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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匆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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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浑浑噩噩的昏迷之中。我梦见了妈妈。她在我的身后紧紧追赶,我跳下姨父屋后的鱼塘,刚刚从对岸爬上来,妈妈又追到了。我接着跳下三山小学旁边的鱼塘,妈妈还是紧紧追随。我无路可走了,从校园后门钻出去,爬上高高的土墩,当妈妈追到土墩脚下时,我闭起眼睛往下一跳,只觉得人象失重一样、灵魂脱壳而去,身子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飘摇摇,突然落到实地,扑嗵一声,我在床上惊醒了。
第十天清晨,我醒来了。我坐在床沿,清理一下头绪,回想几天几夜的情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起来穿好衣服,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挨地下了楼。到了厨房,准备漱口刷牙。正在做早饭的舅父突然转过身来,满脸惊讶地:
“你好了?”
“好了。”我回答的声音极其微弱,但仍然清晰。
“细妹,振铎病好了。”舅父总是这样称呼舅母的小名。不一会儿,舅母沿梯下来了,来到灶间,依然不信地望着我:
“振铎,你真的好了?”
“嗯。”
舅父从刚烧开的锅里撇了一碗米汤,端到饭桌上:
“来,坐下。先喝口米汤吧!”
人如果不死,总有奇迹出现。
这句话不记得是哪个名人说过的,也许就是我自己杜撰的吧!但奇迹真的出现了。那就是九天九夜轮回地发冷发烧,不请医,不吃药,突然好了!
在福州有这么多的磨难等着我,那只好离开它!
接下来的第七章,就是《背井离乡》。
第七章背井离乡
    福州社会闲散人员一行93人,胸戴大红花,从台江区委出发,直达火车站。黎明后到达沙县,被县政府组织的迎接队伍敲锣打鼓地迎入政府招待所和供销社旅社。三天的款待,天天会餐、晚晚电影……
第四天,包车到农场,开始务农。
1965年元旦后,胡振铎等一批16人调到林业部门……
1
大病初愈,在家歇了几天。修国防公路的民工已陆续撤回,台江三中队也不复存在了。舅父正思忖着让我再去臭货师傅那里打临工,居委会的人来了。
主任说,外地有个单位来福州招工,台江区委让各居委会通知在家的闲散人员;到区委报名。只是要背井离乡,不愿意去的不必勉强。
主任对舅父母说:
“听说你外甥的病好了。很好,很好。早几天我们就想来了,你外甥正病着,我们就没进门。看到你外甥在家闲着也不好,年轻人总得做点事情。现在区里正在登记,去,还是不去,你们自己决定。兴许以后还有更好的机会,也说不定。”
舅父答应先去区委看看再说,但我心里已打定主意,要离开福州。
我从舅母的梳妆盒里取出户口本,径自去台江区委登了记。
报名的人不少。我们在区委礼堂和沙县地方国营农场的陈书记见了面。陈书记发给我们每人一式三份的《招工登记表》,告诉我们过两天再来,看看区委和他们研究的决定。
第三天,我们到了区委。陈书记已在各人的登记表上签字,表示同意接收。
我们一行93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其中两对是夫妻。在区委礼堂参加欢送会。散会后,通知大家到自己所属的街道派出所办理户口、粮食关系迁移手续。
1963年10月25日,我们集中到区委,由三部客车将我们送去火车站。我们个个胸前佩戴一朵大红花,倒象是出征打仗的英雄连队。前来参加送行的区委干部、街道办事处的干部及一些家属,在连续不断的锣鼓声中,目送我们登上北去的列车。舅父、舅母都没有来送我。
火车经过一个晚上的行驶,在晨曦微明中接近沙县。我们透过紧闭的车窗,向轨道两旁的山丘观望,发现一片片类似玻璃的东西在晨光下闪闪发光。有人惊叫:“看,结冰了!”“哇,好冷啊!才十月哪!”其实,那只不过是一场虚惊。后来知道,那是灌木丛上粘结的蛛网沾上晨露,在晨曦的光照下显出的假象,是我们自己的一种错觉而已。
列车到沙县站停下。我们一群人下了车,整个车厢几乎是倾巢而出了。沙县县委、县政府派来的迎接队伍,敲锣的、打鼓的、放鞭炮的……,早已在车站候车室门外等候。一时间,鞭炮锣鼓齐鸣,把我们接送到供销合作社的旅社去。每个房间三四个床位。我们三个在临街一间的二楼。还有的住进县政府的招待所。
我们住下之后,在整理物件时,有人将吃不了的面包(台江区委送的,当时最普通的五分钱一块的面包),趁着清晨行人稀少之时,从窗口扔出去。实在凑巧,扔出去的面包正好砸着行人,招来沙县方言的痛骂声:“四斤半(神经病)啊!”
