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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蛇女之怨-蛇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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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辟尘绝望地闭起了眼睛。 
  两行清泪从王忆阳脸上,潸然而下。她啜泣道:“你走吧……亲亲我,再亲亲我……” 
  冒辟尘体内那股冷冰冰的寒流回旋往复,迟迟不肯离去。他突然打了个寒噤,一言不发地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面颊。他迟疑了一下,又吻了吻那双颤抖不已的眼睛,最后吻向她的嘴唇。 
  这些年来,这个怪异神秘的男人从未吻过她的嘴唇。王忆阳心口一热,闭上眼睛,将那双嘴唇吮入口内,狠狠地用利齿一嚼。 
  冒辟尘的双唇立时渗出点点血珠。 
  她久久地吻着,然后将一嘴血水,咕噜咽下。 
  冒辟尘抬起手捞过薄被,紧紧地裹着那个赤裸的浑身战栗着的身子,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出。 
  王忆阳睁开泪眼,凄迷地看着在书桌上扑扑跳动着的灯焰。突然,她猛地跳下床,从那本《牛津英汉双解词典》里翻出一张照片,高高地举起,向门口扑去。但她又倏然止步,那张照片忽忽悠悠地飘落在地板上了。 
  王忆阳跪倒在照片前,掩面而泣。 
  在那张飘落在地的照片上,王忆阳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背对着白金汉宫,向着一片阴霾的天空启齿微笑。 
  冒辟尘下楼时,听见楼上一声压抑着的如一匹母兽似的长长的号叫。他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才走进院子。他从草丛中摸出短枪弹匣和手雷扎在腰间,便无声无息地跃上墙头,飘向前面那如浪起伏绵延不尽的屋顶。 
  当冒辟尘习惯性地朝两面的弄堂街口扫过一眼时,他的心呼地向下一沉。 
  一溜身影贴着巷壁,飞也似地向这儿疾奔而来,而不远处的屋面上也突然冒出了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形成扇面朝这儿包抄过来。 
  冒辟尘冷笑一声,意识到这些人绝对是冲他来的。逃入宝塔塔院,是他现在唯一的一条路了。于是,他当即拔出枪,反身几步,翻向墙头,重又落入院中,奔到面朝塔院的墙下,纵身上树,再由树及墙,纵身跃下。他人刚一落地,便听见一个操着京腔的人在敲那小院的大门。 
  冒辟尘脚不沾地似地横过半弄,一气翻上塔院的墙头。他在墙头回望了一眼那楼的一排灯火昏暗的花窗,便跳进院里,一哈腰闪进了树丛。 
  这时,塔院的门突然轰轰隆隆地开了,那个一直住在禅房,人称“野和尚”的老香客,刚想问点什么,几条人影已经一把将他推到一边,冲进门来,一阵狂跑,然后绕过黑黢黢的塔基,紧奔几步,一个个翻上了塔院的墙头,随即又啪哒啪哒地跳了下去。 
  冒辟尘矮着身子,在墙下的树丛后边,一阵急走,便转向甬道。他贴着甬道的大树,斜刺里朝着塔院的后山狂奔而去。 
  那一眼黑亮黑亮的泉潭,忽然轰隆一声,溅起一团高高的水花。巨大的水声惊得那群绕塔绕桥环飞往复的黑蝙蝠,哗的一声四散开去,疾叫着飞入云天。 
  冒辟尘刚听到他身后的泉潭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便又听见从塔院墙门那儿传来了一阵虚张声势的叫喊声。 
  一队高大威猛的列兵,小跑着通过塔院大门,向镇头的古驿道开去。 
  冒辟尘头也不回地几个腾跃,就从几块大湖石上,一下蹦上了紧挨着古驿道的院墙,而后,飘然而下,飞入古驿道边上那片如浪起伏的桑林,完全隐没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一轮红晃晃的圆月亮高悬中天,江边的林子笼罩在一片轻纱般的薄雾中。陆子矶在一棵树冠如盖的红枫下,解下背篓,取出长绳,三下两下,就将长绳结成了一张绳网。他取出怀内的蛇魂散,蜻蜓点水似地撒在四周。 
  虽说终年漂泊江湖,露宿山野,但他从未受到过任何毒物的侵袭,经年浸淫药草,使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拒毒物于千里之外的气味。可现在他决定这么做。 
