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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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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他奇怪地问。

    “那里不清静,所以一直空着。”

    “闹鬼?”

    张老汉使劲的点头,看得出他是出于好意,诚心诚意在劝他。齐建设暗暗好笑,政府所在地也闹这一套,看来这里的人真的是又落后又封建,连国家干部也迷信这个。他是新中国第一批大学毕业生,无产阶级讲的是唯物主义,世界都是物质的,哪里来的鬼?人死如灯灭,肉体消失了灵魂自然消灭,唯物论明明白白说得很清楚。他想和张老汉说不清楚,得直接和书记说这件事,说来也巧,书记到外地出差,几天都不会回来,他只好找到镇长,把这事一说,镇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就做工作,讲了一大通唯物理论,镇长听得神五神六的,说到住房还是两个字:不行!齐建设是县委组织部特别派到涑河镇锻炼的,根本没把书记镇长放在眼里,就大话恐吓,说他们党委政府搞封建迷信,破坏无产阶级无神论,政治立场有问题。镇长见他上纲上线,加之小院一直传说有鬼可谁也没见过,这人理论水平高,有文化,年轻热血旺,也许鬼见了还怕他呢,想想就同意了,叫来张老汉,当天齐建设把一切物什搬进了小院的主二楼。

    齐建设的卧室足有50平米,自己东西又少,显得空空荡荡的,搬来办公室的书桌,放上台灯,仍然是空荡。当夜,月明风清,凉风习习,他出房倚栏伫立,见庭院内草深树茂,翠色怡人,心情十分畅快,一夜无话,平平安安。第二天镇长、张老汉见他无事都放了一半的心,几天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夜里安静,齐建设反而比什么时候都睡得熟。

    一天夜里,他正在看书,“窸窸窣窣”临屋一阵奇怪的响声惊动了他。虽然音小,但在这寂静的小院里仍然准确无误的传进了他的耳朵。

    我纯粹是现编现说,所以语速比较慢,看看她听得入神,心里得意,灵思如涌,不停的接着往下瞎编——齐建设放下书,拿起手电,在隔壁木窗上向里观察,见是堆放杂物的屋子,都是一些陈年老式家具,灰扑扑的,像是有些年辰未动了,有些东西看来还是古董货,几样自己还用得着。看看没有什么,就回到了自己房里,“大概是老鼠吧?”他心里猜测着,这样的老屋子有几只老鼠丝毫不用奇怪。

    第二天他找到张老汉,拿钥匙打开隔壁房间,里面的东西可真多,家居物什应有尽有。他选了几样用得着的,比如笔墨、一方古砚,小书柜,还发现一样古董,一个半人高的铜镜,说是铜镜又不像古时候的那种磨铜镜,而是东西方结合的产物,正面是水晶玻璃,背面是厚实黄铜,制作十分的精美,背面黄铜的四周雕有花鸟鱼虫,笔画细腻,栩栩如生。中间是一副春宫画,简洁明快,寥寥几笔,生动传神,令人遐思。看铜质和工艺,至少是明清时代的产物,如果放在文物市场,那可值钱了。

    他用手帕擦掉表面的灰尘,镜面光亮,犹如新出,便乐滋滋的搬回了自己的卧室,放在靠墙的地方。

    夜里,万籁俱寂,只有柔风轻轻的拂过窗前,他正在看蒲松龄的古装版《聊斋志异》,约摸十一点半左右,突然听得楼下的木梯“嘎吱嘎吱”的响起来,他以为是张老汉有事找他,等了多大一会也不见人来,心里正烦着。一会儿,木梯又开始“嘎吱嘎吱”的响,分明是人上楼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书,拿上手电,推开房门,用手电向楼梯一照,没人哪?“张大叔,张大叔?”他连喊两声,整个院落都寂然无声,“搞什么鬼。”他一边嘟哝着一边回到自己的卧室。

    夜深了,他洗脚上床准备睡觉。刚刚关了台灯,躺在床上闭目就寝,木梯又开始“嘎吱嘎吱”响起来,这次似乎已经走上了二楼。

    齐建设开始有了一点不安,心尖尖像长了白毛毛,被风一吹,寒滲滲的。不过他仍然不相信有鬼,大声问“是哪个?”过了许久都没人应答,窗外的毛月亮朦朦胧胧,他晃眼感觉外面有人影闪了一下。齐建设大着胆子下床,拿上手电,推门而出,左右房间都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只好回屋,关门转身,突然感觉墙边的古镜有些问题,用手电一照,擦得亮晶晶的镜面上留下两行鲜红的血来。他吓了一跳,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在鼻子上一闻,嗯,有点腥味。齐建设把铜镜从墙边移开,看墙壁有水渍从房顶流下,把铜镜的背面浸湿了,心里顿时释然,原来铜镜年代久远了,有些锈渍,被水一浸,流在镜面上鲜红如血,铜锈也是有腥

