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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不太积极,大家不有意见才怪。
他还记得,多少年前,小学女老师偷偷告诉过他,在中国过于积极工作或劳动肯定要倒大霉。不知道那个女老师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在以后的岁月里,那个年轻的女老师成了他心中的一个偶像,尽管他心中永远没有偶像这个概念。
可是,那个女老师后来自杀了。这成了他心头永远的病。他在一段时间里竟然夸大地认为,她是中国最敢讲真讲的老师。
不过,刘雄并没有建议大家都去晨扫。再说了,自己也可以早上才扫。学生都上课的时候,扫地一样很方便。他当时那么做,也是为了体现自己早起晚归,好要一间房子。现在不好再改了。每天都要起这么早,有时就很累。好在他眼下就是想锻炼意志。
他的神经变得格外敏感。这几天,半夜也会惊醒。他就爬起来,去管区查看。地上什么也没有。他总觉得,不止是女孩一个人在丢碎纸屑。可大家一下都安静下来,他反而不习惯了。弄得他老是要半夜爬起来。本来黎明就要晨扫,他却躺不住,就跟尿憋了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就不如去查看一番再睡着踏实。可这样一查,往往就再也睡不着了。睡不着,躺在床上最难受,就不如干点什么。干什么呢?不如就去守着管区。就坐在了阴暗的角落里。但这个人却从此消失了,再也不曾露面。
那个女孩,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她是针对他的。
第12章 这就沉不住气了,还想当官?
暑假快来了,保瑞就没有急着离开酿皮摊。
这天,他了解到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国营旅店,准备出租一楼临街的两间屋子。韩美娇的亲戚想租用开饭馆,竞争者很多,担心自己没希望,便想让担任区人大代表的男人找人说说情。
“人大代表又不是议员,开会只有举手的份儿,人家国营旅店会听我的?”程福荣回家蒸酿皮去了。
傍晚,酿皮摊收摊,保瑞来到车站派出所。正好只有张正一个人在。保瑞把国营车站旅店准备出租两间屋子的事说了。一次在派出所喝茶,保瑞听张正说,很想让女人停薪留职做生意。
“咱们跟程福荣的亲戚合股。我套过韩美娇,她说地段这么好,跟人合股有什么。就看你夫人干不干了。”保瑞说。
“这倒是个机会,只是保险吗?”张正慎重地说,“停薪留职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个月光工资就损失一百多块呢。”
“据说房租一个月四百块,每季度第一个月交齐。另外再有个两千多块钱添置设备,边干边完备。有个五千块钱启动,就差不多了。我估计程福荣亲戚的份额至少要占到一半,剩下的我跟你夫人再一人一半。一千来块钱,你出不起呀?”
“千万别让人家把咱们坑了。”张正有些动心,“我女人之所以要做生意,是因为她娘家太苦,病的病,残的残,还养着个老痴呆儿……这些年,我这女婿当了整整一个儿啊。我女人说想做生意,我不敢拦,我拦我就得继续给丈母娘当儿子。”
“你是啥身份,程福荣的亲戚敢坑你?”
“你能否先替我垫上八百块钱?”张正终于下了决心。
“我的钱都捎回家盖房子了。我还想让韩美娇先替我垫上几百块呢。”保瑞显出为难的样子。
“那好吧,我去别处借点。哪天我亲自把钱交到韩美娇的手里,再让她立个字据。 咱俩先不必跟韩美娇的亲戚打交道。”
“你到底是搞公安的……最好别已经租出去了。”
“租了也得退掉。”
保瑞稍感震惊。张正平时不这样,对人相当和气。又有一个家庭倒霉了。自以为租上了房子的那一家人,也许正围坐在一起畅谈未来哩。保瑞便有些不安。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可笑。这点小事都沉不住气,还想着将来当官呢。对旅店来讲,一切都在未定之中,他们一直等着最有价值的租房人。
保瑞把韩美娇拉到一边商量。他说,他入不入股没啥,主要是想把张所长拉进来。租房的事有张所长出面,必定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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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摊后,韩美娇请保瑞去吃火锅。席间,她不停地给保瑞倒酒。从饭馆出来,天已黑透。韩美娇想起什么,又跑回馆子。韩明明说,她准是去要发票,以便向表弟报销这顿饭。
