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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视蛇国的几年生活为一生中的污点,不愿任何人知道,如果知道丹红就在燕京,而夜华又在这附近,定会恐慌。
芷容不愿母亲为这事忧心。
更不愿母亲为了自保,做出什么事来中伤到夜华。
以母亲对她的了解,寻常借口都骗不过母亲,前前后后想了十七八个理由,都觉得不妥当,望望天色,已经不早,如果今天让母亲连夜起程,更让母亲起疑。
索性先回去,见步行步。
回到别苑,把马送去马棚,见下人正在喂马,那匹马十分神骏,是她不曾见过的,';咦';了一声,”家里来客人了?”
不介意与他同骑
下人道:”是肖公子来了
芷容怔了一下,把马缰丢给下人。
“真是有钱人这么一匹马只怕不下万金。
进了屋,果然见肖华正陪着母亲说话。
自从父亲给她物色的夫家接而连三的挂掉,母亲脸上再没有看见过笑容,这会儿母亲脸上竟难得地浮着笑意。
肖华见芷容进来,礼貌地站起身。
今天他穿了件合体的月牙白长袍,头发挽成髻,束着条与衣裳同色的发带,越加显得清峻洒然。
芷容瞥了他一眼,给母亲请过安,在母亲身边坐下,重看向肖华,“你怎么来了?”
肖华等她坐好,才重落了坐,“今天这边商铺有批新货到,需要我验验货,就顺道过来看看夫人
芷容哪能信他,他的买卖都铺了半边天下,如果哪里到货都要他亲自验,再给他十条腿,他也跑不过来。
茹夫人笑着道:“今天是风灯节,他是过来问问我们要不要回去放风灯
芷容双眸一亮,刚才还在想找什么借口回京,现在连借口都不用找了,“好啊,我们好几年没放过风灯了。娘,我们赶紧走吧
茹夫人笑着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孩子,“都这个时辰了,快马加鞭或许才能赶得上,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你们去吧
芷容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起身,把肖华一拉,“走
肖华不急不缓地起身,给茹夫人辞行。
芷容也确实是想去放盏风灯,许上一个愿。
见肖华慢慢腾腾地,索性拽着他往外走,“赶紧走啊,再磨蹭下去,灯脚都看不见了
肖华颇为尴尬,无奈地冲着茹夫人一笑。
茹夫人和蔼笑道:“去吧
望着被女儿拉扯得歪歪斜斜出门的肖华,轻叹了口气。
他们两小无猜,一块长大,任女儿如何顽皮,肖华都能毫无条件地包容。
芷容惹事,肖华跟在她后头,帮她收拾残局。
芷容闯祸,肖华揽在自己身上,代她挨打受罚。
芷容说不曾见过火狐,他便托着人,花着重金,请人同他一起进深山老林里捉了一只出来给她看,看过之后,又亲自送返老林放生。
那会儿,她想,如果芷容要天上的月亮,或许他都会想办法捅下来。
如果当初不是她的私心,逼肖华发那些誓言,或许女儿也不必遭这些年的罪。
如今芷容和平阳王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以肖华的人脉,早晚知道,等他知道,就算没有那些誓言,也不可能再象以前一样对待芷容。
茹夫人神色晦暗,天意弄人。
芷容一边催着马夫给自己的马喂草,一边望着天色叹气,“看样子,就算赶回去,也看不见几盏风灯了
肖华牵着自己的追风马,微微一笑,道:“如果你不介意与我同乘一骑,我们到了京城,还来得及饱餐一顿
他的追风马堪比汗血宝马,比寻常骏马快了一倍有多的速度。这时出发,到了京城,天还没黑。而放风灯的人,往往要在天黑了以后才会陆续出来。
别打主意
芷容是认得好马的,刚才在马棚见着这匹追风,就眼馋了一回,眼珠子在肖华的马身上溜了一圈,眼角刚刚牵起一丝笑意。
肖华立即道:“只是同乘,不是送你,别打我这马的主意
芷容小嘴一扁,“稀罕
不等肖华招呼,脚尖一点,跃上追风马背。
哪知这马看着温顺,却是个烈性子,见有生人上了马背,立刻腾起前蹄,将没有留神的芷容抛下马背。
好在芷容身手敏捷,才没被摔个墩。
芷容瞪着歪脸看着她的追风,来了脾气,倒不信骑不上它,又直跃上马背。
然这马却十分灵性,没等她坐下,竟向前冲开,生生地躲了开去。
芷容脸一沉,“我还不信了又向追风追去。
手腕一紧,回头,竟是被肖华拉住。
“等你驯得它来,真连风灯尾都看不着了肖华微笑着唤了追风过来,轻轻巧巧地翻身上马,把手递给芷容,“上来
芷容瞪着追风,追风也瞪着她,人眼瞪马眼,芷容竟看出马眼里的谑戏,顿时无语。
虽然不服气,但回京是第一大事。
马嘛,今天驯不了,改天总能驯着,从善如流地把手放在肖华手中。
肖华握着她软柔细嫩的小手,心神微微一荡,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牵过她的手。
余光见芷容向他望来,收敛了心神,把视线从握在一起的那双手上移开,轻轻一带,芷容就轻飘飘地坐在他身前。
芷容摸了追风的脖子一把,道:“这牲畜真是势利眼,对你这种大财主就服服帖帖
肖华笑了一声,“不是我这种大财主,而是只对我
芷容撇嘴,“你就得瑟吧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这速度比她平时所骑的马,不知快了多少,马背上却丝毫不觉得颠簸,更是流了一地的口水,“你打哪儿弄了这么匹马?”
