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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眼温柔第八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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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我最亲的亲人,向上,澈澈,我的家。
阿姨喘着粗气冲出电梯,冲进家门,飞奔上楼,“咚咚咚”使劲敲向上的房门。
门里没有任何回音。
向上和衣仰躺在卧室地板上,任泪水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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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眼温柔第九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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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桥门印水,幻影如月,舟行入月中矣。”
夏寒乘着小船,走在开满紫色水浮莲花的西溪水巷里,穿过一座又一座拱桥,仿佛从一个开满鲜花的月亮到另一个开满鲜花的月亮。
小桥。流水。人家。西溪和任何水乡一样清秀,不一样的,是来自鼻子、耳朵和皮肤的报告。
淡绿的水,异常清澈。船被船夫慢慢摇着走,手随意搭在水里,轻溅起很小的浪。很小的浪在初秋的清凉空气里,散发着西溪水特有的凉意和体香,像青草割过以后那种血的馨香,带了点淡淡的腥气。这馨香里还有别的味道,可能是沿岸繁茂的枝枝叶叶和尚未成熟的果子散发出来的,似乎还有农舍里淡淡的烟火味道,想仔细闻一闻,又忽然没有了。
眼前是很生活的画面,耳朵里却异常清静。婆婆蹲在自家门前洗衣服,捣椎声渐渐落在身后,一下比一下轻。立在岸边钓鱼的人只拿眼睛瞟了她一下,顾自享受他缄默的乐趣。两条船交会了,船主相互打了个招呼,“咿呀”的摇橹声却未停下,听得人昏昏欲睡。
又穿过一座拱桥,船折了一个大弯,进入西溪宽阔的湖面,眼前豁然开朗。
三五只白鹭忽啦啦飞起来,犁开碧蓝的天,沾了云的轻盈,分别落在远处一棵芦苇或一朵水浮莲上。船靠得近了,它们又飞起来,好像给她引路,殷勤而又矜持。
蝴蝶和蜻蜓,路过船的左右,用乡下孩子看城里人的眼光作几秒钟好奇的关注,便管自己疯去了。
不甘寂寞的,是时而跃起的鱼。一湖涟漪随之慢慢、慢慢地绽开,忽然触动了夏寒内心最深最深的一段记忆——
多么熟悉啊,像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里,她来到湖边,遇见了一个面孔俊朗、神情忧伤、抬头望天的男人,他在忧伤地等待着一个长着翅膀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不知为什么,夏寒爱他,可怜他,于是向飞鸟借了一双洁白的翅膀,飞临他的身旁……
后来,夏寒遇到了左边——他酷似她梦里那个忧伤的男人。他们相爱了,结婚了,生孩子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她,他的心从来飘浮在她不知道的高远处,让她从来没有过一分一秒真正的安全感,直至如今,那颗心真正离她而去,属于另一个女人……
几乎每一天醒来,夏寒的脑海里就会立即浮现出那个女人的手机号码——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号码已经烂熟于心,被她的钢牙咬碎过千万次,被她诅咒过无数次。太不要脸了!太可恶了!太可恨了!
从手机号码看,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在杭州,别的却一无所知。她叫什么?她是干什么的?多大年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不,无论这个抢走她丈夫的狐狸精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无论她有多么阴险毒辣,有多么不要脸,夏寒都要把左边抢回来,不仅因为她还爱他,为了让女儿有一个完整的家,还因为她的尊严。她要誓死打败敌人。她相信,任何事,她都是最后的胜利者。
夏寒联系好在杭州很有些路子的朋友,毅然决然飞到杭州,终于查到了灵犀的详细资料。出乎夏寒的意料,当朋友告诉她灵犀的身世和离婚、辞职的现状后,她因仇恨而坚硬的心突然有些发软了。
事实明摆着,现在,左边是灵犀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二
箫声由远而近,带着竹的青涩和清香,哀婉、空灵、含蓄、和淡、悠远……。
一望无际的青青芦苇几乎覆盖了那座四面环水的孤岛和星星点点散落着的几户农家。
那座临水的木屋前,一个吹箫的年轻女子迎水而立,低着头专注地吹箫,黑的长发、白的衣裙被微风吹起,如一只白色的蝴蝶,绿色国度的精灵。
一只公鸡和三只母鸡在屋前的树丛下觅食,忽然,屋后传来一只母鸡下蛋后响亮的“咯咯嗒咯咯嗒”的叫声,公鸡闻声,箭一般飞也似的跑了过去。三只母鸡也飞也似地跟了过去。
吹箫的年轻女子惊讶地放下箫,回头望着远去的公鸡和母鸡,忽然笑了。
灵犀的璨然一笑,犹如一道猛烈的闪电,突然击醒了夏寒懵懵懂懂的年少时光——她爱上了舞台上的“他”——一位来自南方、轰动京城的越剧小生,她扮演的每一个角色都是夏寒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夏寒渴望靠近“他”,又害怕看到“他”的真实面目。这是夏寒心里永远的秘密,她的“初恋对象”竟然是一个女人!终于有一天,夏寒在后台等到了卸了装的她。见夏寒专注地看着自己,她从镜子前回过头,对夏寒微笑了一下。
雪白的牙齿,极其白皙干净的皮肤,毛茸茸、清亮亮的眼睛……
灵犀,怎么会跟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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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眼温柔第九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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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寒不知道自己看了灵犀多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岸的,不知道小船是何时离开的,更不知道灵犀是怎么发现她的,不知道她们互相对视了多久。
终于,灵犀移动脚步,穿过绿草如茵的小径,慢慢向她走来,轻轻地、试探着问:“夏寒?”
