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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一面大镜子前,整理头发。一进屋,她就换上休闲的装束,踏着银丝拖鞋。这时,她夹紧双腿,收紧小腹,还做了几个下蹲运动。发现他在注意她,她又做了几个甩臂运动。
她不想让他看出,她在练缩阴功。他不仅看出来,还看出她这是为了能迷住张亚楠,好让她过纸醉金迷的生活。他彻底了解了她。她爱钱,爱地位,却不爱给她带来一切的丈夫。她整个把自己卖了,把灵魂卖了。可怜的春花,却只出卖肉体。她不爱丈夫,多半是他不能给她带来肉欲的满足。不过,他正是冲着她的放荡才来到校园,只是自己的姿色真的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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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小时,乔琳琳不时就会走过来,把他的姿势校正一下。她的神情,始终介于端庄与冷漠之间。
他明白了,她对他的躯体并不很感兴趣。每当她的手指触到他,他就会有异样的感觉。可一见她的表情,他就泄气了。他有如一架机器,任她摆布。一小时下来,比坐三节课还累。
“你是不是休息一下?”她问。
“连你都不觉得累,我休息什么。”
“你的热情,让所有人满意。你还不知道,老师和学生们是怎样评价你的。不过,你还需要系统掌握一些知识。”
后来,她给他讲人体的肌肉,骨骼,内部结构,指出他什么地方是多余的,什么地方是不足的,一边捏弄他的身体。他是如此沮丧。一切计谋,在她面前都无法施展。他的那点思想,面对她的系统博大的知识构架,显得多么苍白。此前,他还想,我是否强暴她?我就是强暴她,她也不能向人述说,从此,她就得任我摆布……可她是如此冷酷和坚强的女人。他涣散得如一滩阳光下的污水。张亚楠给春花讲的事,有多少是真的?
艺术多么丑恶,在艺术的美名下,包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欲念。艺术本来就是欲望的替代产物。这个怪诞的女人,正巴不得我勾引她,从此,我就只好听任她的摆布……哦,她的涂了东西的脸蛋,就象一个橡皮假人,冷血蛇妇……
他真想跳起来,从她的身边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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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卫生间,他迟迟没有解开裤带。镜子里是一张苍白的面孔。他越来越沮丧。蓦然间,他瞧见挂着的女人内衣。他把它抓到鼻子底下。他马上清醒过来,把它推开。“呸。”他说。
在门口,他奇怪地站住,回头,再次盯着这件内衣。他又闻见了它的独特的香味。那是她的体香吗?他过去,攥住它,好似要把它撕碎。最后,却把它蒙在脸上。他疯狂地吻它。
“我并不爱你,”他呻吟般地申辩,“只是,我又要没命地崇拜你。”外面的一声响动,把他惊醒。他瞥了一眼门闩。刚才一进来,他就把它扣上。他仿佛又看见她那含着嘲笑的目光。可他就连一点羞耻心也没有了。他再次把这件内衣蒙在脸上。
离开她家时,他把一分钱的硬币压在玻璃板下面她的照片的脸部。他干这件事,内心含着报复的快感。搞艺术的,内心大都十分敏感。她必定会因此思考一点什么。如果她什么也思考不出来,那她在艺术上也就毫无指望了。
天空晴了没一会儿,又要下雨了,灰蒙蒙的雾霭在头顶上聚集。他加快脚步。阴云刹那间笼罩了天空。大雨打在脸上。他缩着脑袋快走。猝然间,一道闪电在头顶上掠过。他感到自己的一颗心,也随着闪电一下子迸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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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小白房子,他痴呆地望着屋顶新渗进的雨迹,身体有如抽光了血液,疲软无力。他回想女画家是怎样捏他的肌肉,说是要看看力度。她如此富有经验。那时,他恨不能咬她一口……终于,他长长叹息一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不能挣的钱。他想起了秦桔和春花。再也没有比她们更加不幸的女子了。
他终于相信,春花是自弃,就象秦桔是自弃一样。尽管这会加重他的自责,他也不能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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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拒绝风流》这部小说