我们探出头去,一面不住地道歉,一面傻笑。不知道什么叫“四斤半”。
县委在政府礼堂为我们召开欢迎会。会议结束前,由政府办公室主任宣布我们在县城三天的活动议程。
三天其间,每餐都是好饭好菜伺候:早餐是稀饭、小馒头、油条、花生仁、豆腐、酱菜;午餐十菜二汤;晚餐六菜一汤,主食肉包或炒面。白天游览城区,晚上都有一场电影。天天宴会,天天欢乐,真把我们宠坏了。
第四天,吃过早餐之后,让我们到西门的汽车站集合,包了两部客车,向富口至官庄方向进发。汽车在盘山公路上吃力地盘旋,30多公里的路程走了两个小时,终于来到我们的去处:桂口农场。
那是经过重新粉刷的捣土墙的单层平房,双排对开门,中间隔着走廊。前排面临场内道路,后排紧靠山墙。当大茅草旺盛的时候,将手伸出后窗,甚至可以掐到它的叶尖。房间还算宽敞,三个人一间。三张略宽的单人床摆下,还有不少空间。我所住的一间在后排。农村天黑得早,一入夜,只有上床休息。我们后排见到阳光也迟。因此,林文澍风趣地说:
“我们每天都在看两部电影:早晨看《云雾山中》,晚上看《寂静的山林》”
我们男同胞倒是有说有笑、超然洒脱。女同胞就不同了,一到天黑,后山的野鸡、稻田的青蛙、以及房前屋后瓦砾碎石间的蟋蟀等的鸣叫声,都能让她们惊出一身冷汗。有一天早晨,一个女同胞在走廊上发现一只醉晕晕的半死老鼠,惊叫声把整座平房的男男女女都吵醒起来。
在我们93个上山下乡的社会青年当中,有两对夫妻。他们各住一间房,过着脱离城市尘嚣的隐居生活。
一个久居城市的人,突然来到闽北山区云罩雾障的山村,心里的失落与惆怅,
是难以言述的。在附近几十公里的方圆之内,仅仅住着我们这一群城市人。不过,在我们到来之前,还有30多个是早期移民,住在我们的后方,因农场的设立,而被划为农场职工的。有的是本县的,也有外省的游民。
在我们这一批人中,安心在这里务农的,恐怕不会有吧。但也有极少数的,居然在这里成家立业起来。其中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孩,禁不起老职工中的兄弟俩中的弟弟的诱惑,趁着热恋发生了性关系,从而成了夫妻。
政府为了照顾我们初来乍到,每月给我们一定的补贴。初中及初中以下的,每月八元;有高中毕业证书的,每月十二元,实行一年。这算是给我们的零花钱。伙食费由财务申报,拨给司务长安排。这项补贴,后来延续了一年。我们划分成几个小队,由老职工带领我们上山开荒(政府按亩拨给开荒经费)。
书记、场长、会计、出纳、事务长,他们在县城里都有的自己的房子和家室,只把农场当作他们的客栈和饭店。星期一到星期六,早上乘班车来这里“上班”,星期日全日在家。有时还以各种借口不来农场。因此,我们有什么事需要向领导反映,并不方便。
司务长姓尹,40多岁,娶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年轻美貌的妻子。他的妻子刚分娩不久,生个小女孩。尹司务长倒是经常在场部上班,食堂里有时也邀我帮忙,因此,我有机会进城去他家里,见到他的娇妻。他们夫妻相敬如宾,接待客人也很礼貌。看不出他们老夫少妻有什么隔阂。因此也不便打听他们为什么会成为夫妻。倒是听说有个县委书记是南下干部,住在一个女中学生家里。女中学生家境很困难,为了完成学业,十八九岁的姑娘,只好屈就嫁给她这个四十几岁的半大老头。司务长是不是也有这些因素在内,不得而知。不过,长有一只尖尖的鼻子,时常面带微笑的尹司务长,我倒是很乐意和他接近。
离我们农场最近的村子,也要走三四里路。我们买一包卷烟、一盒火柴、一支蜡烛,都要到这个村子去。每月发了补贴费,三五成群地往小村子跑,没过一个星期,补贴费就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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