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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雅菲放下筷子,惆怅的看着室外的落雨,“毕竟耽误了你。”
梁寒涩然道“大人不必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要您好好的,我,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站起身,仓促的收拾了下桌子上的碗筷,匆匆离开了花厅。
江雅菲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奶公和自己分离前隐晦的嘱托,又想起当日柳英取笑自己时说的话,心里模模糊糊有些感觉,不过,江雅菲并没有再往深里去想,毕竟梁寒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很怕自己猜错了,连这么个哥哥都没有了。
自从和林霄和离后,江雅菲很有些痛悟自己当初择偶时,对于人外貌的看重,通过这些年的历练,她也渐渐感悟出,很多时候,人的内心比外貌更重要,人的容貌随着时间的变化会渐渐老去,可人的内在涵养却永远不会变老,它只会在时间的积累中越发的醇厚和珍贵。
当然梁寒是不知道她思想上的这些变化的,他目前还是有很深的自卑。
江雅菲今日打算去离桐城郡不远的唐县,昨日唐县县守丁楠派人来报,说唐县附近的一处山里被百姓挖出了一种黑色的石头,放入火里居然可以点燃,江雅菲一听这消息,心里十分激动,她怀疑那种石头正是她老师曾经提过的一种燃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唐县的命运,甚至是桐城郡的命运都会因此而改变。
唐县县守丁楠是个四十多岁的本地人,为人忠厚,早年间也曾在内地做过县守,说起来,江雅菲和她的初次见面也很有戏剧性。
时间推远到三个月前,江雅菲初次去唐县走访,走到大街上,正见众人纷纷跑向一处看热闹,,好奇之下也跟了过去,这才发现,那热闹的来源居然是两个人在衙门里争夺一只白鸡,吵得不可开交。
甲是住在街心的寡妇,乙是住在河边的货郎,两个人都说白鸡是自己喂的,都要抱走,甲说白鸡左右两只脚爪指数不同,分别是五指和四指,乙说鸡冠子上有个豆大的红斑,丁楠端详了那只白鸡半天,只见那白鸡果然两只脚爪指数不同,鸡冠子也有块豆大红斑,但是,据邻居所证,那甲家养了数只白鸡,而乙家却从未听说有白鸡,丁楠认定这鸡是甲家所丢失的,当即准备判给甲,就在这时,只听有人说道“且慢。”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分开众人,走了上前,对丁楠说道“大人,可否让在下一试。”
丁楠疑惑于这年轻女子的生面孔,但见她举止不俗,谈吐有礼,不由点头默许,那白衣女子吩咐差役到那富户家又取了一只鸡,连同这只一起抱进了后堂,丁楠好奇下,也跟了进去,良久后,两个人一同走了出来,那女子站在一旁,丁楠走上大堂,惊堂木一拍“大胆刁民甲,分明这只白鸡是乙所有,你分明就是见鸡起意,妄图欺瞒本官。”
甲大呼冤枉,众人也是不解,丁楠见她不认,问她道“你说,你平时都喂鸡吃些什么?”
甲说“草民都喂些苞谷皮、麦皮。”
丁楠又问乙“你平时都喂鸡吃些什么?”
那货郎呆了一下说道“自小民买了鸡后,一直放养在河边,并未刻意喂些什么。”
丁楠说道“这不就结了,甲,你说你给鸡喂的都是苞谷皮和麦皮,那么鸡所拉出的粪便自然该呈现黄色或浅黄色,而如乙所说,鸡是在河边放养的,它吃的是自然是青草里的虫子,因为嘬食过青草,那么它的粪便该是深绿色或棕色。而且,甲,你的鸡既然同时喂养,那么排出的污物,颜色自然应该一样,可是,你们看,这是两只鸡在后堂排出的两堆粪便,大家看看有何不同么?”
