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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却都站在这里。
格洛瑞亚看着他,不带有任何的情绪在目光里。艾维斯低着头,心里已经沉重的难以承受了。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么。殿下,看着你的样子,已经想要抛弃我了么。
从今以后,都不能再看着你,都不能再守护你,就算是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都无所谓,不能跟随在你的身边了么?
“艾维斯,收拾下,驾着马车跟我去城外的墓园。”沉静的声音传来,艾维斯点头,退下。
摆弄好马车的时候格洛瑞亚已经等着了,她打扮的是他没有见过的肃穆。黑色长裙,长发盘成一个极其婉约的造型,除了手上的戒指全身没有任何装饰,胸前别着一朵黑红色的玫瑰花,开的放肆而激烈,灿烂的好像下一刻就即将凋谢,而她的手上却捧着一把纯白色的玫瑰花。
白的就像是照亮黑暗的唯一一束光。
殿下表情很平静,但艾维斯却觉得她身上的哀伤气氛几乎就要化为实体,成为刀子在她的皮肤上来回钝钝地割着。
那样的话,他也会很疼。
格洛瑞亚上了马车,艾维斯坐到后面的驾车位子一抖缰绳轻喝一声,马儿平稳的跑了起来。身后,跟着另几位全副武装的骑士,这是艾维斯自作主张安排的,殿下没有反对。
只有一天也好,艾维斯想。和殿下再相处一天,参与殿下的生命一天,不管结局是否是绝望,悲伤。至少今天,殿下绝对不会抛弃自己。
矫健的马跑过殿前平实的石板道,跑过喧嚣的集市,穿过一座又一座府邸。守卫恭敬的打开城门,一行人穿过城门跑了出去。
马车的两旁是散散落落的灌木丛,偶尔有几只雀鸟被马蹄带起的尘土惊到,扑棱扑棱飞起来。
墓园在城外一座小山岗的半山腰处,山脚下是一片蓊蓊郁郁的树林,高大的乔木叶子相互掩映,还不太热烈的阳光从叶子的缝隙中穿过,投射到地上一个个白色的圆点。
一行人一路无话。
前几天还很丰沛的雨水使得空气分外清新,同时泥土也变得十分泥泞,离墓园还有不短的路途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端正坐在马车中的公主殿下用很低的声音说:“全体,停下。”
艾维斯一勒缰绳,伸出手来示意,跟随的几位骑士都立刻停马等待殿下吩咐。
格洛瑞亚自己打开一侧的马车门,艾维斯赶紧过去递上自己的手,格洛瑞亚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双手紧紧攥着那束纯白色的花。
艾维斯一言不发的后退,站到殿下的身后,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前面的路你们留在这里,艾维斯,牵着马陪我过去。”背对着骑士们,格洛瑞亚说。
艾维斯牵着一匹马,跟着走进了幽深的树林。跟随的骑士们躬身,看着他们走向了像是张着大口要吞噬光明的树影里,心中不知为何都有了些堵堵的感觉。
两人无言的走了一段路,前方的路泥泞不堪,格洛瑞亚停了下来。艾维斯见状,跟着停下来。
格洛瑞亚就这么侧着头,看着艾维斯,眼睛青影沉沉。
艾维斯读懂了她的指示,在心里默念一句属下得罪,牵马上前,弓下腰伸手将他的殿下抱起来。
殿下不重,身材窈窕,腰这里软软的,小腿纤细。殿下要拿着这束花,并没有揽住我的脖子。
殿下的眼睛,就像是商店里摆的从东方运来的陶瓷娃娃的,精致、剔透,没有神采。
属下好难过,因为无法一同承担殿下的悲伤。
因为,大概过了今天,可能连跟在殿下身边的资格都要失去了吧。
他将殿下妥帖的送上马,低下头,仔细的抚平殿下裙边的皱褶,黑色皮革半手套露出的手指轻轻地拍着殿下沾染着一些泥点的鹿皮鞋子。
果真已经喜欢殿下,喜欢地整个人都卑微了起来么。可是,可以这样为殿下再做一件事,好快乐。
牵着缰绳,艾维斯毫不顾忌的踏进松软的泥坑里,格洛瑞亚端坐在马背上,一手抚弄着花朵,不知道在想什么。
城外的墓园有两处,这里的是比较小型的一个。墓园周围的围栏已经有些破败了,看得出没什么人来打理,一座座墓碑毫无秩序的竖立着。
格洛瑞亚扶着艾维斯的肩头下马,一手提着裙子走过茂盛的有些过分的野草。
山里的风已经有了些秋天的温度,凉飕飕的,吹过一片仍旧是绿油油的叶,绕着一个低矮的十字架打了个旋儿,落下。还有些都看不清面容了的天使或是圣母雕像,本应该圣洁的物件散发出一种阴森的味道。而有些碑文连字迹都已经模糊了,一个人在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点记录,就这么被这山里的风一点点侵蚀、抹去。
我会死在什么地方呢,艾维斯不知为何想到这个问题。
我会以何种身份,何种面目死去,为谁而死,死得何所?
