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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董亮牵着他离开，我释然，回武室。我的老师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大概六十岁左右，有花白的胡须，鬓边的老年斑给他增添了几分垂暮的沧桑。而身体确是灵活自如，柔韧有度，似是蕴藏了巨大的力量。
他正在讲解太极的一些基本动作，沉稳的声音，条理清晰，带着动作示范。用温暖的眼神示意我回到原来的位置。
第十六章 万劫不复
董亮以正式赔礼道歉为由，在结束太极课之后，请我和Peter在太极馆附近一家不错的餐厅吃饭。Peter报仇一样的瞅着最贵的菜猛点，我示意服务员不要在意他的取闹。随即点了几个他爱吃的菜式，便把菜谱给了董亮。
“你教育孩子的方式很特别，和你在一起他一定很快乐。”清酒般的笑。
“何以见得？”我看着Peter把餐巾在胸前弄好，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他笑。
“你安慰他的那些话啊，又是圣斗士，又是变形金刚的。也幸亏这些都不存在，要不然我还真是被超人送到火星回不来了。”
“或许吧！快不快乐，只有他这个当事人知道。”我勾勾他的小鼻子，这家伙，菜一上来就把我撇在一边不理我了，吃的嘴上满是油渍，像只花猫。
“你真的变了很多。”董亮这句话，让我很诧异。
“你不了解以前的我，如何知道我变了？”
“我自认为还是很了解你的。”他抹了嘴角，喝一口红酒。“你以前很内向，不过人缘还是不错的。看小说和学习都很努力，除此之外的事都漠不关心，极其简单的一个人，但是，我看得出，你的心里一定装了很多东西。”
“是吗？”我怀疑的看着他，他竟对我这么了解？而我却不记得他任何事。
“噢，对了，我还记得你那次唱歌儿呢！”他兴致勃勃。“你还记得吧？你跟班长同月同日生，那天的生日Party是全班同学给你们过得。真是忘不了，你唱歌的样子，那眼神明明看着我们，却当我们不存在似的，唱完之后也不理会我们的掌声，还自顾自的又哼了一遍。还记得吗？还是罗伊恩把你从讲台上拉下来的呢！”
“我都不记得了，好像我的记忆中没有那段时间。”那段时间里没有水临川，记忆，也被自动剔除了吧。
“当时我很纳闷，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还那么充实。”他滔滔不绝。“哎，还有啊，那次晚典的时候，你自告奋勇的给我们读你最喜欢的小说，小说的名字我都记不起来了。不过你当时那样子，就像是在演电影似的，我们看得都呆住了。更离谱的是，你读完了，自己伤感了半天，又出去散步了。我可真是败给你了。”
我笑笑，无语。自己竟做出这样的事吗？
“哎？老师，小姨还有什么好玩儿的事？”
“嗯——还有，她跑得很快，在我们学校的田径赛上，800米赛跑还夺了冠军呢！不过啊，她跑完就晕倒了，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得了冠军吧，肯定也不知道是谁把她送到医务室的……”
我默默吃着，耳边充斥着董亮关于我的回忆和Peter的笑声。慨叹自己失去的回忆，竟被他记得这么详细。又想起那天叶连息满墙的画——那被定格成不同风格的等待的姿势，以及，那个和Peter共同做的梦。觉得自己仿佛坠进了万丈深渊……
周末，天空是艳丽的，蓝与白是明亮的对比。送Peter到艺术学校时，在门口买了晚报。一边走，一边随意的翻看。
却在看到那个图片时呆住了。“电视台制作人***新婚丈夫顾鉴夜宿在外偷欢，风流成性……”裸着上身的男人，迷离的眼神，熟悉的面孔……我终于明白，什么才是“万劫不复”。
“Peter，凤姨和戴姨那边有些事，我去一下，放学来接你。”
Peter答应了，尽管不情愿。他拉我弯腰，在我的脸颊留下轻吻，便跑进教学楼了。
仍是在老地方见了面，伊恩早到了。看到我担心的样子，先奚落了一顿。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才刚刚开始。”Daisy说，眼神里是淡漠。
“刚开始？他知道是你们做的吗？他万一去告诽谤呢？”我觉得舌头都在打结，我奇怪她们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音，你知道吗？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我没拉你进来……”Daisy仔细端详着自己染成黑色的指甲，神情妖冶，语气里浓浓的慨叹。
