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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王冬霞原是个在商场里卖鞋的女子,不知怎么进了快报,后来在快报和一个有妇之夫的男记者亲密接触上了,稍不顺意就同男记者又哭又闹的。一次闹脾气,在自家强迫男记者和她做爱之后,竟让男记者付钱,男记者不从,她一气这下便将男记者的衣裤从五楼扔了下去。这个故事不完整,因为后来光着身子的男记者是怎么走的,没听圈里的谁交代过。但这也正给我们留足了想象的空间:或者王冬霞心软了,下楼又把衣服裤子拾了上来,或者衣服裤子已经被捡破烂的老头拾走了,男记者就只有穿着女人的衣裤走人——第二种结果是很能让人喷饭的那种。后来听说男记者也到了晚报,不过到现在我还没遇见过他。
进了摄影部,免不了和几个熟人寒暄,徐东给我找了个空位电脑,告诉我愿怎么用就怎么用吧,有色网站只要你能上去你就上。然后他坐在一个电脑前装模作样地写稿子。我一直认为徐冬写起稿子来就是装模作样的,一个摄影记者,忽然也能操刀写字了,让我这个专业码字的很不舒服。
我浏览着新浪网上的新闻,很用心。自从从事了神圣的新闻事业,我就喜欢上了看看网上或听听电视里的新闻。记得“9。11”那个早晨,我一连接了圈里人十几个电话,最先打电话把我从睡梦中吵醒的就是徐冬,我打开电视,看着那两座摩天大楼在撞击中横腰折断,我激动地不得了:“狗日的美帝国,你们也有今天啊!”但后来面对国内外媒体一致的宣传方向,我认识到了自己的狭隘。
一个国家的数千人民遭恐怖分子袭击身亡,这是多么令人心痛的事啊,我们应该同情他们,而痛斥恐怖分子。我是个公民,不只是中国的公民,也是整个地球的公民,我应该有公民意识。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正写稿子的徐冬接手机,又挂断手机他就对我说有个突发事件——新华制药厂车间着火了,他要去采访。我说那你就捎我到西风广场吧,到那打车去单位能省不少银子。我们起身出了摄影部。
“处理结果该下来了吧?不会,按目前政府部门的工作效率,一件事最少不要拖上个把月的?不过也难说……”坐在晚报的采访车上,我心里又忐忑不安起来。自从“引号事件”发生以来,我每次踏上上班的路都有很强烈的“硬着头皮上火线”的感觉。作为一个“小编”,我无法换位思考地去琢磨宣传部部长最终会给这个事件怎样定性,也许够得上政治错误,或许还是严重的政治错误呢。经过“十年文革”,中国人对“上纲上线”毕竟已有了丰富的宝贵经验。其实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无非就是三个结果: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调离原有工作岗位,去做记者或干脆去校对;开除了事,省内媒体永不在录用——“去他妈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爱咋咋地!”
采访车到西风广场时停下来,我打开车门刚想下,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扭头对徐冬说:“你稿子写完了直接发我邮箱里吧!”徐冬很不耐烦地:“知道了,你怎么跟老太太似的,快下去吧!”我骂了声“狗日的”下了车。
四
我十分怀念记忆中那些青涩鲜活、刚出锅苞米花般的一张张面孔,还冒着奶油的香气,因为那其中也有我的影子。那时我们的理想总在天上飞,都把自己想像成乔峰、比尔盖茨似的英雄,生活要和洋房洋车挂钩,情人会拍打着天使般的翅膀……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和丑陋,当我们学会去辨证地对待一切,生活就贴近了真实,理想就几近幻灭,我们那一颗颗心就已不再年轻——“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人生苦短呐!
