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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希望我真的能够明白。”我笑了笑,调侃道:“每天笑一笑,世界真奇妙。”
我们去了一家中国餐厅,嗯嗯,店里布置得很中国。对于表姐,我没有恨,也没有爱,或愤怒,甚至可以说已没有什么感觉,再见她我其实心无波澜,我唯一想知道的只是任子建在整个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来西班牙之前,一姐问我你究竟有多了解任子建呢?我现在也想问自己,乔竹啊乔竹,你究竟有多了解任子建?就这么跟他远赴他乡来了西班牙,就这么信任他,值得吗?
那一顿饭竟吃得相当和谐。任子建和表姐给了我一个漂亮、完美、无懈可击的解释:当初表姐拿了资料便来了西班牙,表姐担心我有事便与任子建联络,后来我之所以能够没事,也是两位的功劳进一步解释便是:表姐复制了材料之后,由任子建以我为条件与总公司交涉还回材料,他所把持的“材料”之中不禁有许多商业秘密,还有总公司的部分假帐面,这是一个大企业的致命处。
用表姐的话说,所有的公司都有两本帐,一本真的一本假的,当初偷材料之时她就想到了这一点以后用来帮我开脱,于是交代我偷的东西之中就包含假帐面,预备来个顺手牵羊。
但是公司对于这方面精明而谨慎,假帐目根本不在总裁电脑中,我偷的材料中并没有公司的假帐!但不幸中之幸是,任子建在公司服务多年,加上又得到副总裁的信任,他了解太多公司的内幕和黑幕,并且,他在离开公司之时就想到了如何救我,求副总裁讲人情是没有用的,所以他带走了公司的一些帐目,之中税也罢法也好,漏洞多多。
当然,总公司并不相信她们没有留下我偷走的材料的底根,所以一直不答应放了我拿回材料,他们也不认为任子建真的有胆子去上告他们,因为帐目之中任子建自己也有些参与过,那样的话他也脱不了干系。
一直至开庭那天,那个电话是任子建打给副总裁的,他说他已破釜沉舟,正在公安局门口,要么交换,要么大家一块死。公司才终于松口。这便是全过程,并,过程之全部。且,我们这么顺利地来西班牙,顺利地拿到签证,也是表姐在西班牙多方活动。
我看着他们,我该得出什么结论呢,表姐为我想好了后路,任子建为我几乎牺牲了自己?我喝了口白酒道,“那么,我是不是该说感谢二位呢?”
我终于忍不住冲出餐馆,我感觉我的眼泪正在风中飞舞,阳光下我的脸被晒得火辣辣地疼,我一边向前走一边咒骂自己,“不许哭,乔竹你不许哭,你哭什么?!这么多事之后,你还这么软弱!哭是最没用的行为,你连这个都不懂吗!你是只猪!”
任子建追着我出来,一直追出了有500米终于拉住我,他居然还一脸无辜问我怎么了?
“你们当我是什么?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我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真相,真相只有天知地知你们两个知道,就算是都是真的,有没有人在乎我怎么想,我像个傻瓜一样被你们耍,被你们牵着鼻子走。
还有你,你扮演了什么角色?英雄还是救世主?”
任子建抹了把脸,“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表姐是我朋友,你也是我朋友,我都不希望你们有事,我为了你们和总公司谈了两个多月,为了你们丢了工作,我没有要别人感谢我,但是总不至于讨来一腔恨吧。”
我双手掩面,“也许,真的,你们都是大人,只有我是孩子,你们都是成年人,习惯了成年人的游戏和处事方式。”我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不想多说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别跟着我,我兜里有来时兑换的欧元,我不会走丢的。”
那一天,我游游逛逛走在一条条全然陌生的街上,路经的房子漂亮得令人嫉妒,好象西班牙境內的所有漂亮建筑都被集于此城了。著名的高迪作品自不必多说,普通的欧式、西式楼房已足够风情,让人有流浪异邦的感觉,好象梦中曾梦见过的地方。
只不过这天国之城怎样地漂亮,怎么地不凡与我何干呢!?