夏寒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一脚踩上河埠头一块晃动的鹅卵石,踉跄了一下,失去了重心。
灵犀惊叫:“小心!”
来不及了,夏寒摔进了水里,她不会游泳,一遇到水,像铁秤跎般直坠了下去。
温绿的湖水漫过眼睛的最后一瞬,夏寒看见灵犀飞奔过来,裙袂飞扬,黑发飘飘,如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使……
天哪,原来,灵犀,就是她梦里的那个长着翅膀的女人?!就是左边苦苦等待的那个女人?!那么,这一切都是天意?!船早已走远了,船娘说过她先回趟家,过一会来这儿等她。除了灵犀,没有人会发现她,没有人会救她。可是,灵犀会救她吗?灵犀为什么要救她?她们是敌人,只要自己一消失,灵犀就可以得到左边!那么,这一切真是天意?——让她像吃错了药一样傻傻地独自跑到这儿,让她失足跌入水中,让她无声无息地永远消失在这荒无人烟之地?
三
桔黄的磨砂灯光笼罩着宽敞的浴室,墙壁、地板、窗帘、靠榻、小凳、烛台、水勺、梳子、浴衣架……全部清一色的原木,在灯光下格外柔和,与人贴近。
水雾还未散尽,空气里弥漫着肌肤和秀发的清香。白色纯棉浴巾随意搭在浴架上,水滴在地板上,传来寂寥的回音。
狭长的落地镜,凝结着一粒粒晶莹的水珠,每一粒水珠,映出了浴室里的景象——两个同样曼妙的成熟女人的裸体在水雾中若隐若现——一个神情恍惚地靠坐在木椅上,另一个站在她身后,神情专注地轻轻帮前者梳理着湿漉漉的短卷发。
她们谁也没有说话,没有对视,如不会说话却能息息相通的植物,如斜依在梳妆台前两瓣仙人掌鲜红欲滴的花瓣,如沐浴在同一气场里的两棵草、两片叶或两棵树。
两颗心却在默默无语的表面下惊叹——初次见面,不但没有反感反而心生由衷的喜欢。
她们都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对方长什么样子,在心的最隐秘处,甚至想象过对方身体的全部细节,甚至他和她肉体交缠的景象,曾经一样嫉妒、痛苦、兴奋,又有不一样的愤恨、愧疚……
而这一刻,她们同时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攫,一同沉醉在一种梦幻般的亲和气氛里。仿佛夜以继日的负重跋涉,终于眼前豁然开朗,抵达一个悠远美好的境界,仿佛一场她们之间的持久战,忽然间发现她们才是同盟,谁也没有错,她们共同的敌人是爱情。她们暂时忘记了所有的过去未来,在这狭小而温馨的空间里,作为两个纯粹的真实的女人,达成了深深的默契——惺惺相惜,相怜,抑或相爱。
这份力量,或许来自她们爱着的同一个男人,或许来自女人善良的天性,或许来自女人之间更容易互相理解,或许来自夏寒对灵犀的感恩,灵犀对夏寒的愧疚。
这一刻来得那么不可思议。像佯装熟睡的孩子突然睁开的清亮的眼,像日全食时黑色天幕上那一圈无法遮挡的夺目光环,像曲终人散时从月下飘来的箫声,让她们欣喜、惊讶、沉缅。
四
餐桌正中,一个圆球形的玻璃缸里开着两片青翠欲滴的水浮莲圆叶,一朵紫色的花蕾含苞欲放。
餐桌两端,分别摆放着一模一样的一杯红茶、一块抹茶蛋糕、一个白煮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