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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容百思不得其解。
将面具推开,起身,伸了个懒腰。
既然重回来了,这日子就得接着过下去。
在房中窝了三天,闷得起灰,是该出去走走。
与琪去了倒水,还没回来,她也不等,一个人出了房门,在府中漫无目的地闲逛。
到了一处幽静处,听见一缕悠婉琴声,情不自禁地寻着琴声走去。
冬青树下,设着琴案,肖华一身白衣,笔挺地坐在案后,温玉般的面庞在绿树丛间,更显清新精致,阔袖半掩中,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从容地轻抚琴弦,对她的出现,全不理会。
芷容走过去,蹲趴在琴案前,手支着下颚,开始认真的打量他。
他眉黑如黛,眸子狭长,睫毛又黑又密,漆黑的睫毛根部勾画出极好看的眼线弧度微微上挑,鼻梁挺直如削,唇很薄,泛着柔软的橘色光泽,极是诱人,让人很想伸手去触摸,或者凑上去咬上一口,看是不是如所见的一样柔软细嫩。
她这么想,也就真做了,当真伸了手指去触碰他的唇。
肖华是四儿,怎么办?
他抬起头,眼里凝着诧异。
芷容的手指落空,没能点上他的唇,停在半空中,有些傻,挤了个笑脸,讪讪地垂下手,落在琴弦上,发出难听的声音。
他又垂眼下去,继续弹自己的琴,她荒诞和顽皮的举动太多,他实在懒得追究理会。
芷容胡乱拨弄琴弦,在他美妙的琴曲中添加噪音。
她现在最想的,就是将平阳王那个混蛋忘得干干净净,灰渣都不剩上一点。
偏偏肖华的眼睛跟那人很象,又都会弹琴,看着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混蛋,那惨不堪言的一夜,这叫她怎么忘?
心痛中,却又想到另一桩让她头头痛的事。
她曾答应四儿,初夜给他……
如果肖华真的是四儿,他追究起来,她怎么办?
芷容一个头三个头。
干脆他不提,就当作没有四儿这么个人?
漫声问道:“老张头怎么样了?”
“府中虽然查出是你偷了乳猪出去,但给了谁,只得与琪和你知道,与琪不会胡乱说话,如果你不往外乱拱,又有谁知道?”肖华自顾弹琴,曲子丝毫不受她乱弹琴影响。
芷容撇嘴,感情在他眼中,她就是个不靠谱的人,“昨晚谢谢你
肖华睨了她一眼,唇角露出一抹浅淡笑意,视线重新落回琴弦,神情淡泊,“摔了一摔,和过去大不相同了,居然会说‘谢’字,如果再摔一摔,能不能懂事些?”
芷容扁了嘴,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味道,好象他巴不得他再摔一摔。
芷容不记得,过去的她是什么性格,但后来她这两年多,经历过那许多的事情,性情自然有所改变。
坐了一阵,见他不爱搭理,有些无趣,正想走开,蓦然听他问道:“你真记得我?”
芷容点头,趴了回去,问道:“你多大了?”
肖华弹琴的手即时僵住,愕然抬起头来,看向她一脸无害的清纯小脸,刚刚才说记得他。
绿树林中只剩下她勾弹出来的刺耳噪音,她皱眉,“十八?”
肖华轻叹了口气,原来她记起的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名字,“或许
或许?芷容拧眉,“二十?”
他漫不经心,“有可能
芷容开始无语,“二十二?”
他声音仍淡,“也有可能
芷容没了耐心,“到底多少?”
他轻飘飘的睨了她一眼,笑了笑,“有何关系一派的无所谓,对他而言小几岁,长几岁没有什么区别。
芷容撇嘴,照着与琪的说法,他就是二十,还有什么可卖关子的,“我马上十五了
肖华不禁莞尔,“那又如何?”语调悠闲随意。
芷容皱眉,“很不合适的年纪
肖华迷惑,“呃?”
“到了十五,就可以嫁人了芷容蹙着眉头,象她这样的身份,大多十五便会被嫁出去,而且嫁的不是皇子就是重臣之子。
平阳王和太子都认得她,如果她被嫁进宫里,麻烦可就大了。
如果能恢复功力,大可离家出走,大千南北任她逍遥,但那样的话,就再也不能照看母亲。
我嫁你吧
照着这府中的情形来看,如果她一个人走了,母亲是少不了的气受。
她不忍心。
所以她得寻个可以一直赖在府里的借口。
那样就可以远远避开平阳王那混蛋。
肖华眉目舒展,笑了,宛如月华清流一样柔婉宁和,“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芷容凝看着他,心里说,我不想再遇见和你长得很象的那个人。
不过这种话,只能在心里说说,“不知呢,反正就这么想了
肖华笑着摇头,又开始弹自己的琴。
“你成家了吗?”芷容数着他垂落的长睫,寻常人家,男子二十岁早儿女缠膝。
“自然没有他真正意识到,她和以前大不相同。
“你长得这么好,一定有很多姑娘赶着嫁你,为什么不娶?”
