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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跟战场也没什么不同,往往是有去无回!既然梦不能圆,醉了又有何妨?
我们三个人碰过杯之后,阿唐首先喝光了杯中酒。
“你不能那样喝!”慕尘阻止她,“喝得太急会醉的。”
“我才不在乎。”她又重新倒满酒。
“你不能再喝了。”
“别这样小气。”她不高兴地说,“我喝两杯酒算得了什么?”
慕尘只好由她。
她在这之前,从未喝过酒,逞英雄的结果是以最快的速度倒下去。
她起初还又哭又笑,但我好不容易把她拉回房后,她咕咚一声躺上床便立刻睡着。
桌上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敬你。”慕尘说。
我举杯时,心中感慨万千。还记得第一次到星辰居时,这儿花香鸟语,到处是笑声。
“下雨了。”他忽然说。
我侧耳听,窗外果然有了沙沙的雨声。
漆黑的夜中,那雨让人觉得好凄凉。
不久之后,天空亮起了闪电,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山谷中的电击教人心惊,更糟的是在击中的地方还夹杂着火光。
正在诧异间,忽然电灯全熄。
“停电了!”
“是不是保险丝断了?”他急忙起身要去找手电筒检查开关。
“不用去了,你看,外面的灯光全都没有了,可能电路刚才已被闪电击中。”
“我去找蜡烛!”他说。
我在黑暗中坐着,很快就适应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它——适合我的心情。
我应该坐在黑暗中,再也不要见到阳光……
蓦地,黑暗中又亮起了闪电,仍如匹练而下;雨也变得好急,草木箣箣摇动着,天地间像在悲悼什么似的,发出世纪末般的声音。
“江枫?”慕尘端着烛台进来,烛光中,我见到他的脸。
他的脸被阴影笼罩着,宛若陌生人。
我笑了起来。陌生人!我们是相爱的陌生人!
他把烛台放在桌子当中,跟花摆在一起。
烛光晚餐、黑夜、冷雨……
悲切中,却有另一分奇异的情调。
我举杯,这次一饮而尽的是我。
“别喝得这么急。”他伸手接过我的杯子。
“小气。”我学阿唐骂他。
“我不在乎你骂我什么,在你眼中我还有什么尊严?”他黯然地道。
“不跟你吵架。”我笑着说,“免得你日后想到我,永远是吵架时龇牙咧嘴的怪模样。”
“我不想你,一辈子不想你!”他重捶桌子。
“不想就不想,还要赌咒发誓?”
“我发誓,不再想你。”他哽咽着忽然痛哭出声。
我又倒了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为何不饮尽杯中酒?
他很快地便自失态中恢复。
“你喝吧!不过总得吃点菜。”他夹了一筷子黄鱼给我。
阿唐枉烧了这么一桌子莱,在我被酒烧得发痛的嘴里,任何好菜都失去了味道。
窗外风雨依旧,玻璃中也同时映出桌上的烛影,渐渐地,烛影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几乎完全重叠在一起。
我发出了笑声。
“你喝醉了。”慕尘担忧地说。
我敢打赌,他害怕,比我还害怕。
但辛巴达中的薛哈娜莎德不是说过,恐惧与忿怒各走不同的道路吗?
我恐惧也忿怒,但眼前没有任何一条可以宣泄的道路。
上天并不厚待我。
它让我的一生都在别离中度过。
别离。
我的笑声中掺杂着奇怪的哭声,我不想哭,一点也不想,却无可奈何。
我们终是没有喝完瓶中的酒,也没吃光桌上的菜。
我像阿唐一般的醉了。
蒙胧中,有人用冰冷的毛巾轻轻替我擦脸,我难受地侧过脸。
“别动,乖。”是慕尘的声音,他托住了我的头,我心中清楚,却无法拒绝他。
他把水杯凑近了我的嘴唇,我贪婪地喝着。
“慢慢喝,别呛着了。”
他温柔的口气又像从前了,但我在模糊中想到他的婚姻,却更加酸楚。
“不要哭!不要哭。”他柔软的唇在我颊上摩擦着……
强大的浪潮袭了上来,我醉了,醉了,飘在那浪潮之上,一波又一波,一波又—波……
第十章
醒来时,我睡在自己床上,慕尘趴在一边,也睡着了。
我坐了起来,只觉头痛欲裂。
醉竟是这般难忍的滋味。
“江枫!江枫!”慕尘发出了呓语。
“慕尘!起来!”我摇他,“快起来,你不能待在这里!”
