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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看到的,只是粉饰过的红木招牌,系上需要的就是夺目的金光,这是招揽生源的保证。浅薄花俏的修饰掩盖了红木本身结实厚重的品格。牛教授有思想,但是他在S大就是一块粉饰花哨的红木招牌,他展现给人的仅仅是他口才的魅力,而非思想的光辉。他那红木的品格下,因涂了金粉而光芒闪烁,照耀在那些研究生的脸上,他们因此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也光芒四射。
我觉得牛教授根本就不该待在S大,他是一群蝇营狗苟,庸庸碌碌之流的保护伞,多一个好老师支撑政法系的屋宇,就多几个何艳霞吃大锅饭。我觉得他身处雷区,吃力不讨好,但他自己乐在其中。一个自大的人是不会听从别人善意的规劝。就算我无端臆测吧,我觉得他天生就是悲剧性格,处处碰壁,只会让他倍感悲壮,从而激发生命中的战斗力。他就算碰个头破血流也不会痛,反而因为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而亢奋。孤独于他是种享受呢,身处雷区,举步维艰,本应谨慎,但他不计后果,要么倒下,要么拾起自己的断腿继续爬行。
我不是他的弟子,我现在没有自己的光芒,也不想沾他的光芒。除非我能令他骄傲,否则不敢称我是牛教授的学生。
我站起来,我的心太激动,不想面对越来越多的人流。我走出图书馆,决定回家。我的酒差不多醒了,在菜场买了点菜,刚进门,小白喵喵地出来迎接我。徐文清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我看见小白的碗空了,就问他怎么不喂猫。
“那不是还有猫粮吗?”
“已经吃完了,你没听见它喵喵叫?”
“我以为它跟我闹着完呢。”
我放下菜和书包,把猫粮倒进小白的碗里,顺便给它换了水。阳台的猫砂盆已经脏了,我蹲下来情理猫砂。
“你怎么又生气了?”他注意到了我的脸色。
“你没有闻到屋子里有股臭味?猫砂那么脏了,你也不清理一下。”
“小猫一向都是你照顾的。”
“你就不能帮把手?”
他不耐烦地说:“你要嫌麻烦,干脆把它送人吧。”
“我的猫为什么要送人?”
“你不是嫌麻烦吗?”
“那你就不能帮帮我?”
“当初你说你照顾它,我才答应养的。”
“将来生孩子比这个更麻烦,你是不是也不养?”
“这是两码事!”
“一码事!”我说:“我喜欢猫,你就不能爱屋及乌?我喜欢孩子,你是不是嫌麻烦,让我一个人养着?”
“我们干吗生孩子?”
我很失望,如果一个男人不愿意跟你生孩子,那么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我觉得肌肤相亲并不是真正的亲密关系,两个人有个孩子,才正在融合在一起。你什么都能分开,就是不能把孩子身上的两种血液分开。我有种浓浓的母性的情怀,我想生孩子,我不怕身材走形,不怕怀胎害喜。我觉得一个小小的生命在体内慢慢成长,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他本来只有小小的一点,我将我的能量一点一点地传输给他,他的心跳跟着我跳动,呼吸跟着我吐纳,要是不高兴了,他还可以踢我一脚,高兴的话小手挠我几下,我就会咯咯笑起来。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告诉我他不想跟我生孩子。我们在一起,就只有情爱的欲望,没有将生命融合的期待。我不知道该如何收拾我的表情,我想装得若无其事,我以前在他面前非常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最近有了结婚的期待,人就变得挑剔起来。我真的掩饰不了自己的失望。他给我的前景不符合我对婚姻的设想。我退后着,拿起书包,冲出门外。
六十、婚姻是什么
我在宿舍里住了两天,觉得生活乏味无聊。每天上课下课,等着食堂开饭,排着长队打饭,还得老远提开水回寝室。洗澡来回五百米,而且去晚了就没有位置,脱了衣服看别人洗,见空插针,真是尴尬之极!刚到大学的时候我很不习惯,一排排喷头,连隔断都没有,你看我,我看你,多难为情。后来习惯了,开始比较别人的身材。曾经看见我们学校的才女,中文系的女研究生,英语特别好,业余在培训学校当老师挣钱,自己开着一辆车在学校进进出出,活得十分潇洒。她的身材也非常好,骨骼娇小,曲线玲珑。蓬松的波浪长发,柔柔地披散双肩,女人味十足。我觉得人把衣服脱光了,反而一点都不色情,身体只是人类存在于人世间的实体而已。每个人的结构都一样,为什么有的人穿衣服就比别人气度不凡?每当我看见一个衣冠楚楚的人,我就喜欢用眼光剥开那个人的衣服,看看他或她是怎样的黄金比例。
