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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心如刀绞。拼命的想挪动身体,满腔情丝想念堆积,化作阵阵猛咳,夹杂着含混的嘶声,从胸腔里一声声的拖曳出来,听得人一阵心惊胆战。
“李德全,宣太医院大方脉的几位太医都过去。等等,让李太医过来这里,王璟桥去老四那儿看看。”
李德全忙着出去了,康熙兀自稳了稳神,见到胤祥满脸是泪,玉林将他半抱在怀里,一面为他拭汗,一面心焦道:“哥哥,哥哥你说什么?”
胤祥又气又急,一呼一吸间狂咳不止。玉林含着泪,拍胸抹背仍不见好转。康熙不忍再看,冷道:“玉林,你好生在这里照看着。十三,朕知道你的心思。别见了,病人见了病人,徒添伤悲罢了。”
胤祥满是灰心绝望,堪堪闭了眼,剧颤的睫毛上挂着串串泪珠,大热的天却一阵阵的感冷,喉咙仍旧不听使唤的发出几个单字,玉林屏息凝神一听,顿感凄凉非常。
“······禛······禛······”
“阿玛!”玉林再也顾不得了,飞身拦住康熙的脚步,悲悲切切的哀求道:“皇上开恩吧!阿玛······”玉林膝行几步,拉着康熙的下摆,求道:“阿玛当真这么铁石心肠么?阿玛,您现在只愿拆散他们,还大清两位无情无爱的皇子;可是······”玉林声音猛的拔高几分,如同加了一把火,又如洒了一把冰,非悲非怨:“阿玛您确定保得住么?您确定没了其中一个,另一个能保得住么?!”
康熙听罢,一阵晕眩,强撑着回了寝宫。
看了几分奏折,又觉得疲乏不堪。在安静的可以听见针尖掉在地上的声音的大殿中,脑袋里却乱哄哄的响着玉林最后的一句话——没了其中一个,另一个能保得住么?
回想起玉林那句话,康熙神色就有些黯然,李德全见状忙道:“万岁,您要不先躺一躺。在外头走了一圈,身子只怕是乏了。”
康熙点头,众人忙伺候妥当了,悄悄依次退下,将帘子放好,守在外头听候传唤。
躺在床上的康熙,眼里如火光跳跃着的是胤祥满是泪痕的脸和哀求恳请的眼神。
怎么也抹不掉。
辗转反侧,胸腔半冷半热的煎着。想了一会儿,康熙朗声道:“李德全,派人去胤禛府上看看。”
李德全立刻应声道:“万岁,王太医早从贝勒府过来,因在外头不敢扰您休息候了好一会儿了。”
宫女们忙着为康熙整理一下仪容,威严的重新坐到软榻上,这才召见了王璟桥。
王璟桥赶紧进来了,行了礼,坐了。康熙也不急着说话,眼睛盯着不远处打着光斑的地砖,半响,才慢吞吞的开口问:“胤禛他怎么样了?”
“已经缓了过来。”王璟桥顿了顿,约是拣着要紧的说道:“只不过伤了元气,不可再伤心了。”
伤心二字犹如一把利刃,将康熙冷然的脸划出一条难看的裂缝。他闭上眼睛,嘴角有些发颤,“原以为就这么着,谁料得到,两人······造化弄人啊!”
他苦苦一笑,道不尽的辛酸苦涩。众人只道他铁石心肠,可谁又能理解他的难处?
两个儿子:一个严于律己勤学刻苦却是冷清刻薄之人;一个聪敏好学却有满心孤苦之感;都是他钟爱的儿子,却发生了不伦之事。从前他纵使难过痛心还要装作不闻不问,自欺自骗他们不过兄弟情深,到如今······
起过杀念,终是不忍;给过警告,却是无用;如今硬生生借着贺礼的事儿分开了,两人却还是咬着牙硬挺着,尤其是胤祥,一分都不肯让步,哪有半点悔过的意思?
或者强行下旨,将其中一个打发到远远的地方去,效仿前人,封个王,做个闲散之人,永世不得回京?
有什么用?待自己百年之后,另一个自然有法子把那人接回来。
他多么盼望着借由这次贺礼的事儿,给一个教训,从此两人各自不再纠缠,相安无事。偏巧索额图的下人又找了张廷玉告发那毒是自家主子所为,目的不过是想扶太子上位。与这个相比,索额图是早就想办的,来了机会自然不放过。本也打算两人各自囚于一方,谁料胤祥在内宫之中忽然中毒,且查不出个所以。
胤禛应该很恨自己吧,以为是他默许了这一切。
所以他不能再动胤祥,胤禛日后必是胤礽的左膀右臂,若是对他恨了,没了孝道,这万千的大清子民难免成了他泄愤的对象,如此岂不遭殃了?
