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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已见风尘(下)
何咏故作得意的俏皮神情逗笑了晓秋。邢仲也扯开笑容,可心里,却偷偷地叹息。他是不是,也学会了,用笑容掩盖所有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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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上下听到消息,早早便等在院内门后;傍晚,马车进了何家大院。
「我的乖儿?!」何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望着走下马车的儿子,呆愣了半晌,才立刻扑了过去,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何咏享受着这久违了的让人有些窒息的拥抱,哽咽了声音。「娘……」
晓秋在一旁擦眼抽泣,似乎也勾起了自己对亲人的思念,只是,她不知何时才能再与他们相聚?也许,要等到去了天国之后吧?
何员外跑过去与母子俩拥在一起、涕泪交流。
邢仲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把每一个人的幸福都看在眼里,真心地替他们高兴,静静地等到大家发泄完毕心底的激动,然后为何家与晓秋作了简单的介绍。何夫人为自己暂时忽略了儿子以外的人感到歉然,又与邢仲客套了一番,忙把大家接到饭厅用餐。一桌人边吃边聊,说说笑笑,又夹着几滴眼泪,诉过了这两年来各自的遭遇。
半年前,邢仲曾让兴隆镇上的百姓暂时迁离,后来成功地占领了小镇,何家便又搬了回来。邢仲也曾打算让何家搬去贵阳,可是何夫人不肯,她总盼望某一天,儿子就会突然回家,那家里怎么能没有人呢?因此,兴隆镇上几乎只剩下了何家一户。何咏为自己没有仔细探听镇上的详细情形而后悔……不然,也许早就回家与爹娘团聚了……
直到深夜,一众人才吃完了晚餐,各自休息。邢仲回到自己在厢房的房间,坐在窗前,两年前的各种片断又再袭入脑海。「如果我不让你走,你会怎样……」如果我不走,也许,他也不会漂流这么久,吃那么多的苦……「讨厌……」他会不会还恨着我呢?邢仲在窗边踱来踱去,忽闻窗外轻响,急忙打开。明月当空,轻风拂起窗边的枝条……
「是风……」邢仲自语,难掩失望。月色下的景物,洒着银辉,印着分明的阴影,散发出一种迷人的诱惑……邢仲叹了一口气,用力关上窗子,一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娘亲在房里抱着他说说哭哭了很久才离去,何咏熄了灯,躺在床上,却怎样也睡不着。终于回家了!真好……窗外的月光皎洁,透窗洒在轻锁眉头的小脸上。白天在马车里为邢仲擦脸的情形让他不禁轻笑,可是心里,却止不住更多的疑问。他还没变!不,似变了……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再看不透他的心思么?一直都没有机会单独和他说些话……
邢仲借着月色来到何咏的窗前,看着窗纸上自己的影子,举起的手停在半空,略为迟疑后,轻轻敲在窗上。「当当当……」没有人应。多用些力,再敲下去,脆响在深夜里有了回音,邢仲急忙停手。难道,睡熟了?
邢仲轻轻推开窗子,运功向何咏的床上看去。咦?怎么不在……
「嗨!」一只小手突然拍在邢仲的肩膀上,伴随着一声耳语。
邢仲本能的抓住「突袭」的手,迅疾反身。「谁……何咏?」
「喂!」何咏背着月光的脸庞朦胧地现出委屈。「你抓得好疼哦!」
邢仲立刻松了手。「对、对不起!没想到,你的轻功练得这么好!」
「哼!那是!」何咏得意地扬起头,被月光照亮的半张脸,露出微弯的水眸。「明师出高徒嘛!其实,我早就出来了!」
邢仲被逗得轻笑。「是吗?那,另师是?」
何咏白了傻大个一眼。「唉!真是不经夸,刚刚还说你高明呢!」
邢仲终于会意,扯起无声傻笑。「呵,我只教你两天,不敢往自己身上想!哦!那你的功夫是怎么学好的?我好象还没教你招式和步法?!」
何咏轻哼了一声,背起小手转身,与邢仲一起靠在窗下,把自己内功初成后忽然遇到刘光,激发了灵感,融「舞功」与内功于一体的经过详细地对他说了一遍。「……不过,好象是不熟的原因,还不能控制自如,所以出手没有轻重,一不小心就把人打死了!」