“自家马下的小驹子,我亲手喂大
“什么时候,让你家马,也给我下只小驹子?”芷容两眼都冒了红心。
哪知肖华神色一黯,“它娘……死了……”
它母亲随他征战多年,同他一起出生入死,踏着敌军的尸骸,保得北燕这片天下。
一次被敌军袭营,他们三千铁骑被对方的二万大军围得水泄不通,那会儿,它已经临产,却驮着他与他的三千铁骑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
他和他的三千铁骑活了下来,但它却在他脱离危险后倒,临死前产下这只小马驹。
芷容心里一阵难受,轻拍了拍追风,“赶明儿我去给你找个好丈夫
肖华哑然一笑,心里的怅意淡去不少,“它是公的
芷容愕了一下,一本正经道:“现在流行断袖
肖华,“……”
芷容等了一阵,不再听见肖华说话,转头看去。
只见他目视着前方,瞳眸漆黑如墨,面色淡淡,其人温润如玉……
蓦然觉得第一次在涯边看见更在抚琴的那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
这么静静地看着,竟有些痴了。
温情
他低头下来,看着痴痴望着他的那双媚眼,也再移不去别处。
两人相顾无言,只听见风声从耳边啸过。
一粒小砂石被风卷起,在芷容面颊上掠过,雪白肌肤上擦出一道浅浅地擦迹。
他垂眼见到,明知她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大大小小的伤只怕是受过无数次,但仍心痛地抬手,玉笋般的指尖轻轻抚过那道浅浅红痕。
芷容骤然惊醒,脸上的那点火辣辣的痛,对她而言毫不足道,哪里会在意,转脸避开轻抚着自己面颊的手指,看向前方。
又有风卷起地上落叶,飘上半空。
这几年,芷容外出执行任务,时常为了赶时间,一路快马加鞭,面颊被路上砂石刮伤不计其数,砂石都从来无暇理会,哪还会在意翻卷而来的落叶。
压根就没想过抬手去拂一拂即将飞向自己的落叶。
哪知,身体突然被人扳着转了个方向,抬眼堪堪对上一双黑不见底的眼,淡淡噪音跟着响起,“风大,别再擦花了脸
芷容不以为然地撇了嘴角,“不过几道划痕,有什么关系
眼前那双黑眸从她脸上挪开,重看向前方道路,轻飘飘地声音却传入她耳中,“确实没什么关系,不过我怕一会儿进了京,别人瞧着,以是为我把你的脸抓花的
芷容‘噗嗤’地笑出声,正想取笑他几句,一股清冷白玉兰香隐隐飘来,将她慢慢罩住,呼吸间竟是那股若有若无的冷香。
笑意在眼角渐渐僵住。
恍然被血红液体蒙了的眼前那方白色衣袍,似乎还能感觉到冰冷手指抚上额头;又恍然间似涯边紧拉住她的那只手,袖中飘来若有若无的白玉兰花香。
恍恍惚惚,竟无分分辩。
她被他扳得侧身而坐,追风虽然平稳,但他怕她一个没留意滑跌下去,一只手臂环在她腰间,将她稳稳圈住。
低下头,见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然神色恍惚,却不知想去了何处,微垂头下来,凝看着她的眼,低声问道:“怎么?”
芷容回神,“没什么垂下眼,不再看他的眼,怕再看下去,又想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