症又犯了,担心吵醒郑诺,她经常会在辗转反侧后起床到客厅去坐,一坐就坐到天明。通常郑诺都会一声不响,装作仍在睡梦中一样。
“妈妈,有时候,我好想你。”
……
“有时候我想如果我们现在还在一起多好,像我还小的时候那样……”
郑诺紧闭着眼睛,神经绷得很紧,有些头痛。
“我们不会走散也不会孤单。不是说姥爷的房子回来了,就一起搬过去住吗?现在怎么办?房子我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搬进去?”
“那天真是吓了我一跳,我就站在离你不到一米的地方,却硬生生地看着您在我面前直直的躺下去,我连伸手接住您的时间都没有,您就在我面前倒下去了。”
“我怎么办?我吓傻了,吓得我头脑发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郑诺听到客厅里不停地抽噎声,翻了个身,一滴泪顺势留下。
“妈妈,生活太沉重了,怎么办呢?”
“教教我,告诉我该怎么办?我好累……”
“天爱啊,你也长大了,懂事了,不要随便流泪,妈妈也是没有办法,以后有什么事就要靠自己了……”
“妈妈,可是天爱不想离开妈妈。”
“天爱啊,今后凡事都要自己争取,溺水时就算找不到靠岸,能抓到浮木也好。但求保住自己。记牢了吗?”
“妈妈,我记牢了,妈妈,我记牢了。”
“天爱啊,妈妈有多少话要和你说啊,有多少事要嘱咐你,妈妈真想一直看着你长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