这座城市与我的童年、少年、甚至我的青年无关,所以我一直认为它与我的理想也“弗搭界”。这是一座现实当中的城市,它的大街小巷,甚至公厕的每个角落都充满着人味,在它的毛发上你找不到一点仙气,当然更找不到鬼气。它确确实实适合男男女女的群体居住,被尔虞我诈、声色犬马、贫富参差所淹没着。它当然也适合于我。
晚霞肆无忌惮地透过会议室宽大的落地窗落在了主编身上,这使主编看上去更加“霞光满面”,主编正在表扬我。说〃引号事件〃发生后,他代表报社先后请省市有关部门的领导吃了N顿饭,以前没有打通的一些关节竟然打通了,更可喜的是,在与副市长何鲁同桌进餐时,这位也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竟然一个电话,把困扰我们报社很多〃外籍员工〃几年的子女转学入学的问题解决了。员工们没了后顾之忧,报社的管理也会上个新层次,主编当然很高兴,他用很暧昧的眼光看着我,用“塞翁失马”这个成语给这次表态做了个总结。末了他也没忘了责备似的关照我一句:
“方舟啊,虽然坏事变成了好事,但你也要吸取教训,你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就是再细心些,尽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失误……”
“是!是……”
我忙笑着向主编万分庆幸地点头。担惊受怕半个月,会是这样一个意外的结果!上帝总是这样,让你哭,让你笑,有时还会让你哭笑不得,然后他就躲到阴暗的角落里独自发笑。
面对主编,我一直有着很感激的心理,他对我有着知遇之恩。五年前,我还在一家企业埋头编内刊,一次在经理请客的酒桌上遇到了主编。此后他多次给我们经理和我本人打电话,说他们正与一个部门合作,在筹备一份都市报,无论如何让我过去。说实话,我当时在企业不算是高收入,但很舒服,虽然我也有着想做一个正儿八经新闻人的那份激情,但那时主编的话并没有让我心动。可架不住我们经理也反常地对我进行游说,我还是缴了械。后来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主编确实是很有头脑的一个报人,报纸创刊三个月,就创造了发行20万份好成绩,广告一路飙升。现在主编已带领我们踏进了高收入白领阶层。
其实,我也给足了主编的面子,在报社期间,我曾有三次跳槽的机会,我想要跳的都是市内比较有实力的,待遇比较好的媒体,用现在较时髦的话讲就是“大报”,但碍于每次主编都亲自出面做我的思想工作,我每次也只好全身而退。在这个跳槽上瘾的时代,现在我们报社里的“老人”已经不多了,在经历了与主编三次的触膝长谈后,我曾发誓要做最后一个“麦田守望者”。
我笑着看了对面的美女黄鹂一眼,她原本神经质的脸上竟然嫣然一笑,我心神一荡。至此,时间打了个结,我连续多日的阴狸时光终于云开雾散。
我笑着将头转向别处,我的笑并不是毫无保留的,我心底还是留有一份“戒备”——我对“祸,福所依焉;福,祸所附焉”的古代相对论一直深信不疑,所以现实中的一个黑色幽默,还不可能让我忘乎所以。以我近三十年的人生经验判断,我工作上突然一片艳阳天了,那保不准别的方面就出了问题,或就会出问题。生活原本就不该风平浪静,何况上帝也不会轻易放过我这个黄种人。问题会出在哪呢?生活?感情?还是其他?
整个编前会都是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进行并结束的。
在一楼食堂吃晚饭时,我正一个人坐着,端着托盘的黄鹂笑着走了过来,在我对面坐下,我食欲大增。边吃边聊天,黄鹂手上的筷子是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送的,未全尽其用,我怀疑她刚看完“怎样使用中国筷子”的西洋短片。看着黄鹂优雅的吃相,我实在想象不出她在美国是怎样的一种生活状态,她会不会一大早起来,就穿着睡衣吃开心果;喝威士忌呢?会不会也有只馋嘴的梅花鹿,把脑袋伸进窗子要吃的呢?
“你说现在哪儿是野游的好去处?”
黄鹂很突然地提出了这个问题,我毫无准备地,大脑里搜索着,黄鹂忽然又补充道:“我是说离咱们这儿近的”。
“核桃沟!”我脱口而出。
距离省城一百多公里核桃沟确实是个避暑休闲的好去处,悬崖峭壁,青松涧水。去年刚开发出来的时候,我就和几个哥们开车去过一次,有不少省内外的画家在那儿写生,我们还碰到了一个拍剿匪电视剧的剧组。最难忘的是在那儿吃了顿“土焖全羊”,与内蒙的烤全羊类似,但因制作方式大异,所以味道上也别具特色。我曾观看了“土焖全羊”整个制作过程:地上垒出一个一米多高的椭圆形的土围子,宽窄刚好能挂进去一只羊,窄的一侧贴地面留有一个灶口。把收拾好的全羊全身撒上调料,然后用一根铁棍穿起来,挂进土围子内,上面盖上盖子,盖子四边都用泥土封死。之后就用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