402 【编故事2】

    他还是比较谨慎,房屋四周检查了一遍,见无异常,倒头就睡,之后倒是一直比较安静。

    第二天,齐建设上班,大家发现他面色青白,身上一股阴凉之气,纷纷走避,窃窃私语。齐建设不以为意,有胆大的人过来问:“你没事吗?”他随口答道:“什么事?很好啊。”那人是个热心肠,觉得齐建设孤身一人到小镇工作不容易,有必要把小院的情况给他说一说。

    原来这精致的小院是解放前当地一大财主金屋藏娇的金窝。

    临近解放时,中国西南人心浮动,草民百姓生存艰难,兵匪抢掠,杀人放火,肆无忌惮。胡宗南退守西南一隅,试图继续顽抗,西南自古穷僻,百姓家无余粮,这时突然拥进几十万大军,粮草不济,豪绅与官府、军方勾结,鱼肉乡民。这一年镇上来了一川剧戏班子,阵容整齐,折子戏唱得精彩绝伦,看得出是常年走大地方的,若不是这兵荒马乱的,小镇根本不是他们施展才艺的地方,秦琼卖马,林冲夜雪上梁山,那都是为了两个字:活命!这戏班子有一当家花旦,唱作俱佳,尤其是那身段那容貌那眉目,秋水为神,冰雪为骨,巧笑倩兮,观众如痴如呆。

    孔善人看了几场,魂早已被钩住了。这一日突生春秋之梦,想要纳花旦为妾,找到戏班班主一说,自然不通,那是人家的台柱,吃饭的本钱,生利的银行。孔善人是有名的一言九鼎,乌龟吃秤砣,说出的话从不放黄(放弃),他儿子在胡长官手下是一团之长,枪杆子里面出美人。第二天,他带了几个凶兵,连抢带吓把美人儿弄到了手,安置在这精致幽静的小院内。孔善人心花怒放,宝贝异常,知道花旦是文化人,到处搜古猎奇,大把的花钱,直到把她哄高兴了。花旦年方二十,长年跟随戏班颠沛流离,辛苦异常,被孔善人金屋藏娇,纳做娇妾,也不觉得如何委屈,反而对这种衣来伸手有吃有穿的日子非常留恋。二人你亲我爱,日子一久,被孔善人的老婆知道了,那是个王熙凤似的狠角色,孔善人也有几分畏惧。

    这一日合该有事,孔善人下乡筹备军粮,他老婆早已经打听得明白,带了几个恶奴,上小院滋事。孔善人的老婆见花旦长的是千娇百媚,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指挥众人上前活活将她勒死。孔善人赶回来时,美人已经香消玉殒,顿足嚎啕,然而,美人已死,他再大的本事也是无可奈何了,对恶妻又惧又怕,只好忍气吞声,雇了几人草草掩埋,心灰意冷之下,叫人把小院一锁,偌大家业也不要了,离家云游不知所踪。也有人说孔善人早知道国民党倒台,共产党一来,他迟早玩完,一个人跑台湾去了。

    果然,只几个月时间,解放军就到了小镇,部队太多,小院里也安排了一位首长和一位警卫员歇息。首长就住齐建设这间卧室,警卫员住隔壁,当天夜里,隔壁传来一女人歌声,像是有人唱戏,首长以为是院外哪家老百姓办喜事,请的戏班子,歌声飘过了院墙。

    第二天他却发现警卫员死了,全身无伤,双手向前,保持着死前的状态,眼睛瞪突,面容扭曲,似乎是突然发现巨大的恐怖事件破胆而亡,非常离奇古怪。当时部队正全力追击残敌,无暇深究,当天就开拔了,这桩惊悚死人的事却被传了出来,人人都认为是花旦变成女鬼吓死了警卫员。

    从此小院再无人居住,荒废至今。

    齐建设听后不以为意,这是愚民以讹传讹,警卫员也可能天生疾病暴毙,为什么一定是鬼怪作祟呢?遂不听人劝,下班后照常回小院居住。

    夜半,万籁俱寂,齐建设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看书,隔壁隐隐约约有人声,一听是歌声,一个年轻女人在唱歌,断断续续,幽怨凄凉。他仔细辩听,歌声就从隔壁传来,心里一阵惶惑,全身起了一层栗子,难道真的有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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