众人都凑上前去观看,只见地上有两张纸,纸上是鸡刚才在后堂所拉的粪便,一张上分明是黄色,一张上却是绿色,众人大悟,不由纷纷指责那富户。
那富户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羞愧的不发一言,只得低头承认了自己妄图将这只白鸡占为自己家的事实。
众人散后,丁楠满心钦佩的想请那白衣女子进入内堂说话,转头之际,只见那白衣女子早已随着人流不知去向。几天后,她上桐城述职时,才惊觉,那天为自己解围的人居然正是自己新上任的上司,江雅菲,自此对江雅菲恭敬非常。
江雅菲和梁寒到达唐县时,天色已经全黑,丁楠打了雨伞来迎,见她浑身被雨淋透,不由大为担心“江大人,您怎么也不说一声,下官好派人去桐城接您,今天雨这么大,快快随我去换身衣服,小心染上风寒。”
江雅菲接过她手里的棉帕,擦了把脸,笑着说“我一得到你的消息,哪里还能坐住,这点小雨暂不碍事,你说的那石头在何处,我们去看一看。”
丁楠见她满身湿漉漉的,非但不说苦,满心只惦念着那石头,只觉得心里一热,感动非常,“大人,您还是换身衣服再去吧。”
江雅菲低头看了下自己,想到万一一会儿去了丁楠宅也实在不像话,不由笑着说“也好。”
待江雅菲和梁寒二人换了干净衣服出来后,丁楠早已让人泡了酽酽的浓茶,热气腾腾的端了上来。
那黑色的石头,正放在桌上,只见它在灯烛的照亮下,外面发出一层亮亮的光泽,江雅菲拿起那块石头,对着灯反复端详半天,良久,面上露出微笑。
丁楠见她神色欣然,不由好奇的问道“大人,这什么石头呢,又有何用处?”
江雅菲说道“我还不敢确定,我曾听我的老师说过,当年她游历各国的时候,曾经在东浦国见过一种石头,放入火里可以燃烧,他们开挖后,用来代替我们平时用的木柴,以减少山林树木的损耗,因为那石头经久耐烧,后来渐渐普及全国。如果真是这样的一种石头,那么我们开挖出来,用之于民,将是多么大的好事啊。”
丁楠听后也非常兴奋,不由高兴道“江大人,那我们还等什么,不如立即上报朝廷吧。”
江雅菲思索了片刻,说道“先不着急,待我将此石寄于家师一看,待她确认后再报也不迟。而且,我还想到你所说的那处挖出黑色石头的地方现场勘看一下,那里的地理情况我也要一同禀告家师,看是否适合我们开挖。”
丁楠有些着急“大人,照您这样说,那么我们到底何时上报朝廷进行挖掘合适呢?”
江雅菲笑着看向丁楠,“丁大人,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可行,莫说唐县就连咱们桐城郡都能起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呢,到时候,想要买咱们燃石的人怕不要排成长队,但是,这也只是咱们的初步猜想,一切还要等咱们对情况掌握确凿后才能上报,不要朝廷跟着咱们一场空欢喜才好。”
丁楠听她说的有理,只得按耐下说道“也只好这样了。”不过,她还是心里感到欣慰,不管怎么说,这对唐县来说都是件好事,如果不是天色黑晚,丁楠真的想带着江雅菲赶往产出了石头的清泽山一看。
正文 13良臣遭嫉 开矿遇阻
其实,江雅菲心里一直担心的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交通运输问题。
桐城郡位于米罗国的西北边疆,进入内地的道路迢迢千里,如果燃石的蕴藏是位于清泽山深山里的话,那么日后的开挖和运输成本就会非常庞大,她不得不担心,就算这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因为难度过大,朝廷很有可能不予批准。
好在那燃石的发现地离唐县不远,当江雅菲去实地看过后,心理大概对燃石的运输有了个初步的计划。
江雅菲一回到桐城郡,立即将燃石的发现和和清泽山的概况修书一封,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寄给了远在家乡的老师颜如玉。
一个月后,就在桐城郡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时,两个大约四十多岁,风尘仆仆的人敲开了桐城郡衙的后门。
“师傅?颜师母?你们怎么来了?”梁寒打开门,在看到来人的一刹那,向来沉稳的面上居然欣喜若狂,大喊出声来,这两人正是江雅菲的老师颜如玉和教授了梁寒武功的蓝若尘,听到梁寒的喊声,江雅菲一震,随即激动的从室内奔出,一见来人,不由激动的扑上去,“老师和师父,您们怎么来了?”说完,伸手握住其中那女子的手,眼泪盈眶,
颜如玉眼见三年多未见的爱徒,也是心神激荡,她任江雅菲握住手臂,满脸宠爱的端详了她片刻,不由感叹道“好,好孩子,我听闻你遭贬到了桐城郡,心里一直为你担心,收到你的来信,知道你并没有因折而废,眼光反而更见高远,我心又甚慰。”
江雅菲笑中含泪道“老师曾经说过,‘灯烛虽弱,然一室可见也。不管官居何位,都要尽最大能力为民办事。’雅菲一日不敢相忘,又如何敢自怨自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