而一进入奥林匹克港附近的新市区,蔚蓝的天空下,一棟棟玻璃帷幕制作的大楼闪闪发亮,则又像是另一个世界了。
对比墁城,巴塞可算是一座没有空气污染的城市了,只是,也许,我们这群人的来访已令胭脂沾染了灰。早上的事令我觉得自己、表姐、任子建,我们三人所构成的世界世俗不堪,深不见底。
我觉得十分心力交瘁,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任子建,要不要继续相信他。我不会接受表姐的道歉,那对我没有意义,但是我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记恨她,换言之,她在我心里,从她来求我那一晚之后早已无足轻重。我欠她的我已还,她欠我的我已忘,这个人不会在我以后的人生中再与我有什么关系。但任子建,我是在乎的,正因为在乎,我对他反而变得不宽容,变得多疑。
从我认识任子建,从我把他当作朋友开始,在他面前,我从来没有什么秘密,我是透明的,但是他,总有不为我所知的、出乎我意料的事,一如巴塞这多变的城市。广场,建筑,雕塑,新旧市区,走在其中,好象走在一个大布景中。人生如戏。
人生如戏吗?
人生如戏!
西班牙女子是世人公认的美女,巴塞的女人更是美女中的美女。记得《卡门》中说,西班牙人认为,一个女人要称得上美,必须符合30个条件,或是说必须用上10个修饰词,每词适用于身体的3个部分。比方说。必须有3黑:眼睛,眼睑,眉毛,3纤巧:手指,嘴唇,头发,诸如之类,可见做一个西国美女何其不易。
看着穿着清涼的年轻女子,不想入非非实在很难,君子不行,我也不行,我花痴作想,“像我这么大爱而博爱的人,向来爱美之心不分国籍、不分地域、不分性别,看见美女会咽口水,在这个国家呆久了真是大有可能变成同性恋。”想法在脑里一形成,立刻心里一紧,想及老妈若是在身边,听见我这般说,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使出杀手锏“敲头功”教训我。
坐在两层楼高的巴士上,我最多只能集中五成心思欣赏风景,更多的目光则是用来看满街的美女,想着若是生活在这里,压力真是太大了,美女如云,作为同类同性,我这么资质平庸可怎么活?同时想起二宝的信,不仅羡慕而好笑,记得她说荷兰的女人很丑,那住在荷兰不是很吃香?!
我尽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我真的尽力了。而且据说看美女,看美好的事物能够令人心情变好,但是那一天,那个下午就像是有乌云压在头上一样,我始终觉得透不过气。除了想到老妈、二宝这些人能稍稍有一丝宽慰。
我该怎么办呢?身上的钱倒是够买一张回国的机票,但是我真的就要这么回去吗?!我心心念念的西班牙,我来了还不足两天,土地还没踩热就要回去了吗?!回去又该怎么跟爸妈交代呢……
我久久地徘徊于街角人群,内心挣扎于回国与不回之间,期间我甚至很变态地为不回寻得一条理由:我还没有去皇家马德里的主场伯纳乌看一场球呢,那么多的帅哥:劳尔,贝克汉姆,古蒂,门将卡西里亚斯也不错……我真是昏了头了。
我真的昏了头了,因为我渐渐发觉我有点迷路了,加上我穿着T恤,晚上六点之后还是有点冷的。后来天越来越黑,记得任子建的朋友说过华人晚上走在西班牙街上十分不安全,被偷是幸,碰上摩洛哥匪徒,被抢则欲哭无泪,于是我就很聪明地找了警察叔叔,在警察局坐了一晚上,直至任子建来接我,才悻悻跟他回家。
回去的路上和回去后我一直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他在厨房里给我弄东西吃,而我就装大瓣蒜坐在小客厅里看电视,愣装得西班牙语的节目看得很投入。过了一会,任子建端了面条来,我们就一人一碗坐在客厅地板上、谁也不理谁地端着吃。
我有气,他也有气,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吃完我站起来去送碗,他抬手叫我连他的一并拿去水池,那是我们那天晚上说的第一句话。
回来后我继续沉默,在那看电视。那说的都是什么鸟语啊,我好歹上学时也有跟着詹天零零星星去听了两年的西班牙语大课,愣除了谢谢和打招呼没几句听得懂。我脑袋嗡嗡直响,听了半个多小时,头都大了。
忽然,鸟语消失。我抬头,是任子建用遥控器关了电视。
我把头转向另一面,依旧不看他,但是余光扫着他正靠在窗台沿看着我,忽然发觉他穿了件藕荷色的衬衫,正是第一次见面他给我的感觉,只是这份感觉的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