他满眼红丝地抬起头,一声不响站起身,歪歪倒倒地走了出去。
我翻过身,用枕头盖住头继续睡,一直睡到了中午被阿唐唤醒。
“江小姐,有人来看你。”
“谁?”我醒不过来。
“你们公司的人。”
“说我不在。”
“还有另一位,他说,他说——”
“说什么?”
“他说他是你父亲。”
又来了,我烦倦欲死。
“不见。”
“我已经说过你在。”阿唐又推我,“江小姐,自己的父亲怎能不见。”
“他不是——”我呻吟着。
“自己的父亲还有不认的。”她自说自话的把我拉起来。
我差点发脾气,但一看到了阿唐的脸,气就消了,一夜之间,她憔悴了很多。
也许过了今天,我们今生今世就不再相见了,我内心的火焰一下子熄灭。人与人的相识、分离,不都是个缘字?
“我自己来。”我接过阿唐手中的梳子,开始整理。
虽然梁光宇是不相干的人,但我还是决定以礼相待,我不再是小孩,举动也该成熟。
陪梁光宇一道来的是董事长,这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原以为陪客会是张飞龙,没想到他还不够资格。
“请坐。”我出来时梁光宇还站着,他是个骄傲的人,当然张董事长也不会独坐。
梁光宇坐下了,他有些激动地看着我,难道他仍认为我是他女儿?
可怜的老人,失去挚爱的妻子后,他的精神受到太大的刺激,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但可怜归可怜,我已打定主意,他若是对我父母有什么不礼貌,我一定要反击。
阿唐泡了茶上来,但张董事长却站起身来:“抱歉,我还有事,你们谈。”
看情形,梁光宇今天还真有要事,连张董都不能在旁边。
阿唐看着我,我点点头,她退了下去。
“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有话就直说了。”梁光宇用力咳了一声。
他很紧张。
说实话,他真不该在这时候来烦我。
我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至少,我得想办法恢复清醒。
“听说你要辞职?”他又重咳一声。这下倒不像作状。我怀疑他真的有病。
他的脸色很坏。
“我已经不去上班了。”
“听说你还要离开此地。”
我不知道他的“听说”有那么重要。
他也不必随便听说个风吹草动就跑来看我。
“如果你要离开,可以跟我去日本。”
“日本?”
“我在那儿有成就有事业。”
“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梁先生,我不是你的女儿。”
“不管你是不是我女儿,你都可以放心的跟我走。”他恢复了他的自信,难道我的现状真看起来那般悲惨?
“凭什么?”
“我们先不说私人关系,我知道你暂时没有计划,不如到日本来帮我做事。”
“我不是随员的料,也做不来女秘书。”我拒绝了。
“当然不是随员,也不是女秘书,我在东京的青山地区有—幢别墅要重新设计,我想聘请你。”
东京的青山?那是东京最贵的住宅区之一,不但地皮昂贵,居住者也全是名流。
“只要你肯答应来,一切由你全权做主。”
他说了一个很令人心动的条件。
这是天掉下来的机会,我正担忧无处可去,现在不但有了落脚点,还能有工作来排遣愁绪。
但我现在心情太乱,没办法答复他。我得好好想想。
“你会考虑吗?”他问道。
我点点头。
“谢谢你!”他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这就是有钱有势人的好处,我明知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想慢慢游说我做他的女儿,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