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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别墅是集团公司奖励给左边这样的高层管理人员的,坐落在香山脚下,是较为前卫的的中式庭院。左边喜欢它质朴的木结构,素朴的小桥流水和杨柳,而夏寒不喜欢。在她的坚持下,内部装修是繁复的欧式古典风格,旋转楼梯、纯羊毛地毯、壁炉和真正的洋沙发,墙上挂满仿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和前卫的抽象画。虽然与建筑本身不太协调,但身在其中,倒也觉得富丽堂皇。
左边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给夏寒沏了一杯红茶,她只喝红茶。
两个人各自点了一根烟,眼睛却同时看向夏寒的指间,一股薄荷烟正从她好看的手指上袅袅升起。两个人和烟一般沉默。
多少年了,没有亲吻,没有对视,没有深谈。
夏寒看着那股细烟,忽然嘘出长长一口气将它吹乱。左边只好和她一起收回目光,沉默随之被打破。
夏寒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你先说吧。”
夏寒没有抬头,又朝着烟嘘出一口长气:“其实,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
“夏寒……”
“欺骗比真相更残忍。希望你坦诚。”毕竟是广告业的侥侥者,一语中的。
左边坐直身子,看着夏寒说:“刚才做节目时,有一位嘉宾自称‘非典型爱情专家’,他说,即使你生来淡泊名利,只想有三两知己、一本好书,也得有一个和你持同样人生哲学、可以欣赏你的人共度一生。”
夏寒喝了口茶,面无表情。
“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的问题在于:我们都找错了人,我在别人眼里的优点,正是你不能接受的缺点,同样,你在我眼里的缺点,正是别人最欣赏的优点。”
左边忽然觉得自己从未这样内心坚定却语无伦次。他将手中的杯子一顿,鼓起勇气把话说完:“夏寒,我们分手吧。我爱上别人了。我背叛了你。我对不起你和简简。”
夏寒似乎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像听到一个盼望已久的好消息,长长嘘出一口气,笑了——是那种醉酒的笑,梦游中的笑,皓齿间蹦出两个字:“流—氓!”
“流氓!流氓!流氓!……”
此后漫长的半个小时,夏寒一直在毫无表情地重复这两个字。任左边怎么叫她,拍她,她完全没有反应。颤抖、尖利、歇斯底里的声音,将她圈成了一个排斥一切、刀枪不入的气场。
最后,夏寒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忽然住口,身子一松,瘫软在沙发上,泪水和哭声如洪水泛滥。
左边没有料到夏寒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已经多少年没看到过她流泪了,更何况是为他流泪。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夏寒——这个把所有青春年华都给了他,和他一起共同经历了十几年风风雨雨的女人,让他心疼、愧疚得无以复加。
五
时间如流水般飞快地推着人走,虽然第二天夏寒就答应离婚,但离婚的事还是被搁置在远远的来处。
夏寒毕竟是夏寒,当新的太阳升起,她又仿佛重生般鲜活地出门了,好像只是被雨淋了一场的树叶,精神焕发,而不是娇弱的花朵零落不堪。一直以来,她都是个识时务的人,生意上是,生活上也是,知道该放手时且放手。他们的朋友们都说过,“自尊、自强、自爱、自信”这些词能全部用在她身上。可惜左边喜欢的是更女性化的“真、善、美”,还有柔弱,没有要求。是的,一个没有要求的女人,就像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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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眼温柔第六章(4)
…
其实,对于男人,最聪明的女人不是要强,而是示弱,而是没有要求。
灵犀虽然聪慧,但没有这样的聪明,只是本性使然,才更可贵。
终于,夏寒主动约他到别墅谈离婚的具体问题,主要是什么时候和简简摊牌,财产如何分配,简简归谁抚养,要不要告诉老人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等等。
左边说:“家里的一切都归你。”包括别墅,包括简简,他没有资格也不会残忍到和她争夺孩子,让她一无所有。
夏寒一直很冷静,很理智,直到谈到那些纠缠不清的敏感问题:“她是谁?她在哪儿?她是干什么的?她漂亮吗?你们怎么认识的?多久了?到哪一步了……”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她却问这些问题,左边不解。
夏寒说:“你放心,我不是反悔了,我只是好奇,我想通了,没有她的出现,我们可能也会分开。我不恨她,不会伤害她。”
左边没有做到“在细节上坦诚”,而是接着她的话头说:“你说得对,夏寒,没有她的出现,我们也会分开。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找一个精明的,实际的,比较懂人情世故的,再不要找我这样的。”
“你怎么样?”