衣服的最初功能却是用来遮羞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开始忌讳自己的身体。男人欣赏女人,或女人欣赏男人,都被看作色情。越不让看,越是偷偷看,越发显得色情。最后人人都想看别人,人人都怕别人看,我当初因为男生公然盯着女生胸部而放弃了短跑,就是受不了色情的目光。如果每个人都以健康的心态欣赏美丽,我们还怕袒露人前吗?我在家里裸奔,就因为徐文清每次都以欣赏的眼光看我,他常常说我身材好看,说得我美滋滋的。
想到徐文清,我心里叹了口气。他这次没有给我打电话,以往吵架,都是他主动和好。这次他铁了心,不打算迁就我了。我有几次都想回去看看,可是,一想到我们的分歧,我就下不了决心。难道我真的容忍他一辈子不做家务?将来真的生下孩子一个人养?我下不了妥协的决心,我觉得这些分歧不解决,我们的关系很难再进一步。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婚姻,没有谈婚论嫁的时候,我们相处得风平浪静,可是,一开始憧憬婚姻,我就变得挑剔起来。虽然离婚率一年年上升,但是,在我的观念里,决定结婚,肯定就抱着一生一世的信念。挑选一辈子相处的男人,当然不比同居草草了事。同居不合,随时分开,但是离婚,就像两个泥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打碎了重新塑造,才能找回自己。可是打碎了,多疼啊!
杨爽在图书馆门口遇见我,问我怎么萎靡不振,是不是感情出了问题?
我说什么好呢,我真的不希望她一眼看穿。我说过所有的后果我自己承担,但真正失败了,我却不希望别人看见我的下场。我是个要面子的人,即使心伤,也宁愿独自躲在角落哭泣。
“你到底怎么了?”
“我觉得我最近变俗气了。”
“为什么?”
“我以前宽宏大度,他不洗碗,不做家务,我一句话都不说。但是现在我斤斤计较,动不动就跟他吵架,我讨厌像老太爷一样的伺候着他,讨厌他什么事都不做,讨厌他什么事都说得那么轻巧,请保姆,请小时工,好像自己很有钱一样。”我越说越激动,过路的人都在看我,我扭身走向地理系背后的小花园。这里比较僻静,没人看见我失态。
“这也不能怪他。”杨爽说。
“为什么?家是两个人的,为什么要我一个人辛苦?”
“男人一般都比较懒,还有,你以前把他宠坏了,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固定下来,你现在突然对他提要求,他当然不习惯。这种事可以商量的,你不要太心急了。”
我看着杨爽,心里舒服了许多。原来,有时候遇事不一定要独力承担,朋友不能代替你做决定,但是可以给你很好的建议。
“你脾气别太急,吵架伤感情,你跟他也这么长时间了,他既然是真心的,你就好好珍惜吧!”
我刚想说话,徐文清打电话来,说他要去广州出差,找不到自己的东西,让我回去帮忙他准备行李。我问他什么时候出差,他说明天。我说我这就回去。
“回去态度好一点,什么事都好商好量,不要再吵架了。”
我点点头,告别了杨爽,先到超市买点菜,给小白也买点罐头,几天没有照顾它,该好好补偿一下。这小家伙一定想我,我真不应该,一吵架就不管小白。还说徐文清不负责任,我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我兴冲冲地上楼,到了门口,我有些犹豫,要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即使假装失忆,矛盾还在,一天不解决,就有吵架的危险。
门突然打开了,徐文清站在我面前,一身熟悉的家常打扮,要不是我手里提着东西,我就扑到他怀里了。“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他笑着说,我也笑笑,决定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以后的问题在相处中慢慢解决。
“小白呢?”
我四处张望,很奇怪小白怎么不出来迎接我。
徐文清关上门,说:“这两天你不在,我不知道怎么照顾它,就送人了。”
我把超市的塑料袋抱在怀里,里头还有我给小白买的罐头,但是小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