沉思间,格洛瑞亚在一个墓前停住,看着这墓碑上刻得一行字,神色是无尽的怀念和温柔。
墓碑上,残缺了几个字母,走到格洛瑞亚身后的艾维斯依稀辨认了出来。
碑文是:这里埋葬的是一位忠诚的勇者,伟大的骑士。他从东方跨海而来,跟随着自己心爱之人的脚步。即使他未拥有所爱,但他仍为她的幸福增添光彩。
这里埋葬的是一位高尚的友人,博学的老师。他毫无保留的传授他的知识,守护的心爱之人的血脉。
愿仁慈的上帝或是其他神祇赐予他的不是天堂中的永生,而是人世间的轮回,愿下一次的生命,他能得偿所愿,与爱人现世安好,被世界温柔以待。
“过来见礼,艾维斯。”格洛瑞亚的语调是艾维斯这些天想都不敢想的温柔。“这里埋葬的,是我的第一位骑士,也是我的老师,我的亲人。”
“他是一位伟大的人,艾维斯。他几乎是教会了我现在所会的一切,谋略、心计、分析。”
“可为什么,我变得使他越来越失望呢,艾维斯,为什么呢?我控制人心,操纵感情,玩弄权术,我好怕有一天再次见到老师,他会恨恨地说我没有教过你这样的学生,没有跟从过你这样的主人。”
艾维斯站到她的身旁,她笑着,悲伤地笑着,依旧没有流眼泪。
老师,格洛在利用这个单纯的男人呢,格洛在用感情操纵他,格洛在用自己试探他呢。
老师,格洛做错了吧,那为什么,你不再像以前那样狠狠地教训我了。
树林间传来沙沙沙的声音,好像潜伏着不安份的鬼魅。
“殿下,还记得属下呈上的家信么?”艾维斯看向面前的墓碑,说着。
“殿下在回答属下的疑惑的时候,属下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格洛瑞亚低下身子,将手中的一捧白玫瑰送到墓碑前面的石阶上。象征着纯洁和至死不渝的花朵在风中传递出悠远的芬芳。
“因为,属下想得到殿下的信任,完整的、毫无保留的信任,殿下能够毫不犹豫的将属下纳入可信任的人的范畴,能够放心的倚仗甚至是依赖属下,属下曾经觉得这就是属下最大的愿望。”
他们二人缓缓迈出墓园,艾维斯轻巧的将格洛瑞亚抱上马,就这么牵着马继续剖白自己的内心。
“可这些天,属下想的很明白了。殿下问属下是否信任您,属下以为自己很信任,但是,要是真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属下就不会误会殿下了。”
风开始吹了起来,不仅使得林间枝叶摇动的厉害,也扬起了格洛瑞亚的裙摆。
“据属下了解到,忠心跟随殿下,殿下也视为心腹的骑士,几乎都是独自一人。也就是说,属下是唯一一个可以被要挟而成为弱点的人。属下,竟然成了殿下的弱点呢。”
“殿下真的太好了,帮着属下保护了自己的弱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对面树林里见不得光的杀手们,恐怕手上还会装作拿捏到属下的弱点的样子吧。要是没有殿下,属下的父母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平常严肃而冷峻的声音,在此时竟有了说不出的温暖味道,沉默寡言的他也是下定了决心,才会说出这些话吧。
他停下牵马的动作。这里离跟随的骑士们的地方太远,而且对面来的人不算少,有点难对付呢。
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刚刚围上来的吧。
“属下仔细的回忆过了,殿下虽然有些事情没有让属下知道,但是殿下对属下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做假。属下太愚蠢了,连谎言都不屑说的殿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殿下,这位骑士会因你而骄傲的。因为,属下的也心一样,为有了您这样的主人而骄傲着。至于殿下曾经问过的问题……
属下现在可以再回答一次么,殿下?”艾维斯将格洛瑞亚温柔拉下马,拍拍马儿,它踢踢踏踏的跑走了。
格洛瑞亚点头。
“我,艾维斯。李,无比的,信任格洛瑞亚。辛诺特公主殿下。以生命和荣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