保瑞却能够理解韩美娇了。她是小人物,只能一点一点地努力。每走一步,都很艰难,除了要使出全部力量,还要防备别人的冷枪。她走到今天,实在不易。他很敬佩她的清白。
保瑞朝小煤房走去。这几天,只要一想起学院的那间小白房子,心里就犯堵。陈佳容说,那屋子两年前吊死过一个女人。她是中文系的教师,长得很标致,三十好几还没结婚,死前刚刚评上讲师职称。按说,她早就该当讲师。传说她心性高傲,跟领导的关系一直不好。自杀可以不报警,她在本地没有亲戚,校方担心以后说不清,还是报了警。于是,发现她怀有几个月的胎。后来一直没查清,是谁让她怀了。谣言一度指向系主要领导,和院职称办的人。不过她是自杀无疑,也就没再往下查。
保瑞想,怪不得一直没有人住那间屋子。这些天来,经常有人向他投来古怪的目光。前天,他在美术系一个办公桌的玻璃板下面,看见一张几年前艺术、哲学、中文、历史等文科系的教师们的集体合影。那上面除了乔琳琳,还有另一个长得很标致的女人。夜里,他做了个梦,他成了郎大中,神情忧郁的女人不顾一切地朝他扑来,要咬他的鼻子。他大叫一声,说,又不是我一个人睡了你呀……他一下醒来,发现自己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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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瑞路过一家剧社,听见里面传出秦腔的吼声,顿觉十分过瘾。要不是积攒了太多的悲愤,喉咙里怎会发出此种声音。当年在侯家堡,一听见别人吼秦腔就心烦,现在想来真是浅薄。
保瑞在椅子上坐下来。几分钟,他的茶碗就被四五个提着热水瓶的女演员揭开了几次。台上的男演员唱罢,另一个女演员朝台上奔去。她的嗓子非常好,却只有一个男人给搭了一条红。
台上换了另一个女人,嗓子比刚才的女子差远了。一个年轻人从雅座上站起来,倨傲地伸出两个指头。保瑞以为,此人是要人上去搭两条红。伙计却抱了一堆红缎子,给女演员披上。
“你下面看吧,”坐在保瑞身边的男演员说,“今天哪个女演员唱得不好,信贷员就专门给搭红。这都是批发商李跛子惹出的事。信贷员不许自己在场时,由别人来左右场子的气氛。”
“一个红多少钱?”保瑞小声问。
“十块。演员五块,乐队三块,剩下的两块归剧团。”
女人唱罢,跑下台去跟信贷员握手。
“我心里憋气啊。”一个人用拳头捶胸口。
男演员回头笑道,谁叫你只是个修鞋匠。
保瑞猛然站起来。两个男演员跑过来送他。
“作孽,作孽,”保瑞指着这两个人说,“你们还待在戏棚子里,真不应该呀。以后只要信贷员过来,你们就集体出走。”
“可团长不让啊。”一个男演员说。
一个大汉走过来,问两个演员在吵什么。原来,这就是李团长。保瑞一脸的蔑视。李团长的目光,同样含着轻视。
“这不是演出,是糟蹋人。”保瑞说。
“我们全凭这吃饭。”李团长说。
“呸。”保瑞说,“你把李建华叫过来,看我不抽他。”
李团长愣住。今天遇到了不好惹的,赶紧作个揖,然后掺上保瑞,往外面送。保瑞来到外面,情绪马上就不一样了。走在街上,他想,李团长有何办法,连整个娱乐界都被金钱买断,只要看看电视里每天都演些什么——他们把自己当成造乐的机器,可观众一眼就看出来,里面全是虚情假意。导演生怕观众不跟着傻笑,在音响里配制了笑声。造乐,造乐,我们的演员只会大声傻笑了。就连最喜欢造乐的美国人,都对中国演员只会傻笑不解。
保瑞回过头,见剧社门口站了好几个拿棍子的人。他们都在朝这边瞅。喝醉的李建华,在招手,让他侯保瑞回来。
第13章 洗尸体真就那么可耻吗
韩美娇的表弟叫韩庄,四十岁,黑脸膛,在中区还开着个饭馆。房子租下来后,三家协议,韩庄入百分之五十一的股,张正的女人入百分之三十,保瑞入百分之十九。每季度分一次红。出纳是韩庄手下的人。张正的女人兼会计,另外拿一份工资。韩庄认为仗着这样的地盘,馆子的生意必会兴旺,因而劲头十足。
保瑞并不担心,韩庄会跟张正的女人合起来坑他。他也就入进去几百块钱,这比在银行吃利息强。他更看中这次经历。
这时,回村里承包建筑材料厂的谋划,就显得那么不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