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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看清我是谁,我就将信递给他,溜走了。自然是没有回音,永远也不会得到他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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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我们三班的工地往里延伸,住处也迁移到临近青州纸厂桥头、铁路线旁边的一座闲置的民房里。三开间的民房让我们整修一番,变得十分合适。左开间打十几张床;右开间隔成三个单间,第一间为总务兼保管间,第二间作我们的仓库,第三间门向北开,作女工小郭的寝室(虽然她丈夫不在我们班组);在小郭寝室的门前,搭上雨盖,支两口大灶,作为班组的伙房。小郭夫妇的小灶也支在这里。正厅打六张床,我就在正厅安歇。正厅以北、与伙房平行的是天井,便于采光。
小郭和她的丈夫老赵喜得贵子。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很逗人喜爱。小郭产假期间,从山东老家,将老赵同父异母的妹妹叫来,给嫂子看孩子,兼做一些家务活。
休息日,小郭在家,小赵有机会和我一起上山去拾榛子,就是一种很小的野生栗子。我把拾来的榛子都交给小赵,由她煮熟了,分给大家吃。小赵另外给我留了一小包,用她的小手帕包着,带在身上。那天,她和哥哥嫂嫂、我们大家一起去青州造纸厂毛竹搭盖的临时礼堂看电影。她找机会把榛子塞在我的怀里。
青州造纸厂是前苏联斯大林手里,援建我们中国的163项大型项目之一,完全是按照国家级企业来筹建的。1956年动工,已经建了部分车间、连接青州火车站的专用铁路、青州铁路桥及三陵柱形的塔式招待所,和一些前期的造纸设备。1959年,赫鲁晓夫上台后,大肆批判斯大林的个人崇拜,祸及对中国的援建项目。将所有苏联专家都撤走,项目设计图纸也一并带走。我国因此在三年自然灾害之后,又遭受一次大劫难,独自承受巨大的经济损失。1965年,在经过几年的阵痛之后,我国自行设计的复建方案推出,青州造纸厂重新上马。一批工程队又在工地活跃起来。其中就有小萧儿时的玩伴,他未来的小舅子潘威也在内。
小萧已经不和我同一班组,但他经常去青州造纸厂,都要路过我们住处。给我们带来纸厂最新的文化活动信息。这一天周日去看慰问演出,也是小萧送来的消息。
山东是老根据地,经济不发达,群众的生活比较苦。据说在一次中央木材调剂会上,山东提出,中央分配的木材不够用。我们福建的叶飞则说,我们有的是木材,只是缺少人手去砍伐。双方因此达成协议,中央除按计划拨给山东的木材外,由福建另行支援若干。这部分木材,则由山东出人,来帮助福建砍伐。于是就有了一大批山东农民背井离乡来到福建山区。沙县等地为此筹建了若干大型的伐木场,老赵他们都是1958年前后来到福建的采伐工。
小赵正名叫田凤,是老赵的继母所生。她还有一个姐姐,和老赵是同胞手足。
小赵除了看孩子、做家务以外,都在家里,什么地方也不去。我自从收了她的礼物之后,心里燃起对她的同情。据说,她的生母在赵家地位不太好,因此小赵来这里并不十分情愿。虽然她才十七岁,也想早日寻个能够和自己合心合意的人,过上一辈子。这样,我们就有了共同的心愿。
这一天,我身子有点不舒服,请假休息在家。工棚里除我和小赵以外,再无旁人。她抱着侄儿,到我的床上来玩,不经意被小侄儿拉下一泡屎。她十分紧张,脸色都变青了,怕我责备她。但我根本没有责备她的意念。我帮她扶着侄儿,由她来收拾秽物。她给孩子换了裤子,又用湿布擦拭了我的草席,一切恢复如初。我说:
“你紧张什么?谁不会有孩子,哪家的孩子不会弄脏床铺呢!”
她给了我深情的一瞥,让我感到由衷的温馨。
这段时间我的心情特别地好,一有空就练习唱歌。那时候练歌没有辅助设备,没有收音机、录放音机、VCD,只能看着歌谱,一句一句地练熟,然后再配上歌词。当时流行的歌曲也不少,都是纯情的,曲调优美、豪情奔放。如马玉涛演唱的《马儿啊,你慢些走》、《洪湖水,浪打浪》、《红珊瑚》、《看天下劳苦大众都解放》、《刘三姐》、《红岩》等等。我练了一首新歌,就在工地上,边挑土边背诵歌词,慢慢积累下来,会唱的歌越来越多。因此,我一上工,工地里就热闹了。我是从出工唱到收工,口也不干,人也不累。简直成了基建队不费电的功放设备。哪一天在工地上听不到我的歌声,一定是我这台“设备”出故障了。第二天必有人问我:“为什么昨天没有来?”
