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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效意见就只剩下道童的了。
没过几日,木缘国派出特使,前来与景善若通了个讯儿。
这个消息的大意是:
据本国探子回报,与蓬莱齐名的岛屿发生了战乱,仙家试图侵占方丈洲,却被龙族携岛上修行之人击退。木缘国君担心仙家转而前来侵犯蓬莱洲,忧虑万分,茶饭不想,决定派出使臣,往方丈洲求几名修者,邀请他们到蓬莱传授修行之法。若仙族进犯,蓬莱便可与方丈联动抗敌,木缘国人学得法术,将来也有能耐自保。
于是国君修书一封,问景夫人有没有兴趣也派一人,作为景府的使节与特使同行。
景善若读完书信,再看看那木缘国特使严肃的脸和端正的坐姿,于是郑重表示,景府支持木缘国的决策,至于遣使嘛,那还是算了……
等木缘国的使臣离开之后,景善若琢磨着这事。
方丈洲什么的,她在古籍上见过。仙家想争那块地方,与她没有多大干系,但若是对方有进犯蓬莱的意思,那她在这里住得也不会安宁了。
之前她一点风声也没听见,可既然有消息来了,还是要留意着的。
过几日,小仙到访,带了份仙册前来,内中登记的是希望受邀参加景府盛会的神仙名号。
景善若瞧着满页的道号仙号尊号,吃力地数了一数,表示府里没有那么多株仙草。
小仙笑说,哪里是每位神仙都能满意而归的,当年她生出来的时候,可是十来位神仙都想收做弟子呢,最终不也只成全了一人么?
景善若点头,突然想到竹簪女冠身边竟有数名侍女,觉着古怪,不过也没深想,先制请帖去了。
越百川所建的宅邸,占地甚广,石仆集体出动,布置数十院落安顿远到而至的仙人,前后也花了十来天。更有脾气古怪的仙者,事先提出需要修剪一处树顶或者竖起一座牌坊供他栖身等等……幸好石仆能耐大,诸多要求都可以完成。
临到时限之前,湖心已经又孕出了两个小娃娃,分别一男一女,都是有着前身记性的,前身亦不是凡人。
除开这前五名小童,余下的花蕾便都等着仙人前来催化了。
“还有三天,便是花会时限。”景善若替仙草童子研墨,看他认认真真地习字,“小草,你当真不出席么?或许有极好的师长可以教导你仙术呢!”
仙草摇头。
沉默少顷,他抬首道:“景夫人莫不是嫌弃我?”
“哪里的话,你要这么想,那我可就冤枉得厉害了。”景善若笑道。
“既然没有嫌恶,为何不留下我呢?”仙草童子握着笔杆,一字一顿道,“难道我不够听话,抑或愚笨难教?若是有不满之处,请景夫人明示,我改正便是了啊。”
景善若问:“你想留下?”
仙草点头。
“既然想留在景府,明白告诉我便是了,何必躲躲藏藏呢?”景善若摸摸他的脑袋,笑说,“在这府邸里,我是可以做主的。”
“可小仙姐姐说,夫人养育我等,原本就是为了送给神仙做仆童!所以……所以……”仙草咬住笔杆,闷闷不乐。
景善若道:“抚育出的孩童前程远大,我自然高兴,但若你不愿,我也一定保你。”
“可景夫人不懂仙术吧?”仙草怀疑地偷偷看她。
“那又如何,神仙颜面要紧得很,总不至于来抢。”景善若呵呵地笑起来。
末了,她也突然觉着不放心,当夜辗转,越想越没安全感,便把道经朝烛火上一递。
不出一盏茶功夫,越百川就裹着一团云,落到了院子里。
——当然,是火冒三丈地。
“景夫人!”他当着阿梅的面就黑了脸,“为何又企图损毁经文?”
景善若给他的火气吓了一跳,无辜道:“人家只是有事,想与神仙商量——还以为经书是烧不坏的呢,原来并非如此?那我往后一定要小心了。”她捧着经书,仔细瞧了瞧书页,确定没有烧焦的痕迹。
越百川悻悻道:“哼,仙家之物,几时又如你那……”他猛然醒觉,咳了一声,正色道:“本道君事务繁忙,景夫人有何要事召请?”