“别担心，去找他的不是我们，只是一个公用电话，还有一杯冰水。”琳笑着安慰我。
“这点子还是我想到的呢，怎么样，够创意吧？”伊恩的眼神里翻着精光，想让我夸她几句。
“喂！我可是在担心你们啊！别这么没人性了，好不好。”
伊恩搂过我的肩膀，“你啊！把这心思用到Peter身上吧，我们幸福的冒泡呢。”
“Daisy，我不希望你们有事，要适可而止。”我劝道。
她们要害得是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尽管那男人伤她们很重，可她们仍是有情的。爱之深，责之切。伤害他，她们也是在割舍掉那些情意。这情，一旦发生了，怎么可能割舍的掉？他若万劫不复了，她们真的快乐吗？怕是都跟着万劫不复了！
“你在躲着我？”Peter从五楼跑到四楼，又从四楼跑下去了。我一直恍惚着考虑这些事情，竟没看到叶连息已经在楼梯转角处堵着我。
“躲？我躲你干什么？”
“那你怎么没有去走廊？”他的眼神里竟带了质问，那冰冷的气息又开始蔓延。
“朋友那边有些事……”
“噢！上次我和你提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他逼上前，把我禁锢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可以闻到他身上清新自然的气息，伴着墨香与冰冷。
“我……什么事情啊？”脸烧得厉害，看他这样子像杀人，能装则装吧。
“你是想听我再说一遍，还是让我吻你？”他离得我更近，长而直的黑发垂下来，搭在我的额上。
“我，还没有考虑好……”剩下的话，已经被他吞噬。
他的唇冰冷而轻柔，辗转在我的唇间，丝丝清甜。我僵在那里不敢动，人的体温怎么可能这么冷？手、唇，都是冰冷的。
“音，在想什么？”他的唇依旧贴着我的，呼吸之间交织着两人的气息。
“我……”我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推开他的，却没想到，他已经先一步，把我抱在怀里，那舌不着痕迹的已探入我的唇间，那温度让我战栗。这吻，太过漫长，让我想起Daisy那句“万劫不复”！
第十七章 羡慕的微笑
“小姨？”谢天谢地，Peter终于记起我来了。“老师？你抱着小姨做什么？小姨是我的，不准你抱。”Peter上前来推他，却被他反手提起来。
一个教习国画的老师有这么大的力气吗？他提着Peter的样子，似是抓了一只小鸡。“我就是抱了，怎么样？”
“叶连息，你不要吓到他，请你把他放下来。”我努力调整呼吸。
“你这个大坏蛋，把我放下！”Peter在半空挣扎着喊，这一幕让我想起那个梦。
“你的体温为什么是冰冷的？”
“答应我说的那件事情，就告诉你。”他的手一抖，把Peter吓得大叫。
“好啊，那你把Peter从这丢下去吧，顺便我也跳下去。”我是被吓大的？威胁，最没有力度的较量。
Peter安然着陆，马上跑过来，站在我身边。或许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国画老师在沉静的背后，竟隐藏了这样的本性。
我把手提包给Peter，拍拍他的肩膀。“去校门口的小店里，买两只巧克力冰激凌，你也可以要香草的。去吧。”
看着Peter跑下楼，我仍是背对着他。“Peter一直在做一个梦，梦到我被一只大蝙蝠抓走了，他一直追着喊着让蝙蝠放我下来……”
“很奇怪的梦！”他用冰冷的手拍拍我的肩膀。“去我办公室聊吧。”
“不用了。你不想讲出来，我也不会勉强。”或许，张盛说的对，吸血蝙蝠真的存在。或许，他就是其中之一。
“音，我不是不想说，而是时机未到。你冰雪聪明，自己也会多少知道一些的，我说的都是多余的。”他下楼走了，拍我肩膀的手，在颤抖，似是隐忍着什么。他走下楼梯，不看我一眼，没有再见。
从教学楼里出来，天空依然的艳丽，灼热阳光照在略略冰冷的皮肤上，骨头微微的不适。温差的骤然变化，会这样难受吗？忍不住回头仰望整个教学楼——废旧的样子，却很整洁，带着冰冷庄严的气息。
“你要走了吗？”却是那个叫义正的人，站在教学楼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啊？你是在同我说话吗？”
“是，你的名字是叫音吗？”他笑着问，不似前两次见面的莽撞。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话。”依然是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