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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冲走了就一定得死吗?”她反问我。
“我……”我一时语塞。
“你混得不错啊!”她转身走到车子旁边,“什么时候买的?很漂亮,不过,就是大了点。”
“你真是孟瞳灵?”我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你摸摸”,她伸过手来,“冷的,还是热的?”
“热的!”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傻逼到家了,否则她不会笑得比刚才还夸张……
“事情是这样的。”回到城市花园,待我情绪稳定,孟瞳灵坐在客厅沙发上,给我讲述了她的遭遇。
原来她的丈夫是个虐待狂,婚后她才发现根本无法忍受皮鞭和蜡烛等等器具带给她的伤害。所以后来她便偕同另一个老相好打算远走高飞。我原以为洪水是场灾难呢,没想到,那竟成了孟瞳灵的救命稻草。她跟那个男人在洪水的掩护下,悄悄逃离了故乡。后来他们去了珠海。这次,孟瞳灵从珠海来。
“你们才是真正的私奔。”听她说完,我本已经风平浪静的心里马上又掀起了波澜,“你丫也真够牛的,随便跟个男人就跑了。”
“不跑还有什么办法?”孟瞳灵不屑地点上一根烟,“跟他离婚他又不肯,不跑等什么。”
“你们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么?”
“咳,也就那么回事。”孟瞳灵吐出一个烟圈,“你看,多漂亮的一个烟圈,哈哈,其实生命也就如此,看似潇潇洒洒,可却一点重量都没有。人活着不就是为钱吗?操,后来才知道,原来带我走的那个男人也不是好东西。妈的,还记得网上我跟你说的我要开工了吗?其实我真的要开工……”
“开什么工?”我问。
“那个男人在珠海认识一大帮黑道上的人,我们过去没多久就被他给卖了。操,第一次陪不认识的人睡觉才赚500块钱。”孟瞳灵的眼中充满让人痛恨的光芒,但那种光芒夹杂在一片混浊之中,隐隐地又透出些许让人感觉怜惜的东西。
“你可以报警啊。”
“报警有个屁用,警察跟黑社会全都一麻黑。”孟瞳灵愤愤地说。
“你这次是怎么出来的?跑出来的?”
“嗯。”孟瞳灵点头,“反正在那也活不自在,天天被人搞来搞去身子都脏了,不干不净的,还不如一走了之。”
“以后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狠狠地掐灭烟头,“有手有脚总还不至于饿死。”
“这样吧”,我转身取过钱包掏出5000块钱,“这是我准备明天回青岛路上用的,我也没有多少,这5000块就算是我借给你的,你先应个急吧。”我把钱递过去。
孟瞳灵本能地拒绝一番,但见我执意不肯收回,于是,接过去放到了茶几上。“我困了,想先在你这儿睡一觉,可以吗?”闲七杂八地又聊了一会儿,孟瞳灵望着我,问我。
“去里屋睡吧。”我帮她铺好被子,“我明天下午赶火车,你可以在这儿睡到中午。本来可以多留你几天的,可是没办法,青岛那边的事情很急。”看她睡去,我洗洗漱漱回了自己屋。这真是个无头无绪的社会,躺在床上我不禁开始天马行空,今天还是天使,明天可能就会变成一泡屎,人啊,从母亲的子宫中来,究竟要到哪里去……
阳光进来的时候,闹钟刚好也响了。我慵懒地下床,然后又慵懒地走进客厅。隔壁房间的房门紧闭,看来这丫头累坏了。
我一边抽烟,一边回想昨晚的情形,并不时地为孟瞳灵的遭遇唏嘘感叹。人活一辈子需要多大的勇气啊,谁知道出生时的那声啼哭到底为什么?难道我们早就预知这曲折可悲的一生?
“孟瞳灵,该起床了。”看到墙上的时钟指到10点整,我冲里屋喊了一声。没有人应我。妈的,从珠海途径深圳再到杭州坐多长时间火车会累成这样?这样想着,我过去轻轻推开了门。嗯?一种不详的感觉莫名地涌上心头——孟瞳灵不在,床铺空着。
丫不会不辞而别吧?奶奶个球的,客厅的行李不见了,昨晚放在茶几上的5000块钱也不翼而飞。丫不至于吧,我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找着。唉,莫名其妙的人。我叹口气,无奈地把自己埋在沙发里。
孟瞳灵你他妈混蛋!