我虽然不是正式的记工员,在月底结帐的时候,班长却叫我去结算工资。因为我的手头比较麻利。我最怕返工,所以特别认真细致。我取来每月的工程结算单后,从累计工分、工分单价、每人应得,到制成工资表,一次性完成,只须半天时间,而别人要开二到三天的杂工。
这个月,我做好工资表,到青州山顶指挥部找林会计核对。这个山漈来的会计十分了得,他能双手打算盘。工资表交给他,他两只手拨拉两台算盘,十多分钟后,只要两台算盘上的数据相同,就算准确了。我的工资表核对完,已是午饭时间,去出纳小杨会计处领款是下午的事了。这时我路过三个单身女工的宿舍,就是总务老武住处以西的第三间。那里住着簇琴、小杨和小李。这一天两个上沙县去了,只有小李在。
小李出来迎接我,招呼我进屋里坐坐,我就顺水推舟进了屋。小李随手把门栓闩上。
小李是老李妻子前夫的女儿。老李黑黑瘦瘦,高高的个儿,虽然早年在支前民工队伍中入了党,却一直没有娶到媳妇。1958年来福建以后,攒了一点钱,才娶了这个寡妇——小李的母亲。他们在沙县火车站附近的林业家属区也分有住房。上工时,老李住在大工棚里。
小李让我坐在她的床边,没话找话地跟我闲扯:
“俺送几样礼物给你吧!”
我对她本没有好印象:瘦瘦小小的个子、窄窄的脸,两只不大的眼睛,鼻子还有点尖。对她的礼物我不感兴趣。她给一件,我放一件,都放在我座位的旁边。所谓礼物,都是一些钥匙挂、小手巾和她自己的照片之类。那是夏天,我只穿着裤衩,没有口袋。心里也不打算要她的礼物。
“你去过南平吗?”她问我。
我摇摇头。
“要不,下个周日,我们一起去南平玩玩?”
“再说吧。”
“俺再送你一样礼物吧!”
“什么礼物?”我心想,她小荷包里的宝贝都掏尽了,还能有什么可送的?
“俺送你一个大活人吧!”说着就把身子靠上来。我赶紧立起身,躲避到对面簇琴的床边去。
常言道:年青男女、干柴烈火,又关紧房门,能不出事吗?
可是我并不这样想。我想,男女婚姻是终生大事,作了决定的事,就要负责一辈子。不能图一时的痛快,留下终生的悔恨。何况我对她并没有好印象。
不知道是谁报的信,老李和两三个山东大汉来到门外,砰砰砰地直敲门。
“开门,开门!”
我立即起来,急步走到门边,打开门栓,拦在门口。
“什么事?”
“我不问你。宗兰,你给我出来!”这是继父老李的训斥声。他手里操起一张小板凳,是从门前临时搭盖的小厨房取来的,就要砸进来。
我伸手挡住板凳,声调高昂激越:
“为什么打人?”
“我要揍我的女儿,不干你的事。”
“不行!”
“那就揍你!”
“凭什么?”
“你一男一女在房间里,闩上门干什么?”旁边一个人插嘴。
这时我发现一个矮小的身影,就是在沙县家属区告密失利的那一个。他以为这次正好被他逮了个正着,他似乎就要立功了。只见他在老李身边蹿蹿掇掇,老李屈下身来,听他耳语。老李一时火冒三丈:
“小胡,你这个臭小子,共产党枪毙你!”
小李不敢出来,而我又在房门口。一会儿,我见这几个大汉没有大的动作,就离开了。围观的人也一哄而散。
下午领了班组的工资,顺着铁道,到住地去分发。大约四点多钟,出纳小杨会计领着两个“保镖”,急匆匆赶来,一进门就问:
“小胡,你班组的工资发完没有?”
“还没有。”
“我来帮你。”
我觉得奇怪,过去发工资,都是我自己一个人,为什么今天杨出纳会特地赶来插手?事后才知道,出纳发现现金缺口一千元,不知道错在哪里;再加中午发生那件不愉快的事情,有人怀疑说:这一千元肯定错在小胡手里,他又领了全班三千多元工资,正好卷款出逃。
杨出纳帮我发了大部分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