一、题材
这是农民青年进城打工的故事。这个题材意义重大,我国目前有近一亿的进城打工者。长期以来这个群体受到文学的忽视。这部小说的特点在于不仅用城市人的视角写城市,更用农民的眼光,特别是一个有思想,有头脑,有抱负,甚至也是有点野心的农民青年的眼光,来重新审视这个被我们熟悉并熟视无睹的城市。这期间发生在文化、思想、情感和精神上的碰撞,使我们有触目惊心的感慨。城市人挣扎在城市的故事,已经被写得很多很繁了。现在我们让一个农村青年走进城里,而他又很有性格,有思想,又长得高大英俊,这样就会很快跟城市发生一系列关系,我们就能借此看到平时不被注意、不被发现的很多关于城市的精彩的东西。由于主人公的身份和心理跟城市格格不入,作者就把城市的许多荒诞不经的、幽默可笑的、深沉悲壮的、感人至深的东西在一种强烈的对比中展示出来。这实在是比用城市人来揭示城市,要更加有趣,更具艺术效果。
第19章 继续假装聆听他们的教诲
清晨,保瑞把分管的区域扫干净,一上午就待在锅炉房旁边的小白房子,偶尔也会拿出一本书来翻翻。可脑子里什么也装不进去。是啊,他这会儿怎么还能看进去书呢。
乔琳琳家的书,在柜子里一排排耸立着。当时,他就为自己在饭馆里跟她谈了那么多关于读书的事,深为后悔了。他把自己说过的每句话,回想了几十遍。他说了很多谎话。可那些对命运的责备,倒是心里话。他就是想让她明白,他也有脑子,也有感情。他获得了一些成功,只是不知道这个成功有何意义。她羞辱了他,这是他得到的唯一结果。她一定会在内心嘲笑他的夸夸其谈。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话要向她说。
他一向鄙视夸夸其谈。在这所学院的许多角落,都很崇尚夸夸其谈。相对来讲,美术系是一个特别的地方,一向没有什么真正的理论可讲,每个作画者都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与感觉。也正因此,他才不肯多听美术系的课。他更愿意听那些夸夸其谈。这些东西如一种包装,是每个显得有点素质的人必须掌握的。
在某些人面前,你不要用朴实的语言把意思表达出来。他经常这样告诫自己。要尽量使用华美和玄奥的词藻,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这样他们就会加倍尊敬你了。
不过他在乔琳琳面前,并没有使用华丽的词藻。这倒使他放心。她至多只能嘲笑他的激动。他那天是朴实的,非常朴实。他的许多话都让自己吃惊,它们是突然跃入脑子的。她不可能藐视他的感情。虽然她极尽羞辱了他,可他不也羞辱了她吗?她对他的羞辱,正可能是恼羞成怒的表现啊。这样想来,她是不会再理睬他了。不过,她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人。她是艺术家,行为总是很反常。她把他的躯体摸了几遍。她象个大夫,冷静,冷漠。最后,画面的进展很缓慢。这给了他希望:她还得继续请他。
出于自尊,他当时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再请他过来。后来他想,自己怎么还会有自尊心呢?现在,只能等待,特别是在感情问题上,特别是在女人面前。来学院还不到一月,给她当模特才几天。张亚楠就算是亲兄弟,也没什么用。要承包建材厂,启动资金得十万。他不会幻想天上掉馅饼的美事。那种事会降到张正头上,不会降到韩美娇头上。再说那么偏远,销路在哪里?附近只有一两个县城、一个州府,难道要拉到几百里外的省城?省城当地就没有更便宜的?建材,有重量,不值钱,运费便是最大的成本。省城早就有上百家建材厂了。这些厂子的头儿,说不定跟省长们都有关系。而栽了,你也就完了。这不是闹着玩的。你看上的只是名分。可这个世界没有你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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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他看到《孙子兵法》,很快被吸引住。“孙子说,兵者,诡道也。其实,在今天,诡道不只限于军事领域啊。”他沉思着,“孙子说,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这话对我也很有启迪。我今后应该把虚伪包藏在诚实之内,决不能把虚伪和诚实截然对立。否则,我的一切就会被她那阳光般的目光穿透……”
他想起来,祖上不也对《孙子兵法》十分喜爱吗?祖上写的的有关文章,他就曾见过两篇。祖上生活的年代,研究兵法并不是上流社会的时尚。祖上一贯就不入时。据说,他从不喜欢赴宴请,一见请贴就心烦,得罪了不少人。他最喜欢吃的东西,是包子和面条,连炒菜也很少吃,还不喜欢喝酒,喝酒会影响第二天读书。他是那个时代的怪人,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