「嗯!对。」邢仲偏点头,看着何咏有些黯然的侧脸,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把他搂在怀里。「你是很厉害了!那天我看你以一对十,把那些捕快耍得团团转,已经是挥洒自如了!你真是个天才,加以时日,你的成就,不会有人比得上!当然,你要继续练功!」
「真得?」何咏兴奋了小脸,转头望向邢仲,看到他肯定地用力点头,水眸更弯了,反射出星点月辉。「我相信你!我一定会好好练功的!」
我相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当年的声音又在耳边重叠,邢仲凝结了脸上的茫然,盯住何咏,内心悸动不已……他……他……他……
「想什么昵?傻大个!」何咏敲了敲邢仲呆愣的脑壳。那是他久违了神情,不似这些天常常见到的满面风霜。这才是真正的邢仲……「哎!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哦!」
「啊?啊!好!」邢仲感到一股莫明的紧张,心跳加剧。「问吧!」
何咏轻转身偎到邢仲怀里,盯着他的胸口轻问:「那,你喜欢我么?」
邢仲的心「咯噔」一下跳到了嗓子里。看不清何咏的脸,猜不透他的心。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呢?「喜、喜欢!当然喜欢你!」
「哪种喜欢?」何咏的头在邢仲的胸口轻蹭,藏起了自己的小脸。
胸口好痒;喑哑的声音似带着羞赧,耳朵好痒;这、这是什么问题……心里好痒!邢仲张大了嘴,结住了舌头。「那个,那个,那个……」
「说呀!」何咏微带撒娇的语气,轻捶了邢仲的胸口一下。
「嘘──」邢仲突然把一只手竖在唇边,另一手揽住何咏。
「嗯?」何咏抬起头,一脸不解,看见了邢仲聚精会神地倾听着什么,于是也运功加强了听力。一阵隐约的马蹄声忽然传入了他的耳里……「大约有百多匹,节奏整齐,似是受过训练的战马……呀,好象冲我家来了!」
「快进屋!」邢仲推开窗子,抱着何咏蹿了进去,把他塞到床底下,嘱咐他不要乱动,说了一声「我去去就回」,便又急蹿出了窗外。
「哼!我又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何咏轻声自语,爬出了床底,钻出窗外,带着一脸促狭,偷偷跟在邢仲后面。
邢仲很快奔到了院门口,停在门后运功细听门外动静。何咏把自己隐在墙角的阴影里,屏住了呼息。静夜中,无比震耳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门前嘎然而止。马儿的嘶鸣被人立刻捂住,泄出闷闷的「嘶嘶」声。
一阵衣襟的破空声传来,一道人影出现在门旁墙头。邢仲立刻飞身迎上,来人反射性的伸手阻挡,与邢仲交过一招,一起落在了地上。何咏在这个时候忽然蹿了出来,趁来人不备,悄无声息地一拳捶上了他的后脑。
一声闷哼,来人高大的身影倒在了地上。邢仲轻责何咏不听话,见他作出一脸的委屈,叹息一声便又作罢,与他一起上前细看。月光下,一张普通的、没有什么特征的脸痛苦地扭曲成一团。
「焦辛?」邢仲认清了来人,急忙把他扶了起来。
「万户!」焦辛揉着后脑,找到了偷袭自己的人。「原来是云情?!」
何咏伸了伸舌头,向焦辛鞠了一躬。「对不起哦!我没想到会是你!」
「无妨!无妨!我不请自入,该打!」焦辛急忙还礼,转向邢仲急急地说:「万户,前线告急!军师着我立刻叫你回去!」
第八章 千山万壑又怎地(上)
邢仲走了,匆匆地,还没来得及与何氏夫妇打个招呼。他说,夜太深,不好打扰。何咏很想跟他一起。「我被判服兵役嘛,那就可以跟着你呀!」
「不行!还没到时候!你该用这半年时间好好和父母在一起才对!」
那么坚决的声音,不容反抗。何咏头一次在邢仲的脸上看到那么刚强的神色,那眼里,是急切,是担心,还有,一些闪烁……
还没给我答案呢……他是不想让我上真正的战场吧?还是……
已是盛夏了,虫语啁啾,在炎炎烈日下诉着无聊。何咏趴在书房窗口,看窗外柳枝迎风舞摆,眼前却闪动着邢仲离去前骑在马上的威武背影……他说一个月就可以回来的,为什么,还不回来……邢万户!说话不算数……
「欸?这句话蛮顺口哦!」一把女声从门外发出,带着天生的慵懒。
何咏回头,惊诧眼前的人不是晓秋。「何小姐?你怎么来了?」
「怎么?云情老板不欢迎啊?」何卓然背着手,努力亲切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