“府中事务繁多,哪有心思理会旁他
“要不我嫁你吧
‘咚’地一声,琴弦在他指间断了一根,他从容地拉回琴弦,重新接驳,“你未满十五
“先定下来,我十五,你二十,年龄上也挺合适。再说,我们好歹也是青梅竹马,彼此熟悉,总强过嫁娶些全然不知是猫是狗的家伙照着上次坠楼身亡前的经厉,最后一眼看见的人应该是他。
芷容想,她死的时候,他的手抖得那么厉害,他对她的死,一定是在意的。
按与琪的说法,他与她从小青梅竹马。
以她生命即将结束的刹那间的记忆,或许他们之间真有些什么。
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她很想知道。
如果记起他们之间的纠葛,或许就能明白与平阳王之间,为什么会有那些无法认同,却又无法割舍的情感。
肖华心尖上象被一根刺,狠狠地刺进,痛得一抽搐。
他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她却宁肯嫁给已经忘掉的人,也要跟他平阳王的身份完全断去关系。
如同她上一世,与他已是夫妻,还育有孩儿,她却也狠得下心舍下。
‘绝情’二字,真是归她莫属。
心里虽痛,表上却如和熙春风,只是眼底又黑又沉,让芷容看不出他真心的喜怒。
他道:“过去,以你的性子,我们只算得上竹马竹马。娶了你,和断袖有什么区别?再说,你还记得过去?”
芷容微微一怔,把自己从上看到下,明明是个女子,哪里象男人了?
至于过去,真是记不得了。
“现在虽然不记得,但或许慢慢就记起了,再说又不是真的竹马竹马。以后我在人面前,文静些,或许你就能看成青梅竹马了
“我怕靖国公打断我的腿他淡睨了她一眼,起身抱着长琴,漫步而去,只丢下淡淡一句,“再说你的性子文静得了么?等你文静了,母猪都上了树
芷容说嫁他,是想从他口中探出与他的关系经,结果碰了个钉子,直接被人拒绝,什么也没能问出来,两眼望了回天,扁嘴,“稀罕
她想用嫁人来试探肖华,而另一个人却真心想芷容早些嫁出去。
绑作一堆嫁
那就是月茹。
因为只有女儿嫁了人,才能让女儿避开燕皇那双贼眼。
芷容才回府,靖国公本不舍得芷容,想再留她两年。
但经不住夫人的枕边风,只得开始给芷容物色人家。
一日,楚太君听说燕京来了位精通阴阳的癞头和尚,巴巴地赶着靖国公去接进府。
靖国公是武将,双手沾满血腥,不喜欢阴阳一说。
但拗不过母亲,只得派人打听到癞头和尚落脚之处,带了家人亲自去接,结果一看,竟是当年说府里添多一个男丁,芷容就能养活的那个和尚,满心欢喜。
癞头和尚刚刚进府,就看见在府中闲逛的碧瑶,眉头一皱,道:“此女祸国殃民
靖国公虽然对这个女儿不是很喜欢,但被人说成祸国殃民,仍是大怒,压着怒气,派人去请母亲出来。
癞头和尚无视靖国公黑下去的脸,突然道:“将军还有一女,可否容和尚一观面相?”
靖国公心里虽然不喜,但也想知道,这和尚见了芷容又能说出什么话,叫人去唤芷容前来。
癞头和尚见着芷容,吃了一惊,道:“此女兴国旺民之相,不过……”
靖国公听他说芷容是兴国旺民之相,刚才的怒意淡去不少,听到‘不过’二字,心头又是一紧,“不过什么?”
“不过却是克夫之命……”
癞头和尚话没说完,靖国公已经是怒不可遏,也不等楚太君前来,直接叫人将癞头和尚轰出府去。
癞头和尚被楚公府的家丁拉拽着,不死心地嚷道:“将军要想改变大小姐祸国殃民之命,只能二女同嫁一夫,才能免去祸国之灾。而二小姐除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