“上回的仙人籽,寒舍育出不少花草,预备过几日便举办花会,延请有意的各路神仙出席。”景善若说着,命阿梅将名册拿来,呈给越百川过目。
越百川会意,接了册子,坐到太师椅上,还翘起了腿。
他一面翻看,一面挑拣着人名,用指尖往册子上勾划:“此是好胜暴戾之人,何必招惹……此仙吝啬之名昆仑人人皆知,你定然不舍得小仙吃苦……”
景善若将烛火移得近些,凑在他身侧打量,但见凡是他指头所划过的名号,立时消失无痕,好像压根没往册子上书写过一般。
越百川将名册过目一遍,抬首望向景善若,两人对视一笑。
景善若将视线朝旁边一扫,这才发觉,阿梅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溜了出去,独留他俩相处。了解阿梅的心思,景善若只得轻叹一声。
越百川发觉她眼中的黯然,关切道:“怎么?”
“无事……”景善若摇摇头。
此时,她突然想起一事:“啊,对了。方丈洲……”
她刚说出这三个字,越百川眉心便紧了一紧。虽然只是转瞬之间的事儿,但细心的景善若已然发觉,遂住口不语。
神仙也有郁闷时
“为何不说了?”越百川将手上的名册朝旁边一放,“方丈洲那事儿,你从何得知?”
景善若坦然一笑,拾取名册,转身收到书架上。
她随意道:“是从蓬莱住民处得了些风声。……不过,知之甚少,哪敢在神仙面前摆谈?本想打听的,想想还是不妥,神仙就当做我从未提起过吧。”
越百川一面听其解释,一面偷偷地瞥着她。
但见其纤指轻点,挑中一处空隙,再将名册卷起,搁在几卷书文之上,行云自在、轻柔娴静,越百川深觉赏心悦目,不由多看了几眼。
于是被回过头来的景善若捉了个正着。
“——咳咳!”他作势咳嗽两声,转首望向窗外,道,“本道君与那鼎王公之子虽有不解之仇,但希望景夫人安然事外的心思,两者皆是相同。故此,望景夫人莫要关注仙家与龙族之争,以免招致祸端。”
景善若担忧道:“看来是不可调解了……”
“便是可以调解,于景夫人又有何干系?”越百川有些恼了,扬声说,“答应栽培小仙,难道不正表明夫人你更亲近仙家的么?又替那龙族着想,是为什么?”
见他隐隐有怒意,景善若先是怔了怔,随即旋身坐回主位,道:“人情啊,因是岳卿上人与神仙你先后前来提起,我才答应。”
越百川闻言,眉心一紧。
景善若紧接着又道:“仙家于我有何好处呢?神仙你可知道,你出关那日,我夫家整座城都化为了泽国,仙家没福泽众生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能止祸……那香火到底都烧到哪里去了?”
“大水之事,本道君略有耳闻,应是鼎王公之子所为。”越百川正色道,“至于仙家未能及时施以援手……确是有失职,但景夫人总不至于放过罪魁祸首,反倒追究仙家的过错吧?”
见他如此解释,景善若便恍然道:“既然如此,那我错怪众仙君了。不过,仙家亏欠我一名夫君,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景夫人说笑了。”越百川滴水不漏地应对。
景善若偷眼留意他的表情,对于涝灾之事,她心内也并非当真相信他的说辞。
因她知道,龙公子虽不是热衷公义的大善人,但也并非恶徒,要激起他的兴致去祸害众生,似乎没那么容易——哪怕竹簪女冠特意指明景善若的身份,龙公子依然不为所动,声明自己的仇敌只有临渊道君一人而已。
——他有什么理由发起大水,逼迫百姓流离失所?
景善若瞄了越百川一眼。
对方神色凛然,方才所言,不似推搪之辞。
其间或许当真有什么误会,但她无能为力,也没有立场替龙公子辩解。
景善若这厢作罢,越百川却没有放过的意思。
他见景善若没有回音了,便道:“景夫人似乎与鼎王公之子多有来往?”
“不多,”景善若察觉对方还有追问的意图,赶紧先抛出一句话来堵住越百川的路子,“说起来,还不如与神仙你相处的时候长。”
越百川冷不防见她如此应对,顿时想岔了去,霎时间,脑中数种念头已转了几个来回,脱口道:“那公子昱与你是何关系,为何竟能与本道君相较!”
此话刚一出口,他便发觉不对,后悔也来不及了。
景善若状似诧异地望着他,道:“公子是我救命恩公,神仙你不也一样?二位的大恩大德,我感铭于心,不敢或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