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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电话,关掉手机,换上新床单和新被子,为自己制作一个抬眼即见的座右铭,不是防守是自守。守不住自己的人,是最没出息、最可怜的人,我不想再做这样的人了。上帝的安排总是对的,他看我被这桩自寻的病痛折磨得再也不会温柔、不会忍耐,不能爱也不能真正去宽容的时候,就借你的手把这团折磨我多年的病灶拿掉了!
李文菊老师冒着寒风叩响了家门,脚手不停地从昨天忙到今天,收拾衣柜,洗餐具,打扫厨房,还包了那么多饺子……她和我那位远远高标于尘世良善之上的同学,是肉身的圣母和天使啊。她说:快乐说出去,是一种宽展;痛苦说出去,是一种冒险。她父亲9月去世,到现在两个多月了,她连自己的未婚夫都没告诉!真让我这个连“老鼠来例假”这么小的事儿都扛不住的人无地自容!
要紧的是实实在在的内容,而不是形式。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相信,一个相对隔绝的环境,能让我建设出独立的信心和生活,帮助我一天天脱离那垛虚设的墙,不再饮鸩止渴。我亲爱的儿子,你连前面的路都为我规划好了:再难的日子也是一天一天连接起来的,你先试着三天、七天、十天、一个月,慢慢把清净的日子一段一段增长,到最后,长久平安的好日子就来了……
感谢上帝,他把这样一个忍下剜心之痛反来为老妈疗伤的儿子赐给我,我如果再不争气,真是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了!亲爱的儿子,就按咱们的约定,放寒假前,我把第二本书稿精编出来,你把各门功课学到自己的最高水平!
“石头啊,你不能比人更软弱!”这句千百万不屈的俄罗斯人用生命刻在彼得堡城墙上的话,我会当作拯救灵魂的良药,每天念几十遍儿,直到改变我多年的懒散,调理好我的日常生活,挺直我的脊梁,让心灵再次充满爱和温柔,让我重新成为一棵哗啦啦摇响阳光的大杨树!然后就以这杨树的形象,安安心心等待完全属于我的白发王子!
儿子,相信我、给我力量吧!
我和你一同走过
亲爱的小星星:
老北风在窗外吼了一夜,我惦念着你,浑身上下都是寒冷吹透我儿子的凉!夜间,有你哥哥里外三新的厚被子,掖好裹紧,是不会冷的。最担心白天,教室门窗朝北,又在无遮无拦的楼上,你这个倔强的小猴头儿,没有羽绒服,也没有棉袄,我知道你不想套一层又一层,连羊毛衫都不会加的!你腿上里外不沾棉和毛,只有薄薄的两层布,一刮就透!想见你缩着脖子往教室跑的样子,想见你端着水淋淋的饭缸,瑟缩着排队打饭的样子,我怎么睡得着?这个周末,无论如何,也要去买条毛裤,买件羽绒服,别再心疼钱好吗?
这次月考,不管成绩如何,我都要大声赞赏!你克制着内心的痛苦,全力支撑老妈度过因蒙羞而丧失理性的坏日子。儿子啊,学习不就是为了成长吗?这些天你腿不打弯儿腰不颤,担当起一家之主的职责,从一个不足五尺的应门之童,成长为独立支撑门户的男子汉,这成长的速度,是三个百分的N次方也无法匹敌的!
考门夫人的《黑山之路》中有个箴言:“有人问一个在美国缉私船上工作的舵手:‘你很熟悉海边的每一块暗礁吗?’他回答说:‘不,我只要知道哪里没有礁石就可以了。’”
回头想想,所谓的“折腾”,所谓过不去的坎儿,只要我不像学骑自行车的人,放着明光大道不走,偏要对准小小的破砖烂瓦撞上去,只要我能像那个舵手一样对暗礁忽略不计,所有的一切就不会对我形成威胁与伤害。地球不是依旧在屁股底下忽悠忽悠地转吗?