  昨日下午,陆子矶沿山河出谷时,桐镇已是遥遥在望了。但是山河出谷后,就一分为二,他舍下那条似乎是奔流入江,但其实却是朝着桐镇方向而去的大河,沿另一条大河前行,待他发现离桐镇越来越远时,已经太晚了。如果要折回去,那得花上一天的功夫,他只得远足顺流直至江边。 
  问得一讯,十几里外有一个叫江心洲的地方,附近有一渡口,但等陆子矶马不停蹄赶至渡口,渡口已被一排年轻英武的士兵封锁,江中来往船只都被一艘小火轮带进渡口强行检查。在渡口摆渡的老艄公坐在那儿闷闷地抽着旱烟,他的渡船船头已被拖到江堤下的浅滩上,船头的湿渍此时也已经被风吹干了。老艄公对他说,先找个地方困一觉再来,走么别走远,封航的禁令一解除,他就让他的孙子来叫他陆子矶。但他说,弄不巧要到明早,才能开船摆渡。陆子矶疲倦极了,于是决定在此睡一觉再说。 
  陆子矶像茧一样地裹在绳网中,躺在树上,他的身子和同样高挂在树上的背篓,洒满了斑斑点点的月光。林外江水的轰鸣声和渡口那儿的吵闹声依然不绝于耳。他两手垫着后脑勺,仰天而卧,凝视着摇曳多姿的枝影,陷入了沉思。 
  这世上还真有野史传说中的灵蛇,然而这绝灭千年的灵蛇竟如昙花一现,顷刻之间便灰飞烟灭,令他心口郁结。让他郁结的还有:他也是一介懦夫。 
  几十年来,他对自己固有的一份自信与自豪已被灵蛇化作齑粉。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而现在看来,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思想至此,陆子矶沮丧极了。 
  渐渐地,陆子矶觉得自己有些迷糊。他浑身一松,决定就此睡去,但忽然间,树冠边有一道红光一闪而过,他立即睡意全消,撑起身来,瞪大眼睛仔细检视着树上树下,而后又看了看周围。他觉得自己有点眼晕了。不过,他总感到这两日似乎有什么东西睁大着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 
  陆子矶又重新躺回吊床,无比懊丧地想起了那灵蛇,想起了他的白头蟒。他祈望着白头蟒没有遭到不测,自己回转花山头去了,同时他还祈望那个气息奄奄的杀胚王大毛可千万不要趁他不在,去了阴曹地府。那厮的小命全靠他开出的药方那么吊着。跟随大毛的那些牛头马面,虽说也有点认可他不是施毒之人,但因为指望他能妙手回春,后来才与他相安无事。他反复想过,一旦那混子真走了,他还是会有大麻烦的。 
  这时,汝家娘子的女儿,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哼,不论她是人类,还是异物,各人头上一片天,随她去吧! 
  远处,有一艘轮船拉响了汽笛,呜——呜呜,一长两短,好一阵余音不绝。陆子矶从树上纵眼望去,远远地看见下面的江面上行驶着一列呈“二一二”阵形的船队,在前引航的是两艘汽艇,居中的是一艘铁甲游轮,殿后护卫的则是两艘炮艇。 
  铁甲游轮黑白双色,三层船舱内灯火通明,船首劈波斩浪,在后面掀起两道滚滚长龙。游轮如同一幢漂流的宫殿,在四艇的护卫下,流光溢彩然而又八面威风地顺江而来。一会儿,陆子矶只见那两条汽艇慢慢地拐入对面的河道,那艘铁甲游轮也减速转弯跟进,慢吞吞地随汽艇而去,而殿后护卫的那两艘炮艇,则掉头西去。 
  想必这艘铁甲游轮也是要去桐镇的,今天封航也应当与这铁甲游轮有关。如果是这样,那艄公便可以开船摆渡了。陆子矶立即向渡口望去,果真如此,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儿,开始忙乱了起来。他马上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这时江风开始呜呜发威,堤上堤下一片片苇子茅草瑟瑟摇摆,伏地不起。陆子矶满耳都是一江拍岸的涛声和远山传来的隐隐雷声,他眯起眼睛向一片片白光闪个不停的层层叠叠的峰峦望去。看样子那儿已经是大雨滂沱了。 
  两条汽艇呈平行线犁开河面,匀速向前逆流而上。那艘大游轮,拖着一道长长的烟柱,如一匹巨牛似地咣哧咣哧随后驶来。游轮轮首和轮尾各有一只如同独眼巨人的大灯,射出一道炫目的光柱,穿透河面上飘飘摇摇的水雾,将河面照耀得如同白昼。光柱忽左忽右地搜寻着河岸上每一处可疑的阴影,偶尔撞开夜空,似一柄青白利刃直插云霄。 
  操纵首尾大灯的两个壮汉左右分别站立着四个荷枪实弹神情威猛的大汉,他们的目光随灯而移,警惕地注视着灯光下突显而出的一草一木。 
  大游轮拖曳而起的两道异常暴力的燕尾形水波,呼啸着扑向河岸,激起串联成片的浊浪,将大团泥石翻卷入河。有的河浪黑糊糊地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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