唯一的一步,就只能等胤祥自己这步绝棋了。胤祥的性子他了解,那个时候,胤禛也怪不得他。他再略施压力,必定会全心帮助胤礽,那个时候大清必将迎来另一个盛世。
说起胤礽······
康熙脑袋里一个念头下去,另一个又冒出来。颓然的闭了眼,叹道:“朕,不是一个好父亲······”康熙唏嘘道:“今天去看了胤祥,对这个儿子,朕面上疼爱喜欢,可给过的关爱少之又少。他走到今日这一步,何尝不是朕的过错?”顿了顿,叹道:“朕八岁登基,呕心沥血不敢毁了祖宗基业,哪里料得到儿子们却如此荒唐。朕自问铁石心肠,如此大的隐患,是大清的毒瘤,朕必除之!”
王璟桥是康熙身边最为亲近的心腹,此刻听完,见康熙满脸悲戚,忍不住叹道:“万岁。”声音虽然绵软却透着一股韧劲儿,“您去看了十三殿下,依旧心如磐石么?”
康熙不说话,王璟桥斗胆又加了一句:“四贝勒是孝懿仁皇后对您最后的嘱托。今日臣看到他······”举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平缓了一下声音,继续道:“陛下,他们中要没了另一个,剩下的一个保得住么?”
康熙蓦然一震,回想起十三拉着自己的袖子,想起摔倒在地上依旧不肯放弃的目光。更多的是,当日胤禛跪在自己前面,哭道:“阿玛,他是儿的心脏!”
心脏!!
康熙长叹一声,眼里浮上泪光。“璟桥,你也觉得朕心狠,是么?”
“臣不敢。万岁为大清殚精竭虑,乃大清之福。不过······”颤抖着花白的胡子,惨然道:“日后两位皇子只怕心如枯井,冷面冷情,老臣每每想起,就觉得苦不堪言呐。”说罢,双膝跪下道:“万岁,今日四贝勒拉着老臣的手,他求老臣给陛下带一句话。”呜呜两声,道:“孝顺陛下是他的本能,包括放弃十三殿下。”康熙眼神一震,继续等着下文,“可是,陛下要一具没有心得躯体何用?”王璟桥抹抹泪,骤然道:“陛下,四贝勒用情之深,世人动容啊。两位殿下如此深情,可令天地变色,却还是不能让陛下动恻隐之心么?!”
康熙猛然冷哼,脸如覆霜,眼里却燃着怒火,咬牙道:“这么说,你是劝朕成全了这兄弟不伦之事?让大清永远背负着兄弟情痴的荒唐?”
王璟桥面对王者之怒,丝毫没有胆怯之心,反倒抬起头,平缓道:“四殿下和十三殿下的事是滴水穿石积累而成,只怕他们早分不开了。原以为他们不过是孩子心性,却不知是铁了心的同生共死······”
“放肆!”康熙喝了一声,胸腔剧烈起伏几下。王璟桥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为康熙捶胸拍背,嘴里不停的说:“老臣该死!”
康熙一口气顺了出来,眼睛看着远处的沙曼,片刻,咬金断玉的下了狠心:“胤禛是行尸走肉也好,胤祥要同生共死也罢。他们是朕的血脉,若连这个坎儿都过不去,如何辅佐将来的皇帝?若遇乱局,如何自保?”
王璟桥喜道:“陛下的意思是?”
康熙漠然一会儿,垂首叹道:“若是他们耗得到最后······罢了,你出去吧。记住,今天的话不许露一个字。”
“嗻!”
“去看看胤祥吧。”康熙疲惫的挥挥手,叹道:“早知就不该去看他。”
不去看他。
也不去理胤禛。
康熙捻起朱砂笔,腕子一顿,自语道:“朕给了你们机会,若是趁此就两厢罢手也是好事,若等多年之后,仍如现在这般······唉······”
若今日没有去看他们。
或许心就可以硬到最后。
难道这是天意?
注定功亏一篑?
第十六章 (3)
春花败了又开,草木枯了又长。
来来去去,转眼间便到了康熙四十六年。
胤禩刚从外头回到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