无眠的夜里,我轮换着思念你和你哥哥,终又听到了生与死安然交接的声音,听到了水在大地上绵绵不绝的流淌。生命凋谢有什么可怕?我有你,还有我心爱的漫儿,即使我凋零殆尽,也会因为儿子们的珍藏而得以完满保全。
感谢上帝!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是海子说的,也是老妈说的,说给你,说给你哥哥。
这星期,我编了六万字的书稿,按这样的速度,你哥哥回来之前,编校两遍儿是没问题的。
爱你的老妈2005年12月14日
一枝红玫瑰
亲爱的小星星:
透过四层楼梯的豁口,一个俯首,一个仰脸,一层一个飞吻,我们告别。
在这次命运的
地震中,岩架碰撞,大陆漂移,喷射的岩浆灼伤我的眼睛,错位的地磁迷乱我的心智,儿子呀,是你牢牢把稳意志的舵把,一飞冲天,啄破层云,让纯净的阳光倾泻而下,冲掉了黏附在真实之上的幻影,托举起我的灵魂,让它恢复了快乐游荡的本性。
亲爱的儿子,班级17名,它不是分数,是心智丰盈的纪录,是意志顽强的刻度,是挺举老妈的温厚有力的臂膀啊。在新学校不足一年,你又担任了体育委员,证明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个自立于世的男子汉。儿子啊,仅这两点,再大的痛苦,老妈也是愿意忍的。
为了我能度过眼前这条河沟子,你把电话藏到了我找不到的地方。谢谢你的懂得!
冷静下来想一想,你哥哥的看法也许是对的。多年来,情感的风爆一直没有停止过对我的蹂躏,在婚姻这座围城,受害者似乎是我命定的角色,究其原因,错,并不尽在他人。天生敏感,加上现实的伤害,把我变成一只被剥了皮的猫,稍一碰触,便痛彻骨髓。文学气质造就的洁癖,常常让我从一个极端跳向另一个极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真实的磨难加诸我的痛苦,也许远远比不上虚拟的多。
记得王蒙说过,爱情是一种化学现象,我想,痛苦也是。这些天我努力加餐饭之外,每天一杯浓咖啡,两粒洋参含片,最难得朋友们襁褓一样温暖的呵护,使我的精神一直处在饱满昂扬状态,压在心里的重重迷雾,差不多已经化为脚下可以观赏的云海了。
今天早上去广场散步,有一只喜鹊站在花坛的围槛上,扭过头儿,眼睛骨碌碌看我。就在它的脚下,躺着一枝半开的红玫瑰。捡起来闻闻,一团欣悦刹那间烘热了我的心怀。广场上人来人往,偏是我拾到了这枝玫瑰,一定是上帝送给我的。带回家,和另外三枝一起,我把它养在插有百合的花瓶里。绞缠多日的心结,砰一声散落在地,久违的松爽绽放开来。
对于我这种为心灵而活的人来说,大脑中瞬息万变的化学反应,痛苦远远多于快乐。但公平的讲,经过时间的增删,痛苦最终带给我的财富,远远大于轻浅的快乐,这应当是宇宙的另一守恒定律。
亲爱的儿子,谢谢你为我提供了得以喘息的河岸,让我静下心来,结算一下这份生活的清单,终于明白,只要我不想成为自己的地狱,任是什么力量也休想把我推下去。
生命的绝色版画
亲爱的小星星:
开晨会的时候,我看见被寒风剥光的杨树爆出了花生米大的芽包。中午散步的时候,我闻到了枯草恋人鼻息的干香,心情松爽,明亮亮地开裂出一片天光……
冰消雪融,从哪个岩隙开始?风吹鹅毛一样,掠过被狂风戗乱的霜草,空洞了坚如铁石的冰雪,让起自地心的潮润,草芽子一样涌出来?
儿子呀,那天他刚一踏上楼梯,你就听到了脚步,眉开眼笑,跑去开门。五层楼,八十级台阶,脚步杂沓,无论深夜还是白天,我永远都分不清谁是谁。况且他的脚步缓慢到几无声息,到了门口也很难听见。说到底,还是血浓于水的心灵感应,在轰响着的电视声浪里,触动了你敏感的心弦!
一个多月,我钻进不堪回首的往事,死胡同走到底,自己把自己放文火上烤。儿子,你小小年纪,却掩藏了自己的心事,一遍又一遍抚恤老妈,懂事得令人心酸。我不吃饭,你就不端碗,我睡不着觉,你额头对着额头牴来牴去,两只手在我的耳轮上轻轻地揉:喳喳—喳喳—喳喳—春风错动冰枝,铁石之心,也被你暖化了!
那年那月,我从一个村庄去另一个村庄,顺着一条田间小路,穿过大片豌豆地。艳阳四月,人和大地上的庄稼一起,被明亮而软和的野气吹透。豌豆花和饱得不能再饱的露珠,闪烁着一地繁星,蓝天下推涌向远,是任何画家都描绘不出的图案。靠近根部的豆荚已经饱了,沉甸甸将空心的茎秧坠向泥土,一团团卧在那儿,曲颈向空,如同跪乳的羊羔儿。
隔着岁月回望,我不由惊叹,上帝自有自己的篇章!广袤无垠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