一斜脑袋我才发现钱包扔在茶几旁边的地上,里面零零碎碎掉出来的几张毛票散乱地压在下面。妈的,我赶紧捡起来。可是已经晚了,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还没掉出来的另外几张毛票……
“嘀嘀嘀……”就在我要脾气发作暴跳如雷的时候,电话响了。
“你他妈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顺手抄起电话,冷冰冰地抛过去一句。
“衣峰你怎么了?”电话那头是光哥,“你今天下午不是要回青岛吗?准备好了吗?跟谁发脾气呢?那么大火?”光哥上来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我他妈准备的2万多块钱被人偷了。”
“啊!谁干的?”光哥问。
“算了。”我口气软下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等我回来再具体说吧,你身上有钱么?先借我点儿。”
“多少?”
“多少都行,一会儿我先去银行看看,如果能取就不用了。”
“甭他妈费劲了,你过来拿吧,我在单位。”
J:黑翅膀的白天使
163
我在光哥那儿拿了四千块钱。草草吃过午饭,然后去了火车站。
林子大了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鸟儿都有。操他妈,真没想到孟瞳灵会是这样的人。奶奶个球的,一晚上什么都没干,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这丫头给骗了。妈的,看来她跟孟瞳妍也没什么两样,现在全他妈都是烂货。妈了个逼,没想到一路上胡思乱想,火车竟也能神不知鬼不觉悄无声息地奔到山东境内。
真他妈奇妙。不只是这世界、这人、这社会,就连那渺小得甚至看都看不见的人性竟也如此灵巧地花招百出……
车到济南,我换乘北京开过来的K25。我在车上给陈强打了个电话。我与他分别了将近2年。电话里听出是我,这小子高兴得不得了。他说,晚上回去一定得痛痛快快地醉一回,否则对不起毛主席。我笑笑,问他于鸿怎么样了。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利索。原来他们俩也快谈婚论嫁了。
哈哈,看来除了我和那些仍在黑暗里胡作非为的人渣们,所有的朋友都还在一条良性的轨道上正常运转。妈的,我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难道没有爱就真的没有生命么?我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如果现在火车不小心脱轨,会不会也像孟瞳灵那样,盲目得不知所措不择手段?
电话里,陈强问我是否还跟前年来青岛找我的那个女孩儿在一起。我随便敷衍了几句,然后嘱咐他说,晚上一定要叫上于鸿,还去食家庄,等我到了,咱们三个人好好叙叙旧。
陈强自然很是开心地答应了。
青岛的变化不大,尤其是海滨这边儿,看起来跟2年前没什么区别。我说想到栈桥上去看看,于是,陈强帮我拎包,于鸿一会儿前一会儿后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嘘寒问暖地不停问这问那。于鸿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开朗了许多,看来陈强的功劳不小。
“对了,想起一件事情”,从栈桥上下来,叫出租车的时候,于鸿告诉我,“昨天我去墓场,看见有个穿黑衣服的女孩儿在你爸你妈坟前烧香,坟前还放了一大把鲜花。”
“女孩儿?”我顿时警觉起来,“她长什么样?”我问,“个头儿是不是这么高?”我按陈言的高度大致比划了一下。
“差不多,她穿着风衣,领子遮在脸上,没看清。”
“昨天什么时候??”
“也是傍晚吧”,于鸿说,“跟现在的时间差不多,太阳还没落下去。”
“有什么不对吗?”陈强拦住一辆车,问我。
“你们先走”,我把行李放到车上,“待会儿我自己回去,我先去找个人。”说着,我转身往麦当劳跑。
没错儿,我想,肯定是陈言,我家没什么亲戚,再说,像陈言那么矮的女孩儿好像没有跟我有关系的。更何况,肯来给我家人上坟的女孩儿,除了陈言,不会有别人。
麦当劳的人很多,我直接冲到楼上。能望见海的二楼,从东边数第三个靠窗的位子,我的童年雅座。空着。
“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穿黑色风衣的女孩儿来过这里?”我拦过麦当劳二楼的清洁员,问她。
“走了!”清洁员说,“那个小闺女在这儿坐了一整天,就要了一个麦香鱼和一杯可乐。”
对,肯定是陈言。
清洁员指给我的那个座位正是从东边数第三个靠窗的位子。
“能问一下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么?”我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欣喜涌上心头。
“都快一个小时了。”
“太谢谢您了”,我一把握住清洁员的手,清洁员吓了一跳,“太谢谢了,真是太感谢了……”
我出门直奔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