“书生气,故作清高,迂,犟。”
“她呢,她怎么评价你?”
“她说我很聪明,但不精明,是厚道阻挡了我的精明,不会趋炎附势和不择手段,得失顺其自然。”
“她比我宽容。”
“不是宽容的问题。而是,她自己也是那样的人。她由衷地欣赏我,用不着容忍,这和不欣赏我却容忍我,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们俩都很优秀,但你们的类型不同。”
“类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用两个字形容吧,‘柔软’,从外表到言行到内心。我和你在一起,互相都有压力,格格不入。我和她在一起,我心里特别放松,舒坦,不急,不躁的,特别的……臭味相投……”
左边没有注意到,泪水已模糊了夏寒的双眼。她霍地站起来,茶几上的玻璃杯被她带落在地,“哗”地碎成无数片。
“无耻!无耻!左边啊左边,你居然对我说这些,你不觉得无耻吗?你不觉得残忍吗?你们这两个道德败坏的狗男女,还有脸说什么……”
左边惊呆了,不是因为她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而是他从未听过如此不堪的话从夏寒嘴里说出来。他铁青着脸站起来。
茶几上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夏寒一把抓过手机,看了一下号码,打开了接听开关,却不说话。
耳机里传来一个轻柔动听的女声“喂?喂?喂?”随即挂了。
夏寒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下,拎起包,一字一句地说:“她还敢打电话给你!你们等着吧!我永远不会同意离婚的。我倒要看看,看你们能好多久!”
左边暂时搬到了别墅。
离婚大战将他拖得整日心烦意乱,公司最近又出现了麻烦——两年前他负责的南非合资项目出了问题,忙得焦头烂额。
好在有灵犀的声音。
灵犀一听他公司里的事,就像小鸟一样惊叫:“那怎么办?要紧吗?”
左边说:“可能要去一趟南非,有60%的希望能处理好。家里的事就得拖一阵了。”
“别着急,先把工作做好。家里的事,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理解你,我都接受。我们能相遇相爱,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
这句话,早在左边的预料之中,但仍然觉得感动,同时,很愧疚:自己何曾过这么无能啊?
周末到了,别墅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他很想给灵犀打电话,想了想,忍住了。向上虽然对他们的事毫无察觉,但左边不想在自己没有进展的情况下打乱灵犀的生活,给她制造麻烦,因为,说谎,处理突变,对于灵犀是件太困难的事了。
就在左边感觉快被无边的孤独感吞噬时,电话响了,传来夏寒平静的声音:“我累了,该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我同意离婚。等简简过完生日,我们就告诉她。”
六
简简生日那天中午,左边到学校接她去吃她最喜欢的比萨。没有想到,这个刚满十三岁的女孩,谈话成熟得让他吃惊,理解程度超过了她的年龄,又让他非常欣慰。
简简像个淑女般熟练端庄地使用着刀叉,这是她小时候随左边在南非呆了几年养成的习惯,说:“爸,你和妈最近都有点不对劲啊。”
“怎么了?”
简简停下手里和嘴里的动作,正襟危坐:“你们结婚都十几年了,我的同学们都说了,现在这个社会,你这么有魅力的男人,在外面有女朋友是正常的,没有倒是不正常的。妈妈呢,有些方面的确有点过分。但是,你不能不要我们,妈妈她还是爱你的,我和她都离不开你。再说了,难道,你对妈妈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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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眼温柔第六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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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简……”左边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只是心痛地想,充满硝烟和冷漠的家庭氛围,不仅对大人是摧残,对孩子也是,简简这么早熟,就是一个证明。唉,说什么呢,还是等她过完生日再说吧,相信她一定能够理解。
左边叉开话题,问:“啊呀,爸爸忘了给你买生日礼物了,快点吃,咱俩一起去买。”
简简说:“不用了,爸,你今晚回家住,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简简……。”